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式民主的集中化概括,既表現為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價值理想,又體現為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制度體系。全過程人民民主遵循了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基本原則,形成于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不懈追求民主的百年探索,具有鮮明的理論邏輯和深刻的實踐邏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體性特征,民主運行環節的全鏈條、民主表現形式的全方位、民主內涵領域的全覆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結構性特征,民主參與主體和意志利益代表的廣泛性、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的真實性、社會有效治理和國家長治久安的管用性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功能性特征,三者共同塑造了中國式民主的獨特理論優勢、制度優勢和治理優勢。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實質民主與形式民主、價值民主與制度民主、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精英民主與大眾民主、普遍民主與類型民主、象征民主與治理民主的辯證統一,創造了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破除了把民主定于一尊的思維定勢,實現了對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的“施舍型民主”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模式的“虛假型民主”的形態學超越,為人類民主進步事業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在人類民主發展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標桿性意義。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全過程人民民主;中國式民主;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
〔中圖分類號〕D62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21)02-0075-12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形成和發展的理論邏輯與實踐邏輯
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式民主的集中化概括。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在領導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百年奮斗征程中,始終高揚人民民主的光輝旗幟,把不懈追求人民民主作為自己孜孜以求的理想目標,不斷探索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與中國實際國情相結合、保證人民當家作主與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相統一的新型人民民主道路,形成了獨具特色、內涵豐富、邏輯鮮明的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民主政治新樣態,書寫了人類民主史上的絢麗中國篇章。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科學內涵與體系結構
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全面的科學內涵和完整的體系結構,它既表現為追求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的民主理論與價值理想,也體現為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的民主制度與運行機制,是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式民主進行的立體化新概括。
第一,全過程人民民主表現為追求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理論和價值理想。
首先,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推崇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是倡導人民群眾廣泛參與國家社會事務和公共政治生活的民主。作為民主理論和價值理想的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和人民至上的核心價值觀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集中體現。全過程人民民主認為民主的真諦就在于人民是國家的主人,民主是人民廣泛參與的民主,而不是少數精英階層專有和獨享的政治權利。正是基于這種認識,中國共產黨一經成立,便公開打出人民民主的旗幟,把推翻封建專制統治、建立民主共和國作為自己的最低綱領和奮斗目標,強調要使人民群眾積極、廣泛和經常參與國家政治生活,充分認識到民主是自己的當然權利,揭露并批判了中國人民長期以來存在的不關注和不參與國家政治生活、把國家治理看作是封建君主和官僚集團等上層精英統治階層的事情的政治冷淡主義態度,指出其根源就在于封建專制統治階級幾千年來極力阻止底層人民群眾談論和參與國家政治,長期一貫向人民灌輸“搞政治不是下等人的事”“莫談國事”等宿命論思想,使得人民群眾“處于暴政壓制之下,俯首聽命和從屬依附的情感深深地扎根在他們的心坎上”〔1〕。
其次,“如果沒有利益的內核,民主就會淪為一個毫無生命和吸引力的干殼。人民主權如果不能落實到人民利益和福祉方面,主權的原則就會‘懸空。”〔2〕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質是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是從多方面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民主。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價值理念中,民主不僅是人民主權的象征和宣示,還是用來形成民主科學決策、推進國家有效治理、解決經濟社會發展問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重要途徑。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看來,中國古代的傳統民本政治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都是維護剝削階級利益的政治工具,它們誰都不代表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只有無產階級政黨領導的新型人民民主才是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唯一正確選擇。在現實生活中,人民的根本利益往往是由許多具體利益構成的,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也呈現出多面向的特征,這就決定了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個人民享有廣泛民主權利的綜合性民主觀,不僅涵蓋保證人民參與國家治理的政治民主,還包括改善人民物質生活的經濟民主、豐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的文化民主、動員人民參與社會管理的社會民主等方方面面。
