春來人勤

王曉

“春已至，農事始。雞未鳴，耕者起。”這是小時候祖父教給我們的《耕田歌》，年年春天都要復習一遍。

每年春天，我有自己安排的春種——栽果樹。鄉間的集市十分熱鬧，物流的便捷豐富了集市上的品種，各種果樹最亮眼：一人高、掛滿果的金橘，一株售價100元；下一年才能掛果的黃巖蜜橘，一株只要30元；水蜜桃苗一株10元；獼猴桃，栽一株不結果，兩株好傳粉，一對30元。還有蘋果樹、棗樹、杏樹、梨樹、板栗樹……好多品種啊，聽聽這些苗木的名字，讓人對接下來果味飄香的日子充滿向往。

我家屋后有不少空地，每年在空地上栽兩棵，看著它們長大，是我留戀老宅的方式，不然我哪有理由回去呢。隔一陣兒，我就回去看看它們。有人“曬”房“曬”車“曬”奢侈品，我呢，和果樹苗們曬曬太陽，自得其樂。我前世，也許是一棵植物吧！要不然，為什么看見它們，如遇知己，如此舒坦？

我和孩子們在過去的春天里種過枇杷樹、杏樹、石榴和桃。我們每年都栽。這個春天，我們從集市上扛回無花果、水蜜桃。他們和我一起挖坑，下肥，栽苗，澆水。接下來，我還會邀他們和我一起修枝，打杈，捉蟲，授粉。日子就這樣被填得實實在在，沒有一寸虛度。

春天還可以養小雞。這個周日，陽光明媚，氣溫一下子升高。前一陣兒的陰冷凍得人如蛇，盤曲著不舒展，這下好了，可以昂首闊步。集市上有賣毛雞蛋的，也有賣小雞的，孩子們都沒見過。

毛雞蛋，就是里面有成形小雞的蛋，有的都帶毛了。旁邊有買家試吃：剝去蛋殼，豁然間露出長滿細毛且頭翅腿腳俱全的小雞，拿起旁邊一只小瓶，往手心一抖，倒出鹽粉蘸蘸，一口下去半只。試吃的人還說：“鮮得不得了。”

賣小雞仔的地方也熱鬧。盡管曬著太陽，賣家還是怕小雞凍傷，給它們頂棚上覆著厚厚的棉單。兩孩子一人買一只小雞，帶回老家養。他們第一次分清毛雞蛋和小雞，為那些不會變成小雞的毛雞蛋難過。嘰嘰聲又牽回他們的視線，快樂地忙碌著為小雞安家。每個星期天，除了回來看祖先，也可以看看小雞呀。

在春天爬一次山是十分有必要的。家門口的山雖不算高，也是AAAA級風景區，有地標意義的地質公園。選一條游客少的路上山，遇見曬太陽的牧羊老人，他的羊身上臟臟的，卻肥壯、靈動。

山在頭頂，上山小徑有痕無路。兩孩子對山充滿好奇。我便鼓勵他們自己爬上山。一個跟著一個，手腳并用，氣喘吁吁。上得山來，小臉紅撲撲、汗涔涔，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過竹林，進山谷，風吹葉落，不時簌簌聲。再看如柱巨石，層層疊疊，兩孩子疑問多多：這么溫婉平和的大地，哪里有地震、火山噴發？感覺招架不住他們。好在有網絡，將火山噴發的情景搜個視頻放給他們看，懂得了那些柱石那些圓石都是巖漿冷卻后形成的。

感覺春天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春來人勤，真的如此。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