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源英語外來詞歷史文化影響因素研究

【摘要】 英語中含有大量的外來詞，而外來詞是研究文化變遷的重要切入點。荷蘭語作為英語中的小宗詞源，國內鮮有相關研究。本文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測量了荷源英語外來詞的詞性分布，發現名詞所占比重最大，整理名詞傳入時間后發現16-17世紀傳入的名詞明顯增多，涉及生活、航海和藝術等領域，在這一時期的歷史背景下分析出三個影響外來詞傳入英國的因素，即先進生產技術、造船業和藝術的發展，對英語中的荷蘭語這一小宗詞源進行了探索補充，為英荷語言文化交融與社會歷史文化因素關系研究提供了思路。

【關鍵詞】荷蘭語外來詞；社會網絡分析；英荷歷史

【中圖分類號】H136?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10-0114-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0.037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1年江蘇省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基于LCS+模型的荷源英語外來詞社會文化影響因素研究”（項目編號： 202110307176Y）的研究成果之一。

一、引言

英語作為世界上使用面積最廣的語言，在1400多年的發展中吸收了大量的外來詞匯，這些詞匯來自拉丁語、法語、斯堪地納維亞語等等，荷蘭語作為其中的一個小宗詞源，數量上遠少于其他外來詞，但是這些源于荷蘭語的詞匯于幾個世紀前被英語吸收，時至今日仍在被使用，而目前國內仍鮮有荷源英語外來詞相關研究[1]。基于此，本研究以An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2]中201個荷蘭語外來詞為研究對象，對這些外來詞傳入的背景和原因進行分析，探討社會文化因素在荷源外來詞傳入過程中的影響。

二、荷源英語外來詞

（一）概念界定

借詞也叫外來詞，可以被理解為語言新生的過程，其既不是源語言的延伸，也不是本語言的衍深，其往往是能夠體現兩種文化交點的新的語言[3]。在《牛津英語詞源詞典》中，荷源外來詞被界定為來自低地荷蘭語的外來詞，指的是（中世紀）荷蘭語和（中世紀）低地德語。而德國根據《歐洲區域或少數民族語言憲章》，將低地德語列為本國境內區域性語言[4]，但其與荷蘭語的關系比與高地德語更相近。荷蘭語（包括弗拉芒語）和低地德語被引入英語的詞通常被放在一起考慮，是因為這兩種語言不僅詞形相似，借入英語的社會文化環境也類似，要把它們區分開十分困難[5]。本文討論的荷源外來詞的范圍包括了來自低地荷蘭語和低地德語以及一些方言（弗拉芒荷蘭語，法蘭克荷蘭語）。

荷源詞匯現如今在英式英語和美式英語中都有分布，且二者之間少有重合：根據《牛津英語詞源詞典》的表述，在英式英語中，大約有500個單詞直接來源于荷蘭語，其中最早的單詞，如dam（水壩），可以追溯到12世紀[6]14。從13世紀開始，英格蘭與鄰近國家之間的交流變得頻繁，荷蘭語與英式英語的接觸持續了九個世紀，這些接觸發生政治、貿易、戰爭、移民、文學等領域。而荷蘭與美國的接觸只有四個世紀，最初來到美國的英國人母語中包含了各種荷蘭借詞，這些借詞在早期階段就被英國人借用了。

基于此，本文討論的是英式英語中的荷蘭語借詞，包括來自低地荷蘭語和低地德語以及一些方言（弗拉芒荷蘭語，法蘭克荷蘭語）的單詞，以An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中的201個荷蘭語借詞為語料，對影響其傳入的歷史文化因素進行分析。

（二）研究對象選擇

本研究采用Excel、UCINET6.0、Netdraw軟件進行社會網絡分析，繪制出單詞與詞性的分布網絡圖，對An Etym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中的201個荷蘭語借詞中不同詞性的單詞數量進行分析，從而進行研究對象的篩選。

首先，考慮到網絡的整體性和連接性，與其他節點沒有連帶關系的元素會干擾數據的測量，去掉僅有一個感嘆詞詞性的單詞“avast”（航海用語，“停下”），將剩余200個單詞進行社會網絡分析，以單詞和單詞詞性為節點，以“擁有這種詞性”定義連帶，用Ucinet6.0進行數據處理轉化后，通過Netdraw軟件繪制出網絡圖（如圖1所示），對網絡進行中心度測量，得知名詞的點度中心度為0.774，動詞的點度中心度為0.231，形容詞為0.097，相比之下，名詞的點度中心度最大，說明這一節點在網絡中與其他節點的連帶數量最多，在網絡結構中最重要，因此研究選擇名詞為重要研究對象。

