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般的靈感

美·賽莉婭·布盧·約翰遜

《小王子》是如何誕生的？到底是哪些靈感啟發了作者？

安托萬·圣·埃克絮佩里正在飛機上打盹，駕駛員勒內·里蓋勒突然大喊：“可惡！這次該換活塞桿了。”他們兩個人一組，架著郵務機飛越撒哈拉沙漠。由于飛機經常在非洲上空失事，所以他們兩個人同行，以提高包裹安全抵達目的地的概率。飛機已經離開沙漠，來到海洋上空，這里的空氣涼爽了許多。圣·埃克絮佩里雖然昏昏欲睡，但仍然有能力分辨在海洋上空飛行是個危險的決定，因為這樣一來，若是出事，飛機會墜落海中、沉入海底。但他還來不及發表意見，活塞桿就壞掉了。他們立刻順著拋物線平穩下降，不過里蓋勒還是設法讓飛機朝陸地飛去。最后飛機“砰”地墜落在沙漠上，然后開始在沙丘上彈跳，機體一件件崩落，先是輪子，然后是一側的機翼，接著機頭插進沙漠，飛機終于停下來了。

里蓋勒確定兩個人都安然無恙后，大叫：“領航員就是這樣引導船只通過險境的！”他們很快就被同事發現，但那架飛機上只剩一個空位，于是圣·埃克絮佩里獨自留在沙漠等待救援。這名年輕的飛行員并不害怕孤單，反而沉浸在綿延起伏、沒有盡頭的沙丘中。后來，他如此記錄那個下午：“對撒哈拉沙漠的愛就像愛情本身，只能感受，永遠無法用言語表達。一見鐘情后，你便與被夕陽鍍上金光的沙漠開始一段說不出的親密關系。”從此，圣·埃克絮佩里對那片沙漠的愛慕再未消散，永遠濃烈熾熱，而這次的飛機失事也沒有嚇到他——這只是開端。

多年后，圣·埃克絮佩里又回到那次的墜機地點，但這次是在 《小王子》的紙頁之間舊地重游。首先，他在 1940年法德簽訂停戰協議后逃到美國。1942年6月，他在紐約定居。當時他已是暢銷書作家，以幾次死里逃生的經驗和其他空中冒險故事聞名于世。

他的出版商妻子伊麗莎白·雷納爾建議他利用空檔嘗試新題材。他思索著，也許可以試著寫一本關于一位小王子的童書，他一直在書稿、信件和零碎的紙張上涂繪這個小孩。目前沒有資料顯示小王子是何時跳進圣·埃克絮佩里的想象中，但他畫這位王室成員已經好多年了。伊麗莎白的建議啟發了他。

在 《小王子》 里，有一名飛行員在撒哈拉沙漠墜機，他和圣·埃克絮佩里本人的遭遇一模一樣。圣·埃克絮佩里當時獨自留在沙漠，細細感受周遭的大地，并且感覺到一股魔力。在書里，他將這股神奇的魔力歸于來自外星、拜訪地球的小王子。作者將許多的飛行經歷——包括墜機和沿岸飛行——都活靈活現地寫進小說。他寫道：“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對黑夜的降臨也充滿好奇。”他曾經翱翔在浩瀚的美麗夜空，并且心生敬畏，所以他會決定讓小王子住在星群里的一顆小行星上，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作者第一次單獨待在撒哈拉的時候就愛上了沙漠，不過他在最出名的那一次墜機事件中，險些在那片土地上喪生。而這次經歷改變了他，也激發出《小王子》 的第二個角色。1935 年12月，他嘗試打破巴黎到西貢的飛行時間紀錄。占卜師曾警告他，這趟行程將為他帶來不幸，而結果也證明，占卜師所言不假。圣·埃克絮佩里和領航員安德烈·普雷沃墜落在利比亞沙漠。不過，沙漠底下的黑色小圓石像滾珠般讓飛機滑行了一段，才一頭栽進沙漠，減弱了撞擊力，而駕駛員能死里逃生或許也是小圓石的功勞。

3天后，因為饑餓和嚴重缺水，作者產生一連串的幻覺，其中有個幻覺是這樣的：妻子的雙眸從帽檐下望了過來。為了獲取食物，他在沙漠動物 （例如大耳小狐） 的洞穴外設了陷阱。他跟蹤一只大耳小狐的腳印來到獸穴外，并且幻想有只動物蹲在里面，于是他趴下去說：“狐貍，我的小狐貍，我累壞了，但這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對你失去興趣。”4天后，他和領航員終于獲救。于是在作者的插畫本里便出現了一只沙漠狐貍，它讓小王子相信，他星球上的玫瑰花是獨一無二的。而這個睿智的角色，很有可能是作者在沙漠中對想象中的大耳小狐胡言亂語激發的靈感。

一年后，《小王子》出版。

（摘自人民文學出版社《與達洛維夫人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