第二,全過程人民民主體現為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制度與運行機制。
作為民主制度和運行機制的全過程人民民主,主要體現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創建的一整套民主制度體系,“有效保證了黨的主張、國家意志、人民意愿相統一”〔3〕,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不能只停留在理念和口號層面上,而是要落實到具體的政治實踐中,通過一系列民主制度的設計和運轉來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從宏觀層面的民主制度來說,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形態主要包括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根本政治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制度,文化社會管理體制,軍隊國防管理體制和生態文明制度體系。這些宏觀層面的民主制度覆蓋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搭建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四梁八柱”和總體框架,從根本上確認和多方面保障了人民在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生活中的主人翁地位。
宏觀層面的民主制度常常具有穩定性,因而要使靜態意義的民主制度發揮出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制度性功能,就必須在實踐民主的過程中,建設更加全面具體、更加具有可操作性的民主運行機制,從而使宏大敘事的民主制度有效運轉起來。具體而言,作為民主運行機制的全過程人民民主,主要體現為貫穿于民主運行過程中的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各環節的一系列具體制度設計,例如政府重大決策征詢群眾意見制度、領導干部深入基層調查研究制度、群眾檢舉控告申訴制度、人民來信來訪制度、社會公眾聽證制度、人民陪審員制度、回避制度等具體的民主運行機制。這些微觀層面的民主運行機制使民主成為人民群眾在親身參與國家治理和社會管理的過程中,看得見、摸得著、無時無刻不在的具象化存在,從而增強了人民群眾對全過程人民民主有利于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的真實性體認。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生成邏輯和發展過程
作為人民民主的本質體現,全過程人民民主盡管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19年11月2日在上海考察工作時首次提出的最新表述,但這更多的是對中國共產黨長期以來領導人民不懈探索中國式民主的最新科學概括,并不意味著全過程人民民主就是一朝形成的民主“飛來峰”。實際上,全過程人民民主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初步形成,到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繼續發展,再到改革開放新時期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日臻完善,經歷了一個十分漫長的歷史過程,統一于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領導人民探索中國式民主的百年奮斗之中,具有鮮明的理論邏輯和深刻的實踐邏輯。
首先,全過程人民民主是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在中國政治實踐中的最靚麗、最生動的具體呈現,符合馬克思主義關于人民民主和社會主義民主的真理和價值規定性,具有鮮明的理論邏輯。
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型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自覺將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創造性地應用于中國民主實踐的民族化和時代化藍本。馬克思恩格斯在揭露批判封建君主專制統治和資本主義虛假民主的基礎上,立足于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這一唯物史觀的基本觀點,創立了以人民當家作主為價值內核的人民民主理論,指出人民有權為自己建立新的國家制度,認為“國家制度一旦不再是人民意志的現實表現,它就變成了事實上的幻想”〔4〕。列寧在領導蘇聯民主政治建設的過程中,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人民民主理論,推動了人民民主由價值理想到制度實踐的轉變,創立了蘇維埃人民民主制度,形成了社會主義民主理論,揭示了社會主義民主的科學內涵“就是全體居民群眾真正平等地、真正普遍地參與一切國家事務”〔5〕。同時,列寧還就社會主義條件下,如何保證人民當家作主、防止人民公仆變成社會主人等問題,進行了一系列的初步理論探索,提出了社會主義國家必須反對和懲治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貪污腐敗、脫離群眾和官僚主義等一系列民主思想。
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在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全面正確地揭示了民主的科學內涵,使民主真正回歸到了人民主權的價值真諦,確立了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人民自己建立自己的國家、人民普遍平等廣泛參與國家事務、一切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都是人民公仆等人民民主和社會主義民主的基本原則。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這些基本原則自十月革命傳入中國后,便充分吸收進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和習近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民主觀中,成為中國共產黨探索中國式民主的思想之母和理論之源,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形成、發展和完善提供了根本價值遵循和強大精神動力。
其次,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在不懈追求民主的百年奮斗征程和實踐探索中不斷創立、發展和完善起來的,符合中國的基本國情和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具有深刻的實踐邏輯。