其次，對名詞進行引入時間的進行溯源，通過查閱Word Origins the Hidden Histories of English Words from A to Z[7]， 牛津線上詞典（https：//www.oed.com）[8]，剔除引入時間不明確的單詞，最終得到了120個名詞的引入時間，分布狀況如圖2所示。

三、荷源外來詞名詞時間分布

溯源整理之后可以看出，13世紀及之前引入的單詞最少，共計5個，且大部分與工具相關；從14世紀開始，一些與航海和生活相關的詞和開始逐步引入一些物種的名稱也開始出現，這一階段引入的單詞還是主要以航海和生活用品為主。

隨著荷蘭的發展壯大，英荷兩國接觸日益頻繁，到了16世紀，正是荷蘭“海上馬車夫”黃金發展期，造船業和海運業蓬勃發展，對外交流日趨頻繁，單詞引入量明顯增加，這時也是第一次出現與人稱謂相關的單詞，有意思的是這些單詞多含貶義和歧視的意味，比如“boor”（農民，粗野之人），“bumpkin”（鄉巴佬）等等，同時也有一些與政治相關、反映社會階層的單詞，如“burgomaster”（市長）、 “landgrave”（伯爵）等；從具體的時間段來看，16世紀引入的外來詞多集中于中后期，占整個世紀引入荷源外來詞量的四分之三左右，16世紀中葉前的外來詞多與生活相關，之后涉及的領域由生活擴大到了航海、藝術、軍事等等。到了17世紀，外來詞數量稍有減少，開始出現了一些與器械工具相關的單詞，如“derrick”（起重機）、“drill”（鉆孔機），還有一些與軍事戰爭相關的單詞，如“tattoo”（召喚士兵回營地的擊鼓信號）等等。17世紀引入的單詞時間分布較為平均，早期和中后期各占二分之一左右，所涉范圍也包括了生活，政治（軍事），航海，藝術等等，也有涉及殖民的少數單詞。

隨著英荷戰爭荷蘭的失敗和國勢的衰落，18世紀之后，外來詞的數量急劇減少，英國人占領荷蘭在南非的殖民地開普后，這一時期引入的單詞里就出現了“aardvark”（非洲土豚鼠）、 “veldt”（南非洲草原）等具有非洲特色的詞匯，同時，一部分荷蘭人移民美國，出現了“yankee”（美國佬），“knickerbockers”（荷蘭籍紐約人）等一些詞匯。值得一提的是，17世紀70年代，“Hottentot”（霍屯督人）這個單詞，這是荷蘭殖民者給生活在非洲好望角的土著居民“Khoikhoi”（科伊科伊人）取的含有貶低意味的名字，來嘲諷他們在歐洲人看來像口吃的講話方式，與之類似的，16世紀中期引入的 “boor”（農民，粗鄙之人）在1652年荷蘭殖民地開普敦建立后，成為荷蘭南非移民的稱謂—— “布爾人”。

四、16-17世紀名詞應用領域分布

通過上述統計可以看出，16-17世紀引入的單詞數量急劇增加，能占到總借詞數量的33.3%，結合歷史背景發現此時正是荷蘭發展的黃金時期，人口流動頻繁，對外十分具有影響力，因此，我們著重分析16-17世紀引入的名詞的種類和傳入背景。

生活類的外來詞能夠反映英荷交流中荷蘭對英國人生產生活產生的影響，如“brandy”（白蘭地）、“schnapps”（杜松子酒）、“rummer”（大酒杯），以及“isinglass”（魚膠）等等，這些詞匯反映了英國人生活中出現的新鮮事物，同時也說明了當時的荷蘭發達的手工業和制造業。

航海類詞匯也在借詞中占據著重要的部分，有一部分詞匯自引入后詞義幾乎未曾改變，比如 “jib”（船首三角帆）、“yacht”（游艇，快艇）等等，可以看出荷蘭在航海領域的權威性及不可替代的作用，也有一些在借入之后發生了較大的變化：“boom”借入時的含義是帆杵，吊桿，而現如很多情況下它作為動詞或名詞使用的意思是“繁榮，使繁榮發展”，但其今天在機械工程、航海科學技術等領域中使用意義依舊為“吊桿，臂架”[9]。

政治類外來詞很多已成為歷史，現今很少被使用，比如“margrave”（神圣羅馬帝國的侯爵），“landgrave”（中世紀德國擁有土地的伯爵）。特別的是，“tattoo”從荷蘭語引入的含義是“召喚士兵回營地的信號”，駐軍的鼓手用棍子敲打就酒桶閥門來提醒士兵結束飲酒，回歸營地，因此這個單詞就與“擊打聲響”建立了聯系，后來的“軍樂節”，“軍樂隊分列式”都可用“Military Tattoo”表示。

