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聽曹操墓二三事

4月27日，在曹操高陵遺址博物館，曹操墓出土文物首度集中亮相。其中，刻有“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刀”“魏武王常所用挌虎短矛”字樣的幾塊石牌尤為引人矚目。這些文物背后有哪些故事？

4月27日，在曹操高陵遺址博物館，曹操墓出土文物首度集中亮相。這些文物背后有哪些故事？

體現東漢末年王級葬制

關于曹操墓的規制和位置，史料記載十分清晰。因為曹操在生前就對自己的身后事有過兩次細致安排。

一次是在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六月，曹操頒布了一條《終令》：“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規西門豹祠西原上為壽陵，因高為基，不封不樹。《周禮》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漢制亦謂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將有功者，宜陪壽陵，其廣為兆域，使足相容。”這是曹操預感年壽將盡，提前安排了自己的喪葬事宜，選擇西門豹祠西原上為自己的陵墓，并提出了“因高為基，不封不樹”的薄葬要求。

另一次是在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臨終之前，曹操又下了一封《遺令》，其中對喪葬要求如下：“斂以時服，葬于鄴之西岡上，與西門豹祠相近，無藏金玉珠寶。”《遺令》要求以隨身所穿的衣著入葬，不得隨葬金玉珍寶。這是曹操薄葬理念的集中體現，也是中國喪葬制度由兩漢厚葬轉入魏晉薄葬的一個重要分界點。魏晉以來，帝王陵墓皆承此制。

據《三國志》記載，曹操去世后，于當年二月丁卯日葬于鄴城郊外的高陵（即曹操墓）。高陵的位置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比較清晰，唐太宗東征高麗時，曾前往高陵祭祀曹操，并寫下《祭魏太祖文》。唐人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也明確記載了高陵的位置。

那么，曹操墓是如何被發現的？1998年，村民在西高穴村西發現了一塊十六國后趙官員魯潛的墓志，其中提到了曹操墓位置的關鍵信息——“故魏武帝陵西北角西行四十三步，北回至墓明堂二百五十步”。魯潛去世距離曹操下葬僅125年，其內容可信度較高，增加了曹操墓在西高穴村一帶的可能性。

2006年，西高穴村村民在村里發現一處盜洞，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員潘偉斌經過實地調查，初步判斷是東漢晚期王侯級別的大墓。

2008年至2009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安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安陽縣文化局等單位聯合對西高穴大墓進行發掘清理，共發現兩座墓葬，編號M1、M2。其中，M2即為此后認定的曹操墓。

據介紹，曹操墓的面積為120平方米，由前、后室及四個側室組成，墓室四壁及頂部由長方形大磚砌成，底部平鋪方形青石板，規模宏大，體現出東漢末年王級的葬制。

《三國志》里的打虎往事

在曹操墓出土的文物中，刻有“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刀”“魏武王常所用挌虎短矛”字樣的幾塊石牌尤為引人矚目，是時代精神的文物實證。

曹操所處的東漢末年不乏勇者與虎搏斗的故事。據《三國志》記載，曹操因曹真“常獵，為虎所逐，顧射虎，應聲而倒”，令其統帥精銳部隊虎豹騎；曹丕“車駕出臨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

據報道，曹操墓中出土了一件長3.7厘米、高2.6厘米的煤精虎雕，上面的小老虎雙目圓睜、四爪抓地，作隨時向前奔跑狀，用刀簡捷、刻法嫻熟。

《三國志》中還記載了孫權“打虎”的故事。公元218年，孫權于今日江蘇丹陽一帶射虎，在馬為虎所傷的情況下用雙戟刺虎，隨從進而出擊，最終將虎擒獲。另一則記載稱，孫權年少時愛射虎，遭臣子張昭勸諫后非但不收手，還制作了“射虎車”。

報道稱，曹操墓中共發現4件劍身殘塊，均為鋼質，部分還帶有劍鞘殘痕，分屬3個不同個體；大型刀4件、中型刀2件、小型刀11件，大部分已殘損，其中一把刀的環首上發現含有金箔的編織物。

據文獻記載，曹操曾命人用3年時間鍛造出5把鋒利程度超過勾踐與楚王佩劍的“百辟刀”，其中3把分別賜給曹丕、曹植等3個兒子，余下兩把親自佩帶。

曹操墓還出土了一件長28.9厘米、寬7.4厘米的石圭。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鄭州大學特聘教授劉慶柱表示，它的尺寸規格體現曹操獲得了超出諸侯、近乎天子的禮制。墓中還有石璧4件，直徑均28.9厘米；陶鼎12件；錯金鐵鏡一枚，直徑21厘米，其上有數層絲織品殘留……“璧、鼎皆為禮器，數量的多少代表了墓主人身份的高低。能夠用4件石璧、12件陶鼎隨葬，反映了墓主人帝王一級的身份。”曹操高陵遺址博物館館長孔德銘說。

此外，曹操墓還出土了青瓷、白瓷等多件瓷器。有陶瓷專家認為，這批帶釉的器物實際上涵蓋了長江以南幾個不同的地域類型。“東漢墓葬中同時出現多個窯口的瓷器，實為罕見，它體現了曹操的特殊地位及當時魏、吳的往來。”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潘偉斌說。

卞夫人埋葬在何處

神童曹沖稱象的故事千古流傳。史料記載，曹丕將曹沖遷葬高陵，曹操正妻卞夫人公元230年去世后與曹操合葬高陵。

在曹操墓中，考古隊員發現了三個頭蓋骨及散亂肢骨。經過對骸骨測定，其中一位女性年齡在50歲左右。絕大部分學者認為，卞夫人去世時有70歲，這排除了這名女性是卞夫人的可能。

另外，在曹操墓北側20米，發現了一座并列的墓葬，被編為一號墓。2009年1月，考古工作者對一號墓進行了發掘清理，初步確定其修建時間早于曹操墓，且在修建高陵陵園時已被回填，與卞夫人并無關聯。那么，卞夫人究竟身在何處？

2010年至2017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先后對曹操墓周邊進行了大范圍的考古調查、勘探和部分發掘工作，發現了陵園、陪葬墓、疑似晚期守陵戶建筑等重要遺跡。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周立剛介紹，在曹操墓周邊發現各時期墓葬數百座，規模大小不等。“在二號墓東北側還發現一座大型墓葬，年代稍晚于高陵。勘探結果表明，其形制具有魏晉時期高規格特征。這座墓葬目前暫未發掘，是尋找卞夫人安葬之處的新線索。”周立剛說。

周立剛還介紹，此次發掘結果表明，高陵陵園為內垣墻、外壕溝結構，曹操墓為陵園中心，還在陵園東部發現長33米、寬約5米的神道，神道南北兩側分布有規模較大的禮制建筑，建筑面積超過800平方米。在洛陽東漢帝陵陵園遺址，也曾發現類似結構的陵前建筑，兩地出土瓦當紋飾相似。目前，國內尚未發現其他帶有陵上建筑的東漢王侯級陵墓，這也進一步確認了曹操的特殊地位。

（《新華每日電訊》2023.4.27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