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 張天健
背時行盧鴻傲國
文士盧鴻字浩然,開元初(公元713年)不知憑什么,招惹得唐玄宗無比垂愛。但一次再次召引,他都置之不顧,屢以辭托。玄宗氣惱說,我虛心引頸以待,實已有年,這樣不聽召喚……于是耿耿于懷。有關官員遂重具禮帛,征召盧鴻。盧鴻雖到東都洛陽,謁見時卻不下拜。宰相問他為何不以禮見,他說:“禮,忠貞誠信的人看它很輕,我是以忠貞誠信為見的。”玄宗召他到內殿,擺酒,任他為諫議大夫,豈料他堅辭不受。玄宗又下詔同意還山,還賞他隱居服。官方還為他建起嵩山草堂。
事見后晉劉昫等《舊唐書·隱逸傳·盧鴻一》。
盧鴻究竟有多大本事,惹得玄宗思賢若渴?據知,玄宗認為盧鴻有“泰一之道,中庸之德”。細細一想,道也罷,德也罷,又算得什么呢?在普天之下,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王臣的玄宗那里,難道能把盧鴻奈何不了嗎?難道能忍受這般小視至尊毫不動怒嗎?不,帝王自有帝王術,唯其故作姿態,正可顯一顯思賢若渴之心,露一露禮賢下士之意,以小失面子獲得美名于世。玄宗實有一通生意人慘淡經營的心機。晚唐詩人皮日休有“七愛詩”《盧征君鴻》把盧鴻夸得不得了,詩云:
吾愛盧征君,高臥嵩山里。
百辟未一顧,三征方暫起。
坦腹對宰相,岸幘挹天子。
建禮門前吟,金鑾殿里醉。
天下皆糟,征君獨潔己。
天下皆樂聞,征君獨洗耳。
天下皆懷羞,征君獨多恥。
銀黃不妨懸,赤紱不妨被。
而于心抱中,獨作羲皇地。
籃輿一云返,泥詔褒不已。
再看緱山云,重酌嵩陽水。
放曠書里終,逍遙醉中死。
吾謂伊與周,不若征君貴。
吾謂巢與許,不若征君義。
高名無階級,逸跡絕涯涘。
萬世唐書中,逸名不可比。
粵吾慕真隱,強以骨肉累。
如教不為名,敢有征君志。
盧鴻這位傲國公,原是一個完全與時行相背的人。一個隱逸,一個征君,玄宗給他個諫議大夫,也不是什么重要顯赫的官位。我看,隱逸“肥遁”,未必不是他的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