藝術類的詞匯雖然少，卻也能窺見17世紀荷蘭繪畫藝術的輝煌；“landscape” 起初含義是風景畫，后延伸為“景色，風景”使用至今，使用頻率非常高；從“easel”（畫架）、“maulstick”（支腕杖）這些新工具中可以窺見當時荷蘭人對藝術創作的細致和講究。

五、荷源英語外來詞借入原因分析

（一）借入背景

荷蘭在16世紀受到西班牙腓力二世在經濟宗教上的制裁，大批荷蘭難民逃向異邦謀生，據統計，1558年之前移居英國的只有2860名尼德蘭人，而到了1573 年就已經有60000名尼德蘭新教難民移居英國 [11]，16世紀的一些俗語要么是由這批移民帶來的，要么是由英國士兵和其他在低地國家生活一段時間的英國人是從荷蘭方言中借來的[12]135，他們對英國的生產和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二）原因分析

1.生產技術傳播

16至17世紀，荷蘭手工業、農業生產發生了較大的變化，資本主義經營方式普遍推廣，推動了農業技術和農產量的提高，加大了農產品的商品化，對外貿易空前繁榮。當時荷蘭生產的紡織品大量運銷國外，萊頓的呢絨、哈勒姆的麻布、烏得勒支的絲織品在全歐洲都享有盛譽[10]，而英國長期以來一直以出口羊毛為主，因為生產的呢絨質量較差，只能在國內銷售，毛紡業技術水平低下，短期內難以提高[11]，反映出來的語言現象就是生產生活類名詞占據了外來名詞總數的57%；此外，在詹姆斯一世統治時期，倫敦就有了荷蘭釀酒師，華克的釀酒師很有名氣[12]125，從同時期傳入的“brandy”（白蘭地）、“schnapps”（杜松子酒），“rummer”（大酒杯）這些與酒相關的詞匯中得以反映。

2. 荷蘭造船業影響

16-17世紀荷蘭的船只不論在數量上還是種類的豐富度上都是歐洲首屈一指的。17世紀中期，全歐洲大約有2萬艘船舶，其中3/4以上屬于荷蘭[13]，航海相關的詞匯占了同時期外來名詞的13%。荷蘭不乏以體型小而聞名的船只，如小帆船一詞“yawl”，這種類型的船外形小巧，廣泛運用于偵查、護衛和其他非戰列作戰用途上。除進行貿易和軍事航海之外，荷蘭也逐漸發展出以娛樂休閑為目的的航海活動，在17世紀，他們發明了一種小型輕型的船只，即今天的“yacht”， 富有的船主和商人使用這種游艇出海慶祝他們的商船歸來，也用它們載朋友出去玩，這種游艇被東印度公司進獻給查理二世之后非常受歡迎并且多次被仿造[12]130-131。

3. 藝術創作發展

從藝術創作發展的角度看，17世紀的荷蘭資產階級的崛起、王權與宗教勢力的衰落，使得荷蘭繪畫轉向深入展示現實世界[14]。16世紀的英國掀起了文藝復興的思潮，這種思潮在17世紀的英國達到了頂峰，人文主義成為當時的時代精神[15]。而這一時期荷蘭的繪畫作品正契合人文主義思想，內容多為山水風景，以及人們生活世俗場景。并且佳作頻出，飽受歐洲大陸貴族的追捧。藝術類相關的詞匯在外來詞中占比較少，僅占6%，它們隨畫作和移民的畫家一同傳入英國。

六、結語

本研究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測量發現名詞是所有荷源英語外來詞中最多的詞性，通過統計分析各時間段名詞傳入的數量和特征，結合歷史背景，發現這一時期的荷源外來詞主要涉及生活生產、航海、藝術等領域。通過移民流入傳播、荷蘭當時先進的生產技術、造船業的影響以及藝術創作發展是導致荷源外來詞傳入英語的主要原因。本研究對英語中的荷蘭語這一小宗詞源進行了初步探究，并對其中占比最高的名詞進行了總結歸納。但本研究尚未對動詞、形容詞等其他詞性進行系統分析，望后續研究能聚焦其他詞性借詞，逐步勾勒出荷源英語外來詞的綜合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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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馬文婷，女，南京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在讀本科生。

王超穎，女，南京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在讀本科生。

黃盾，男，南京農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在讀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