正如習近平指出“不能割斷歷史,不能想象突然就搬來一座政治制度上的‘飛來峰”〔6〕,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概念盡管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關于中國式民主的最新表述,但是其產生發展和成熟定型,卻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百年奮斗征程中不斷探索和開辟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史就是一部把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基本原則和思想精髓同中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帶領人民不斷開辟和完善全過程人民民主,不斷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奮斗史。正是由于中國共產黨自覺地把馬克思主義人民民主原則貫穿于革命、建設和改革事業的各領域和全過程,從而在中國大地上成功找到了符合中國國情和人民根本利益的中國式民主新道路。
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便開始了在革命根據地的局部執政和人民民主的早期實踐探索,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根據地內普遍建立工農革命政權,吸引工人、農民中的優秀分子參加基層政權;開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發展工農業生產,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在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主動順應民族矛盾超過階級矛盾上升為社會主要矛盾的時代要求,將人民范疇由工農群眾拓展至一切抗日愛國的進步人士,并按照“三三制”的民主原則,廣泛吸納愛國民主進步人士組建抗日民主政權,從而擴大了人民群眾的民主參與。在解放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指導各解放區建立基層人民民主政權,廣泛進行土地改革,廢除封建剝削。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領導制定了新中國第一部憲法,確立了人民主權和人民民主原則,建立起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使扎根中國大地的人民民主的制度形態和治理機制初具建制,全過程人民民主開始走上制度化發展軌道。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共產黨不斷豐富民主形式和擴寬民主渠道,領導建立了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等一系列保障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體制體系與民主運行機制,全過程人民民主加速走向健全完善和成熟定型。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鮮明特征與中國式民主的理論、制度和治理優勢
作為人類民主政治的新形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本體性特征、結構性特征和功能性特征的有機統一。其中,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體性特征,民主運行環節的全鏈條、民主表現形式的全方位、民主內涵領域的全覆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結構性特征,民主參與主體和意志利益代表的廣泛性、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利益的真實性、社會有效治理和國家長治久安的管用性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功能性特征。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三大鮮明特征,共同塑造和彰顯了中國式民主的獨特理論、制度和治理優勢。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體性特征與中國式民主的理論優勢
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三者有機統一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質規定性,它明確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領導力量、主體力量和制度化保證,回答了誰來發展人民民主、為誰發展人民民主和怎樣發展人民民主的重大理論問題,保證了全過程人民民主始終朝著正確方向不斷前進,推動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行穩致遠,鑄就了中國式民主超越于其他民主形態的獨特理論優勢。
首先,中國共產黨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堅定倡導者、創建者、推動者和維護者,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必須始終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
中國共產黨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性質,從根本上決定了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與實現人民當家作主是高度一致的。在中國這樣一個人口眾多且具體利益分化明顯、公民進行民主參與所需的文化素養參差不齊且價值觀日益多元的發展中大國建設人民民主,是一項充滿長期性和艱巨性的前無古人的偉大事業,必須要有一個忠實代表人民意志、得到人民普遍擁護、領導堅強有力和決策正確科學的政黨來為人民民主開辟道路、指引方向、提供保證,推動人民民主始終朝著正確方向乘風破浪、循序漸進、行穩致遠。在中國,符合這一條件、有能力領導人民民主事業不斷勝利前進的政治力量,只有中國共產黨。“離開黨的領導,人民群眾將會成為一盤散沙,社會將陷入無序混亂,所謂‘當家作主必然淪為空談”〔7〕。“文化大革命”時期,一些地方“踢開黨委鬧革命”,讓人民群眾自發起來進行政治參與,搞所謂“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的大民主,結果脫離黨的領導的人民民主在實踐中走向了自身的反面,造成社會秩序的動蕩,就充分表明發展人民民主須臾不能離開中國共產黨領導。
其次,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價值核心與目標歸宿,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必須始終站穩人民立場。
