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脫胎漆器文化融入地鐵口形象設計研究

余雅玲 曾祥遠

關鍵詞：城市形象 非物質文化遺產 福州脫胎漆器 文化精神 地鐵口

引言

良好的城市形象可以提升城市的競爭力。將具有地域特色的非遺文化融入城市形象設計中，既可以提升城市形象，也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和創新。地鐵口建筑是城市公共空間的一部分，人們對其形象背后的精神內涵有著更高的要求。在滿足功能基礎上，地鐵口形象設計融入地域非遺文化，可以增強市民的歸屬感與自豪感，促進大眾對非遺文化的認識與了解，對提升城市的形象與社會知名度都有重要意義。

一、相關研究綜述

（一）城市形象設計研究

城市形象設計發祥于20世紀50-60年代的歐美，理論發展時間較長，研究成果豐富。劉洋[1]等人研究了城市品牌形象的創新設計應用，指出現代城市必須增強自身文化內涵與品牌形象才能跳出同質化的“怪圈”；王穎哲[2] 認為城市形象的建設要充分發揮主流媒體、社會大眾等各類主體的作用；陳紅日[3]將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數字化處理并結合城市形象展開傳播，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城市的文化基因，也是城市形象的文化符號。諸多學者認識到非遺文化對促進城市形象提升的重要作用，在保護與傳承非遺文化政策指引之下，非遺文化融入城市形象設計，成為當代城市形象設計的趨勢特征。

（二）福州脫胎漆器研究

福州脫胎漆器被列入國家級非遺名錄以來，受到持續關注。近幾年，關于福州脫胎漆器的文獻數量處于上升的趨勢，研究的重點圍繞脫胎漆器的歷史發展、工藝特點、藝人家族、產業現況等領域。其中對于脫胎漆器傳承與保護的問題一直是學術研究的熱點，如王曉戈[4]認為脫胎漆器的傳承需要與現代生活接軌，并在現代社會獲得生存空間；何敏[5]認為新媒體的介入，對于脫胎漆器產品的傳播、品牌孵化、消費市場的培育有重要意義；張健[6]提出21世紀漆器的傳承要與現代審美、材料工藝等要素重新組合，如與現代環境設計融合。眾多學者都為脫胎漆器的傳承創新路徑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但多數都停留在理論表象，本文探討的脫胎漆器是福州傳統文化的典型代表，其融入城市地鐵口的形象設計順應脫胎漆器的研究趨勢，是對其實踐性研究的補充。

（三）城市地鐵口形象設計研究

地鐵口作為城市的公共空間，其整體形象影響著城市的精神面貌。國內地鐵出入口形象大致可分為三種類型：獨立式有蓋出入口（圖1）：較為常見，一般設計造型簡單，視覺通透，有較強的獨立性；下沉式出入口（圖2）：設置形式簡單，有防護結構，且與地面保持一定高度；合建式出入口（圖3）：出入口與周圍建筑合建，常藏于建筑內部，沒有獨立的地面廳、占地面積小，對于城市景觀風貌影響較小[7]。國內多數城市的地鐵口設計追求功能應用，表現為設計過于程式化、出入口缺少變化、缺乏地域性風貌等問題[8]。

近年來，也不乏出現以地域文化表達地鐵口形象的案例，如北京奧運專線站點（圖4），將“青磚、紅瓦、花格窗”等具有中國古建特色的元素融入地鐵口建筑，從色彩、材質、肌理等方面隱喻中國傳統民居的性格；廣州廣佛線地鐵出入口設計取自剪紙藝術造型元素（圖5），題材內容為武術，體現了佛山剪紙和武術的雙重地域文化特色，象征剪紙、武術文化的蓬勃發展，并宣揚強健體魄的生活理念。可見地鐵出入口形象承載地域性、文化性、藝術性的特征，是地鐵文化向城市文化的延伸，其形象設計體現著一座城市的地域文化特色[9]，福州的地鐵口形象設計可從中得到啟發和借鑒。

二、福州脫胎漆器文化與地鐵口形象設計概述

（一）福州脫胎漆器的文化內涵

福州脫胎漆器馳名中外，發展源遠流長。《福建美術家傳略》中記載“沈紹安，精漆工。漆器脫胎，久失傳，系其恢復。先塑土為器，以綢或夏布和漆，層層敷之，待乾后去土，漆器胎薄且輕，質堅固，精細加工，光彩照人”。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脫胎漆器“形”的背后承載的是器物的設計思想與本身負載的文化社會意義。其創造本質是對福州人生活形態和生活方式的詮釋與表達，因而從地域傳統思維習慣、福州民俗生活特征以及創作者的精神三個方面來分析脫胎漆器的文化精神。首先，地域傳統思維鑄就了脫胎漆器器物種類多樣特點，體現福州“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城市精神，既守成開放，又勇于創新；其次，因傳統宗教的影響，脫胎漆器常隱含有佛教哲學的豁達，體現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思想境界；最后，傳統沈氏家族講究基于經驗的直覺美感與對自然形態的臨摹，體現傳統造物崇尚自然、物我相忘、以人為中心的傳統哲學思想，在漆器中展現為“天人合一”和“物我交融”的哲學意境。作為傳統工藝造物品類之一，其顯現出的傳統工藝文化精神可總結為：功用精神、質美精神、技藝精神、工作精神、在地精神、傳承精神、原創精神、體驗精神、人本精神[10]。