人民立場是人民民主區別于其他一切社會形態的民主的顯著標志。作為人民民主的本質體現,全過程人民民主之所以不同于人類歷史上的其他社會形態的民主形式,最根本的就在于人民民主是以人民為主體的民主,集中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意志和利益,是人類歷史上沒有剝削壓迫和最大公無私的民主形態。具體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突出地強調發展人民民主,必須堅持人民群眾的普遍參與,必須體現人民群眾的意志和根本利益,必須傾聽人民群眾的呼聲和意見建議,必須接受人民群眾的廣泛監督,必須秉承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意識,必須保持對人民群眾負責的公仆作風。正是因為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的這種“堅持人民至上”和“以人民為中心”的鮮明人民立場,使得其實現了對人類既有民主理論的價值性超越,開拓了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發展的時代新境界。
最后,依法治國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具象化體現和制度化保證,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必須堅持在法治化的條件下有秩序地推進。
人類的民主實踐經驗反復表明“民主的基本原則、價值追求和實現形式,必須要有一整套具體制度特別是法律加以確認和規范”〔8〕。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看來,民主與法治是密不可分的辯證統一關系,不要民主的法治和不要法治的民主,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民主。基于此,全過程人民民主認為發展人民民主事業必須遵循一定的流程和程序,既不能搞跨越階段的一步到位,也不能亂哄哄地蜂擁而上,而是需要遵循一定的秩序和規范,在保持社會穩定的基礎上循序漸進地推進;倡導人民群眾通過法律途徑,在法治框架內進行理性的政治參與及合理的利益表達;主張健全民主制度、完善法律體系,加強民主法制建設,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提升人民民主的制度化水平,使人民民主在具體運行過程中切實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從而保證人民民主不斷有序推進。“文化大革命”時期,一些地方鼓吹“砸爛公檢法”,致使紅衛兵違反法定程序,隨意進入公民私人住宅進行“抄家”和“揪斗”,造成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遭到嚴重踐踏的“民主暴政”,就充分證明發展人民民主絲毫不能離開法治的軌道。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結構性特征與中國式民主的制度優勢
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具體運行和制度實踐的過程中,表現出民主運行環節的全鏈條、民主表現形式的全方位、民主內涵領域的全覆蓋等結構性特征,塑造了完整意義上的中國式民主新形態,顯示出巨大的制度優勢。
首先,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鏈條的民主。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實際運行和制度實踐的過程中,往往具象化為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一系列具體環節,這些環節環環相扣、前后貫通、有序鏈接,形成了民主運行的完整閉環,豐富了中國政治過程的民主性,使人民當家作主不再是一句空話,而是實實在在地貫穿于和體現在民主運行的全過程。具體而言,從民主運行始端的選舉環節,到民主運行終端的監督環節,人民群眾都全程參與其中,不僅最大程度地保證了人民群眾的參與權和知情權;而且在重要人事的選舉、重大決策的事前協商、公共政策的制定和日常公共事務的管理等環節,人民群眾都能夠行使建議權,充分發表建設性的意見并得到有效采納。此外,在民主運行的各個環節,人民群眾不僅能夠全程參與國家公共事務,而且還以“閱卷人”的身份對黨和國家的各項工作進行全程監督和評價,從而確保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和施政舉措符合人民群眾的意志和根本利益。通過這樣的全流程鍥入設計,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人民群眾的當家作主地位與民主運行過程的無縫緊密結合。
其次,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方位的民主。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個總體性概念,在實際運行過程中包含著豐富多樣的具體表現形式。一方面,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實現人民民主權利的制度設計上具有全方位,全過程人民民主既包括選舉民主、又包括協商民主,既包括自上而下的民主、又包括自下而上的民主,既包括程序民主、又包括實體民主,既包括直接民主、又包括間接民主,既包括線下民主、又包括互聯網民主,既包括良好的民主文化氛圍、又包括完善的民主制度設施,從而為人民群眾參與國家治理和社會管理、合理進行利益訴求表達、向黨和國家機關提出工作意見和建議提供了多種可供選擇的途徑,充實了人民群眾行使當家作主權利的渠道。另一方面,全過程人民民主在進行民主制度設計的過程中,也充分考慮到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利在遭受侵犯時的權利救濟機制,通過設置檢舉、申訴、控告、行政復議、訴訟、國家賠償等一系列維權方式,進而全方位地保障了人民的民主權利不受侵犯。
最后,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覆蓋的民主。從根本上說,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內涵領域上的全覆蓋是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全方面、多層次特征決定的。人民不僅渴望更加充分的政治民主、而且也期望更加充分的社會就業、更加滿意的經濟收入、更高水平的社會保障、更高質量的醫療衛生服務、更加穩定的社會秩序、更加安全的國際環境、更加豐富的精神文化生活、更加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加優美的生態環境。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以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為價值宗旨的新型民主形態,正是對人民多樣化美好生活需要的制度性回應和滿足。具體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不是僅僅行使周期性投票權的狹義和狹隘的民主,而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旨在保障和實現人民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廣泛權利的人民民主”〔9〕,它具有系統完整的科學內涵,包含政治民主、經濟民主、文化民主、社會民主等各種具體類型的民主,覆蓋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軍事等國家社會生活的全部領域和各個方面,從而保證了人民群眾能夠廣泛地行使當家作主和過上美好生活的民主權利。
(三)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功能性特點與中國式民主的治理優勢
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理論優勢和制度優勢在實踐中有機結合、相互作用,就進一步凝結為全過程人民民主在治國理政上的治理優勢。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國家治理和社會管理上,實現了民主參與主體和意志利益代表的廣泛性、人民當家作主和維護人民根本利益的真實性、國家有效治理和社會長治久安的管用性,在促進經濟發展、政治民主、文化繁榮、社會和諧、生態良好上表現出顯著的治理優勢。
首先,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最廣泛的民主。全過程人民民主在民主參與主體和意志利益代表性上十分廣泛,包含了人民內部的工人、農民、知識分子、黨員領導干部和各條戰線、各個領域中的社會主義建設者,真正體現了人民民主的人民大團結、大聯合。具體而言,從宏觀層面的人民民主制度體系來講,我國的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均來自于全社會的各個階級、階層、黨派、行業、界別,涵蓋人民群眾中不同年齡、性別、地域、民族、宗教信仰的先進優秀分子,因而能夠最廣泛地代表全體人民的意志和利益;中國共產黨和八個民主黨派分別代表和全部覆蓋了社會各階級階層的利益,實現了人民內部不同階級階層利益的全面有機整合;以公有制為主體的基本經濟制度從根本上保證了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在政治上當家作主和實現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經濟基礎和根本物質保障。就具體層面的黨和政府的公權力運行機制而言,深入社會基層開展調查研究,組織專家、群眾和民主黨派座談會,以便廣泛傾聽和吸收人民內部各方面的意見和建議,已經成為黨和政府作出重要決策的必經程序,從而保證了黨和政府的所有方針政策都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意志和利益。
其次,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最真實的民主。人民民主是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百年奮斗征程中孜孜以求、始終踐行的崇高政治理想,它不是裝飾品,更不是擺設,而是真實地體現了人民群眾在國家生活中的主人翁地位,忠實地反映了人民的意志和根本利益。一方面,全過程人民民主通過多種民主化的制度和機制設計,保證了人民群眾廣泛參與民主政治運行的全過程和各領域,保證了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始終符合人民群眾的意志。我國創建的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由人民群眾直接廣泛參與基層社會的公共事務,使人民群眾進行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更是對人民當家作主的最直接、最生動體現。另一方面,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實現人民利益方面也具有真實性。中國共產黨盡管代表人民執掌國家政權,但卻“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10〕,始終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自己的根本宗旨,自覺把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明確為自己的奮斗目標、納入進自己的施政綱領、落實到自己的執政實踐,通過大力發展政治民主、經濟民主、文化民主和社會民主,從而真實全面地實現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最后,全過程人民民主是最管用的民主。正如習近平指出“民主不是裝飾品,不是用來做擺設的,而是要用來解決人民需要解決的問題的”〔11〕,評價一個國家的制度民不民主,關鍵就是看這個國家的制度體系是否解決了人民的現實利益關切,是否轉化為了實現政治民主、經濟發展、文化繁榮、社會和諧、生態良好的治國理政效能。全過程人民民主正是通過一系列民主化的制度設計和實踐,保證了全國上下的政通人和與和衷共濟,激活了實現國家善治的磅礴中國力量,提高了國家治理方針政策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從而創造了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的兩大世界奇跡。一方面,民主是決策科學化和國家有效治理的重要前提,全過程人民民主通過讓人民群眾廣泛參與黨和政府重大決策制定的全過程,進而廣泛匯集民意民智,保證了黨和政府決策的科學性,提升了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績效。另一方面,民主帶來的“政通人和是國家治理有效性的必要條件”〔12〕,全過程人民民主建立的民主決策機制使黨和政府的重大決策因充分反映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共同意志和利益要求而得到全國人民的一致擁護和認真執行,從而使得中國共產黨能夠最大程度地凝聚民心民力,團結帶領全國人民同心同德、齊心戰勝經濟社會事業發展中的一切艱難險阻,實現社會有效治理和國家長治久安。
三、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與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形態學超越
全過程人民民主以其獨特的理論優勢、制度優勢和治理優勢,完成了對民主真理與民主價值的多重統一性建構,創造了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破除了把民主定于一尊的思維定勢,實現了對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的“施舍型民主”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模式的“虛假型民主”的形態學超越。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創造了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
作為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思想新境界和實踐新樣態,全過程人民民主繼承了馬克思主義以矛盾對立統一規律為核心的唯物辯證法的科學意蘊和精神品格,在實質民主與形式民主、價值民主與制度民主、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精英民主與大眾民主、普遍民主與類型民主、象征民主與治理民主之間實現了真理與價值的有機平衡,從而克服了人類社會既有民主形態“顧此失彼”的內在缺陷,創造了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