成功的地域文化應用載體不僅具有審美價值，更重要的是能夠充當文化使者的身份，將優秀的地域文化傳遞出去。如北京博物院的文化衍生品，故宮文創（圖6、7），依靠的是故宮博物院深厚的文化底蘊，它的成功銷售讓中國傳統文化走進大眾生活；再如巴黎地鐵口（圖8），采用動植物形態與線條進行設計，是對新藝術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其形象讓法國充滿著歷史文化的魅力。脫胎漆器作為福州傳統地域文化，將其注入福州地鐵口形象設計中，可傳播福州的城市文化精神，是福州城市形象設計地域化的最佳選擇。

（二）當下福州地鐵出入口形象設計評價

福州是全國第二十四個擁有地鐵的城市，2016年開始運營一號線，現運營的有兩條地鐵線路。考察福州市地鐵出入口，從整體造型看，多以幾何形體為主，整體呈現為直角梯形的有蓋獨立型，如圖9、10、11，且材質與顏色并無差別。福州地鐵口的形象設計存在以下不足：1）地域文化特征不鮮明 2）不同區域的出入口形象同質化嚴重，個性不突出 3）歷史文化名城的特色不夠顯著，文化氛圍不強。統一化與標準化的建筑形態固然是形象整體性的保障，但這種整體性也會導致“特色危機”的狀況。協調好地鐵口形象設計與城市文化之間的關系，是解決福州地鐵口建筑形象同質化現象的有效手段。

三、福州脫胎漆器文化融入地鐵出口設計的意義

（一）傳承福州歷史文脈

福州脫胎漆器作為福州土生土長的傳統造物，賦予了福州城市深厚的歷史與人文積淀。一方面，對于脫胎漆器的傳承與保護，可突破傳統非遺文化產業的各項要素，多元創新，融合發展，讓傳統技藝與現代生活接軌，為未來儲備當今的文化遺存[11]。另一方面，當地域文化借助于某種視覺載體呈現在公眾面前時，城市的識別形象就容易形成，成為了文化的歷史延續和象征[11]。因此，將地鐵口建筑作為傳承脫胎漆器文化的應用載體，是對傳統文化所體現的生活方式、符號元素、理念態度的延續，是符合當代社會需求的傳承方式，必將重塑福州脫胎漆器的時代性，延續福州的歷史文脈。

（二）提升城市形象品味

福州地鐵口形象是福州城市形象的代表之一，不僅發揮著公共運輸功能，還擔負著塑造城市形象的重任。非遺文化體現著特定民族、地域文脈、生活方式和美學的獨特性，是人們共同的情感記憶，對于塑造城市形象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12]。脫胎漆器作為福州三寶之一，之所以能在福州歷史上經久不衰，與福州人講究實際的消費觀、并注重實用性、觀賞性與美學相結合的原則不可分割，體現著福州地區的人文精神和生活面貌，有著鮮明的代表性。在當代設計的形式語言中，地鐵出入口不應僅僅服務于合理的規劃與設計，而應體現一座城市的內在歷史底蘊，將傳統文化的精神與符號進行巧妙的轉化運用，符合當代的審美趣味，提升了受眾的審美意識和審美修養，為城市注入文化內涵，將提高整個城市的識別度與形象品味。

（三）探索設計文化價值

人類在創造“物”的同時，也創造了“文化”，可以說設計是文化的一種表達，文化是設計的內核[13]。也就是說，設計的文化價值，主要來源其內隱層面，通過造物中表達更多的人文價值體現出來，是在不同時空下，人們生活方式、意識形態等的真實寫照，決定著外顯層面的變化。

福州的文化底蘊與民族個性是特質地域文化與人文精神的綜合體現，脫胎漆器文化作為其中一部分，是對福州文化底蘊的豐富，同時也是福州文化底蘊與民族個性下的產物，是它的縮影。隨著精神需求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地鐵出入口的設計不應局限在功能與技術的層面上，還應關注文化精神的層面，進一步灌注 “以人為本”的設計思想。因此以脫胎漆器文化為基礎，對福州地鐵出入口的形象進行設計創新，是從器物、組織、觀念的維度系統地表達區域文化、工藝文化、儒釋道文化對人的發展的意義，傳達脫胎漆器所追求的文化精神內涵，充分體現了福州的文化底蘊和民族個性，是對“設計文化價值”的新探索。