第一,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實質民主與形式民主的辯證統一。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側重于形式民主,把民主簡單等同于投票普選、多黨競爭、三權分立等民主形式,缺乏經濟民主、社會民主等實質性內容。盡管從形式上看,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實現了全體人民的廣泛政治參與,但實際上,這種“亂花漸入迷人眼”的花哨式民主只是資產階級有錢人的游戲,它既沒有使人民真正實現當家作主,更沒有給人民帶來實質上的利益和好處。全過程人民民主則強調“形式服從于內容”,不僅重視民主形式與民主制度的建設和完善,而且將民主的發展重點放在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實現人民根本利益、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實質民主上來,從而既促進了人民群眾的廣泛政治參與,又推動了人民民主的漸進有序發展;既保證了黨和國家的各項決策充分體現人民群眾的意志,又實現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既做到了對公權力進行有效的監督和制約,又提高了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治國理政的能力績效;既促進了經濟的迅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又維護了社會秩序的長期和諧穩定,從而實現了形式民主與實質民主的有機統一。對于人民民主相較于資本主義民主的這一顯著優勢,列寧曾高度評價實現了“從形式上的平等進到事實上的平等”〔13〕。
第二,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價值民主與制度民主的辯證統一。民主文化與民主制度是構成民主的兩個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民主制度的運行需要由具有民主理念和民主精神的人來執行,而民主的持久發展需要由民主制度來保障,只有二者有機統一,才能形成真正意義上的民主。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體現為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真實價值追求,也體現為一系列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民主制度體系,從而實現了對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的價值型和制度性超越。一方面,與西方資本主義政黨只有在選舉時才把人民旗幟高高舉起,以騙取人民選票的虛偽性相比,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人民至上”理念不是空洞虛幻的政治辭令,而是中國共產黨的真實價值追求,貫穿于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全部實踐活動之中。另一方面,“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14〕中國共產黨十分注重民主法制建設,強調發展人民民主不能停留在民主作風等軟性約束和提倡意義層面,而要用制度、法律的硬約束和強制力手段來保障人民民主。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不斷建立和完善符合中國國情的人民民主制度和具體運行機制,形成了全面系統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為人民參與國家事務、實現根本利益提供了有力的制度化平臺。
第三,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的辯證統一。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相結合是現代民主的重要形式特征。由于現代社會人口規模巨大且人口素質高低不一、地區城鄉之間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廣泛實行直接民主的條件并不具備且成本過于高昂,因而在當今世界各國的民主實踐中,除了社會基層普遍實行以自治為主要內容的直接民主外,國家層面一般以間接民主作為主要形式,由人民授權執政黨和政府代替自己行使主權、治理國家和管理社會。然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盡管從形式上看既有直接民主,也有間接民主,但是其間接民主,往往是有間接,而無民主。這是因為,西方國家的間接民主實際上是一個封閉的暗箱操作系統,資產階級政黨一旦獲得人民群眾的授權,便把國家權力的具體運作變成自身的專屬活動,人民群眾既無法了解國家政治運行的內幕,也無法就政府的政策制定發表意見和建議,更無法對政治運行過程進行有效的監督。但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語境和實踐中,一方面,基層群眾自治制度的實行,最大程度地保證了人民群眾直接行使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另一方面,在間接民主環節,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在重大決策制定和重要法律起草過程中,充分發揚人民民主,通過廣泛征求與吸納人民群眾的意見和建議,使得人民群眾能夠廣泛參與國家政治運行過程并對黨和政府的施政行為進行全過程監督,從而實現了直接民主與間接民主相結合,確保了國家權力的運行始終不脫離人民群眾的參與和監督。
第四,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的辯證統一。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片面地把民主等同于一人一票的票決民主的單向度思維,使得各個資產階級政黨為了在選舉中獲得占據絕對優勢的選票,往往秉持“零和博弈”的對立情緒,采取相互攻訐、互相拆臺的斗爭策略,從而陷入為了反對而反對的惡性循環,不僅徒增了政黨之間的內耗,而且也加劇了社會共同體內部的裂痕。但是,“民主就其本意而言,不應是你死我活的游戲,更不應是‘贏者通吃的棋局;相反,民主應當是能夠反映和協調人民各方面利益訴求的平臺,是能夠有效融匯人民各方面觀點和集中各方面智慧的機制。”〔15〕與西式民主導致的社會極化效應相反,全過程人民民主則主張“人民通過選舉、投票行使權利和人民內部各方面在重大決策之前進行充分協商,盡可能就共同性問題取得一致意見,是中國社會主義民主的兩種重要形式”〔16〕。具體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除了把選舉民主作為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的表現形式外,更多地還體現為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所沒有的協商民主。作為中國特色的民主表現形式,協商民主蘊含了中國“和而不同、兼容并蓄”的優秀傳統文化基因,它通過使人民內部各方面圍繞關系人民切身利益的重大問題進行充分討論和協商,形成兼顧各方具體利益、得到各方一致認可的方案,從而避免了選舉民主在利益分化和價值觀多元化的社會中,容易引發派系政治、加劇共同體撕裂和影響社會穩定的弊端,有利于找到社會的最大公約數,進而增進人民內部的團結、保持社會秩序的穩定。
第五,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精英民主與大眾民主的辯證統一。代表人民大眾利益的社會精英具體管理國家和人民大眾廣泛參與并對具體管理國家的社會精英實行監督是構成民主的不可分割的兩個方面。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盡管在形式上表現為全民普選的大眾民主,但是由于掌握國家權力的資產階級政治精英并不代表人民的意志和利益,而是資產階級在政府中的利益代理人;人民的國家主人翁地位只是在他們決定將選票投給哪個資產階級政黨的那一刻才體現,一旦完成選舉授權,人民的主人翁地位便立即消失,與政府的具體運作過程完全脫鉤,因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在本質上仍然是資產階級的少數政治精英把控國家政權的精英民主。然而,“理想的民主不應僅僅是讓公民在湯姆和哈里(或沒有競選對手的亨利)選擇一人就算是參與了管理,而應該讓他們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識別問題,提出建議”〔17〕,與西方民主的精英化本質不同,全過程人民民主則實現了精英民主與大眾民主的完美結合與雙向互動。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作為代表中國人民根本利益的先鋒隊,集中了社會中絕大多數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優秀分子和精英人才,他們在具體管理國家過程中涌現出來的專業化能力,為人民指明了正確的前進方向,保證了國家和社會的有效治理,促進了人民利益的更好實現。另一方面,執政的中國共產黨盡管由社會各方面的先進分子組成,但卻始終保持了“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群眾黨本色,在治國理政的具體實踐中,大力貫徹群眾路線,讓人民群眾廣泛參與黨和國家重大決策的制定和修改,從而確保了國家權力牢牢地掌握在人民手中。
第六,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普遍民主與類型民主的辯證統一。矛盾普遍性與特殊性的辯證統一原理決定了民主是普遍民主與類型民主的有機統一。一方面,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幾千年來一切國家的人民都努力追求的崇高目標;民主的內容具有恒定性和普遍適用性,無論何種形式的民主都必須體現為人民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否則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民主。另一方面,民主的形式又是多種多樣的,不同的社會形態、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歷史文化傳統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決定了不同國家必須采取與本國國情相適應的民主形式。西方國家常常把自己的民主形式包裝成所謂的“普世價值”進行全世界推銷,強行在廣大發展中國家移植西方的民主制度和模式,結果普遍造成了“水土不服”的嚴重后果。對此,連西方學者米爾恩也不得不承認“西方文明在科學、技術以及工業、商業方面也許卓越不凡,但是,這并不能證明將西方的某些價值和制度連同其權利樹立成一個普遍標準是正當的。西方對西方人來說也許是最好的,但以為它對人類的大多數來說是最好的,則沒有根據”〔18〕。與西方民主蘊含的霸權主義基因不同,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有著自身的內在邏輯和獨特優勢,體現了民主的一般特征,而且秉承“和而不同、兼容并包”的民主理念,反對把一個國家的民主模式當做其他國家都要效仿的普遍性民主道路,從而實現了貫徹民主普遍性價值與尊重各國民主多樣性的有機統一。
第七,全過程人民民主內蘊著象征民主與治理民主的辯證統一。西方民主的全民普選看似體現了人民主權,但實際上選民對選舉結果并不具有決定性影響。對此,西方學者約瑟夫·熊彼特明確揭示了在西方國家,“選民的主動是被塑造出來的,……投票人不決定問題,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主動權是在企圖取得議員職位和取得這個職位所體現的當地領導權的候選人那里。投票人只限于接受他比較喜歡的一個或者拒絕接受”〔19〕。西方民主的三權分立試圖在形式上通過權力分散制衡的方式來避免權力集中導致的權力濫用,但在實際上卻強化了權力的“多中心”特征,導致了各個權力部門把本部門作為自己的私人領地,陷入彼此之間互不買賬、相互否決、扯皮掣肘,議而不決、效率低下的泥潭。在西方多黨競爭性選舉的政黨制度下,更是徒增了政治系統的內耗,降低了施政績效。相較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一種治理型民主的生成路徑”〔20〕,它不僅將人民主權原則鄭重地寫進憲法法律,將人民元素融入到國家機關和企事業單位的名稱標識,充分彰顯人民在國家生活中的主人翁地位;也“把民主的要求貫穿于國家治理的不同方面與全部環節”〔21〕,使人民群眾廣泛參與黨和政府的治國理政全過程,從而保證了決策的民主性和科學性,實現了人民主權象征的名副其實和國家治理效能的有效提升。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人類民主模式的形態學超越
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成功開辟及其在理論、制度和實踐方面展現出來的巨大優勢,豐富了人類政治文明的理論與實踐,實現了對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的“施舍型民主”和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模式的“虛假型民主”的形態學超越,為人類民主進步事業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在人類民主發展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標桿性意義,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了實現民主的全新選擇。
首先,全過程人民民主有利于跳出治亂循環的歷史周期率,實現了對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的“施舍型民主”的根本性超越。
中國古代的封建統治階級雖然看到了人心向背對于國家治亂興衰的重要性,提出了諸如“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政之所興在順民,政之所廢在逆民”“為國者,以民為基”等一系列民本政治思想;在治國理政的具體實踐中也推出了儉樸勤政、虛懷若谷、從諫如流、微服私訪、勸課農桑、輕徭薄賦等一系列民本政治舉措。但是,由于封建統治階級提出的這些民本思想、推出的這些民本舉措,根本目的是為了安撫人民群眾甘于忍受地主階級的剝削壓迫、防止人民群眾起來革命,因而決定了封建統治階級并沒有讓人民群眾真正當家作主和實現人民根本利益的歷史自覺。同時,封建統治階級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利益,盡管在實踐中表現出一些親民舉動,但卻儼然是以一副施舍者“臨幸”“巡幸”和“賞賜”民主權利、人民群眾倍感榮幸之至的高貴姿態出現;由于封建統治階級極力防止和嚴格限制人民群眾的政治參與和監督,使得掌握資源分配的絕對權力、政治體系運行高度封閉的封建統治階級很快陷入群體性腐化的怪圈,最終難以跳出治亂循環的歷史周期率陷阱。此外,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是以具有較高品德修養和較強治理能力的開明君主為核心建構起來的,由于這套政治體制建立在人治的基礎上,受封建君主個人的喜怒哀樂和素質修養的影響極大,因而常常具有不穩定性,這就使得人民僅有的一點被施舍來的民主權利也難以得到有效保證。