四、福州地鐵口設計創意思維

城市文化的視覺傳播，并不是對城市文化無規則的宣傳展示，將諸多的文化元素組合排列在一起，需要以一種有組織有原則的方式展現出來，根據上述分析，對福州地鐵口設計提出以下創意思維：

（一）定位設計文化精神

福州脫胎漆器產品的外形具有深蘊的內涵，其文化精神造就了其胎薄質巧、造型豐富、顏色瑰麗、品格典雅的外顯特征，地鐵口的地域性設計必須延續其精神內涵，綜合其造物精神的凝練與對地鐵口形象設計的觀察，定位地鐵口設計文化精神如下：

1.實用精神：傳統工藝造物中最基本的文化精神，造物者在創造脫胎漆器器物時，會充分考慮人體工學、貼近生活等層面。因此地鐵口設計中 ，應考慮地鐵口的功能與使用群體的生活需求，讓地鐵口除了有脫胎漆器的美感之外，也能夠提高其用的精神，拉進脫胎漆器與現代生活的距離。

2.人本精神：脫胎漆器創造的目的是為人所用。以人為本的精神，也是任何設計和創造性行為的根本，地鐵口的設計需要充分考慮到人的需求，并最大化的實現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3.原創精神：脫胎漆器造物隨著時代需求的變化而變化，有著求新求變的創新精神。因此，地鐵口的形象設計要打破傳統的思維方式，不斷創新設計理念，將地域特色文化進行融合發展創新，創造出新的藝術表達方式。

4.本土精神：脫胎漆器工藝造物根植于本土，是通過長期適應當地的氣候環境下而創造的，體現出濃郁的民族性。對應到地鐵口的形象設計中，采用福州本土的建筑材料、結構樣式等，同樣能表達當地的人文精神與地域特色，是脫胎漆器的本土精神的體現。

（二）提煉設計創意元素

文化符號是整體文化的縮影，需要通過提煉、加工得以運用，方能成為整體文化的延伸。由于脫胎漆器文化的獨特性與手工技藝的特殊性，它的元素符號涉及到多方面的因素，基于普適性和現代設計元素可轉化的綜合考量，在對資料整理分析的基礎上，提煉出脫胎漆器以下4種美學特征（圖12）：（1）色彩特征：底色常為暗沉色調，善用金銀箔裝飾，色彩豐富，善用色相對比手法突出形象特征，通常以紅與黑、黑與金、紅與金相對比為主，總體呈現華美含蓄，古樸穩重的風格。（2）形態特征：器型呈多樣化的形態，表現為既可功用，又可藝術創作，是實用與審美的統一，融入到人民生活的各個領域，常作為生活用器和信仰用器。（3）符號特征：分為具象紋樣與抽象紋樣，具象紋樣多用幾何形、動植物紋樣，其中花卉紋樣的使用量較大，以牡丹為首，以及常用鳳穿牡丹、福祿壽等吉祥紋樣傳達吉祥寓意。（4）材質特征：漆器材料的美體現在質地與肌理之中，通常用布或木材做胎，裝飾面使用天然生漆、入漆顏料、金屬顏料為主，常用蛋殼、螺鈿與骨石等有機材料，金、銀、鋁等無機材料做鑲嵌材料，擁有天然的肌理，且漆面光滑如鏡，有著“視之九鼎兀，舉之一羽輕”的特點[14]。

提煉的脫胎漆器文化元素特征的最終目的，是運用于地鐵口的設計中。應該用漆器的造型語言去表達其文化精神，將造型語言與文化精神有機的結合。主要從地鐵口的空間營造、本土材料使用與細節表達三個方面來設計，三個方面表達文化的方式與側重點不同，空間營造需通過造型、材質、以及色彩總體把握地鐵口的藝術風格與主題，顯現脫胎漆器工藝造物古樸典雅的文化特質；在本土材料的使用上，傳統工藝本身的材質美能折射出獨特的文化傳承肌理，脫胎漆器材料輕盈、耐熱、防腐防潮的特點與現代的建筑材料有相似之處，可使用脫胎漆器的材料，結合部分本土的建筑材料，能夠有效地凸顯地域特色，并呼應了脫胎漆器的實用精神與本土精神；細節的表達，以符號特征元素為主，配合色彩、形態特征元素，通過提取、抽象、轉化和融合等方式將各類造型元素融入地鐵口裝飾空間的細節中，是脫胎漆器原創精神與改革精神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