對于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的“施舍型民主”本質,中國共產黨早在成立之初就旗幟鮮明地進行了批判,指出“應該在思想上拋棄仁民、愛民、保民、救民這類論調。仁民、愛民、保民、救民,這都是封建時代圣君賢相的所謂仁政,真正民主主義者,應該走到人民中去,引導人民自己奮斗,不應該高居人民之上來愛他們、保他們、救他們!”〔22〕在中國共產黨看來,人民是國家主權擁有者,而不是被統治者;國家機構工作人員是人民授予權力的公仆,而不是高居人民之上的統治者;民主權利是人民理所應當的權利,而不是被施舍賞賜的福利;人民應該自己去爭取民主權利,而不是坐等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們的賜予;人民有權進行政治參與、監督和罷免不稱職的官員,而不是被排斥在國家政治運行過程以外。相較于中國古代傳統民本政治,全過程人民民主從理念價值、制度設計和運用制度的執政實踐三個方面,充分體現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價值真實性,有力地保證了人民當家作主和人民根本利益的實現。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毛澤東自信地指出:“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23〕
其次,全過程人民民主克服了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權力所得而私”的弊病,實現了對西方資本主義民主模式的“虛假型民主”的全方位超越。
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常常動用意識形態和文化霸權,刻意淡化民主的階級屬性,把自身包裝成所謂的“全民國家”,以此來掩蓋資產階級少數精英壟斷國家權力的虛偽本質。盡管西方國家的各個資產階級政黨為了在形式上展現資產階級統治的“民主”屬性和在多黨競爭性選舉中騙取人民群眾的選票、取得統治的合法性,而不余遺力、爭先恐后地炒作“民主”概念,炮制諸如“民有、民治、民享”等“人民”話語,紛紛向人民群眾許下各種美妙的政治諾言,但實際上,他們誰也不代表人民的意志和利益。
一方面,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只是有錢人的政治游戲,它通過設置各種嚴苛的選舉條件,使民主為資產階級及其政黨量身定做,阻止了代表人民利益的無產階級政黨通過公平競爭的方式進入國家政權體系。同時,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盡管使人民群眾在形式上參與了全民普選,但在選舉過程中,資產階級推出的代理人才是政治舞臺上光鮮亮麗的主角,廣大人民群眾只能在清一色的資產階級候選人的各種忽悠和愚弄下,被動地在不同的資產階級政黨及其候選人之間進行投票,但是無論選民選擇誰,被選中的政黨及其候選人都不代表人民的意志和利益。對于西方資本主義民主這種自我標榜為全民民主但實質上卻是資產階級“權力所得而私”的虛假本質,列寧早就有過明確揭示,指出:“資本主義社會里的民主是一種殘缺不全的、貧乏的和虛偽的民主,是只供富人、只供少數人享受的民主。”〔24〕
另一方面,在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的具體實踐中,資產階級巧妙地運用競爭性選舉這一看似民主的方式將“人民主權”置換成“人民的選舉權”〔25〕,從而使得選民一旦完成選舉授權環節,便立即被排除在國家政治的具體運行過程之外,既無法了解國家政治的具體運行過程,也無法參與國家公共事務的決策和管理。這就使得西方國家的政治上層建筑在事實上變成完全封閉的暗箱操作系統,淪為資產階級壟斷國家權力以實現本階級利益的工具。對此,習近平旗幟鮮明地批評西方資本主義民主,“人民只有投票的權利而沒有廣泛參與的權利,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后就進入休眠期,這樣的民主是形式主義的”〔26〕。
“人民在選舉之外積極參與政治,來彌補選舉民主的階段性、‘一次性消費之類的缺憾,體現了全過程民主的基本精神。”〔27〕作為選舉式民主與參與式民主的有機統一體,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注重人民授權的選舉環節,而且還關注選舉后的權力運行過程是否真正做到了人民參與、體現了人民意志、實現了人民利益。具體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具有完整系統的制度程序來保證人民通過投票選舉來表達自己的意志,行使自己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而且還具有豐富真實的民主參與實踐,通過讓人民群眾廣泛參與黨和政府重大決策的制定過程,全程監督黨和政府的各項施政行為,從而構建起“民主開端環節的人民選舉——民主過程環節的人民參與——民主結果環節的人民評價”的全過程民主運行體系,既有效防止了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在選舉時漫天許諾、選舉后卻無人過問的現象;又有效避免了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在具體運行過程中不透明、不公開,將人民群眾排斥在政治運行過程之外的弊端,實現了對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的全方位超越。
最后,全過程人民民主破除了把民主定于一尊的思維定勢,揭露了西式民主的民主霸權主義基因,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了實現民主的全新選擇。
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常常把西式民主包裝成所謂的“普世民主”,把西方的民主標準宣揚為判斷一個國家是否民主的“世界標準”,進而強行在全世界推銷西式民主的制度模式,充分暴露了西式民主的霸權主義基因和強權政治邏輯,違背了民主關于尊重和包容政治文明多樣性的價值真諦和精神品格。對此,習近平明確指出:“用單一的標尺衡量世界豐富多彩的政治制度,用單調的眼光審視人類五彩繽紛的政治文明,本身就是不民主的。”〔28〕相較于西式民主難以克服的“權力所得而私”的虛假性內在缺陷以及蘊含的干涉別國內政和發展道路的霸權主義基因,中國的全過程人民民主真正實現了保證人民當家作主、維護人民根本利益和提升國家治理效能的有機統一,為廣大發展中國家實現民主提供了有益的經驗借鑒和全新的實踐參考。
總之,全過程人民民主具有的顯著理論優勢、獨特制度優勢和巨大治理優勢以及在中國取得的成功實踐,撥開了近代以來“西方中心論”把西式民主作為所有后發現代化國家實現民主都必然要走的唯一道路的思想迷霧,讓世界各國人民在中國之治與西方之亂的鮮明對比中,認清了西式民主的固有缺陷,用事實表明了世界上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民主模式和民主評價標準,一個國家選擇什么樣的民主道路和制度,完全應該由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傳統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來決定;一個國家的政治制度民不民主,也應該由這個國家的人民自己來評判,從而極大地激勵了廣大發展中國家獨立自主地探索符合本國國情的民主發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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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彥武】
〔基金項目〕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科研基金項目成果“中國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國家能力、制度優勢與治理效能轉化”
〔作者簡介〕許洪位,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重慶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北京100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