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萌

在中國民居建筑中,山西大院和皖南民居齊名并列,向來有“北在山西,南在安徽”之說。皖南民居以樸實清新聞名,山西大院則以深邃富麗著稱,其中最精彩的,當屬分布在晉中地區的晉商大院。最具代表性的是喬家大院、渠家大院、曹家大院、王家大院和常家莊園。這五處晉商宅院將民居建筑文化發揮到極致,體現了山西民居、甚至北方民居的精髓。
喬家大院位于祁縣喬家堡村,從高空俯視院落布局,如同一個象征大吉大利的雙“喜”字。喬家大院分六個大院,內套有20個小院,313間房屋。《大紅燈籠高高掛》《喬家大院》等影視作品讓高墻巍巍、絕世獨立的喬家大院名揚天下,一排排的大紅燈籠將青磚黑瓦映襯得喜氣洋洋。
喬家大院,三面臨街,四周全是封閉式磚墻,高三丈有余,上面有掩身女兒墻和瞭望探口,既安全牢固,又威嚴氣派。大院的窗子普遍采用欞格窗,除了采光和保暖等實用功能外,還有很好的裝飾效果。大院屋頂上共有140多個煙囪卻沒有一個雷同,全都設計成小房子或者小亭子樣式。其設計之精巧、工藝之精細,充分體現了我國清代民居建筑的獨特風格,被專家學者贊美為“皇家有故宮,民宅看喬家”。
喬家大院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在時間的沖刷下,閃著質樸的光芒,它體現著舊時晉商乃至中原商業大家族的精神風貌和文化傳承,同時滲透了舊時勞動人民的智慧和民俗,是不可多得的建筑精品。
渠家大院始建于清乾隆年間,距今已有近300年的歷史。渠氏家族是明清以來聞名全國的巨商之一,在祁縣城內有十幾個大院,千余間房屋,有“渠半城”之稱。
走近渠家大院,城堡式外觀以及高大的拱式大門洞給人一種壁壘森嚴的感覺,整座大院布局嚴謹,設計精妙,為全國罕見的五進式穿堂院。明樓院、統樓院、欄桿院、戲臺院點綴其間,錯落有致;懸山頂、歇山頂、卷棚頂、硬山頂形式多樣,匠心獨具。幾百間房屋,青石奠基,青磚為墻,主次分明的大院、小院,此起彼伏的牌樓、過廳,遙相呼應的明樓、統樓,工藝精湛的石雕、木雕,無聲無息中帶著高雅的威儀,令人目不暇接。
渠家大院中的山西省晉商文化博物館,是全國首家研究晉商文化的博物館,用文字、圖片和實物陳列等方式,展現了太谷曹家、平遙李家、榆次常家、介休范家、祁縣喬家和渠家等晉商的傳奇經歷與盛世興衰,再現了晉商當年的輝煌面貌,揭示了晉商文化的深刻內涵。
曹家大院又稱“三多堂”,寓意多子、多福、多壽,位于太谷縣北洸村,是明清晉商巨富曹氏家族的一座宅院,保存著明、清、民國三代風格的傳統民居建筑,被譽為“中華民宅之奇葩”。
曹家始祖曹邦彥是太原晉祠花塔村人,以賣砂鍋為生,明洪武年間舉家遷移到北恍村,兼以耕作。到第14代“三”字輩中有個叫曹三喜的獨闖關東做買賣,獲利甚豐,當時所謂“關外七廳”均有曹家的商號。清道光、咸豐年間,曹氏家族達到鼎盛,大江南北都有曹家的鋪面,達640余座,雇員有37000人,所以鄉民有“凡是有麻雀飛過的地方都有曹家商號”的說法。
三多堂博物館主要陳展有曹家經商史、明清古舊家具展、瓷器展、珍寶館等四大項目,數千件文物工藝,數千張照片,再配以繪畫、書法、模型及現代化的燈光、音響效果,直觀地反映了曹家全盛時期的概貌。曹家大院不僅融合了南北方建筑風格,而且還吸收了歐洲的古建筑風格,是中國北方古代傳統民居建筑的代表之一。
王家大院的建筑,有著“貴精而不貴麗,貴新奇大雅,不貴纖巧爛漫”的特征,且凝結著自然質樸、清新典雅、明麗簡潔的鄉土氣息。作為中國優秀的傳統建筑文化遺產和民居藝術珍品,在海內外產生了積極的影響,被譽為“華夏民居第一宅”。
王家大院是清代民居建筑的集大成者,由歷史上靈石縣四大家族之一的太原王氏后裔——靜升王家于清康熙、雍正、乾隆、嘉慶年間先后建成。建筑規模宏大,擁有“五巷”“五堡”“五祠堂”。其中,五座古堡的院落布局分別被喻為“龍”“鳳”“龜”“麟”“虎”五瑞獸造型,總面積達25萬平方米以上。
王家大院像是一座城堡,左右對稱,中間的干道呈“王”字形,建造布局充分體現了官宦門第宗法禮制的威嚴。院中一共有88個院落,但是各有特色,沒有一處是雷同的,讓人不得不嘆服。
山西榆次常家,以財取天下之抱負,逐利四海之氣概,制茗于武夷山,扎莊于恰克圖,拓開萬里茶路,經銷蒙俄北歐,綿延二百余年,遂成富甲海內之晉商巨賈,中國對俄貿易之第一世家。常家莊園就是常氏一族的私家莊園。
常家莊園有一山一閣、兩軒、四園、五院、六水、八帖、九堂、十三亭、二十五廊、二十七宅。景隨步移,天然成趣,身臨其境,心曠神怡。這里有中國最大的北派私家園林,最大的民間祠堂,最大的家族書院,最大的藏書樓,最大的小姐繡樓,最精美的磚、木、石雕,最典型的漢紋錦彩繪,最豐富的私家藏帖和家族書畫珍品。
整座莊園熔儒家秩序和道家浪漫于一爐,集北方厚重和南方靈秀于一體,鬼斧神工,造化天成,空靈飄逸,文雅脫俗,分布于各個大院的門式、窗飾、彩繪、匾額、楹聯、磚雕、木雕、碑刻法貼等堪稱晉商文化精品。
當年梁思成先生在山西考察古建筑時,晉商大院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他在記錄中寫道:“這種房子在一個莊中可有兩三家,遙遙相對,仍可以想象到當日的氣焰,其所占地面之大,外墻之高,磚石木料上之工藝,樓閣別院之復雜,均出于我們意料之外許多”“由莊外遙望,十數里外猶見,百尺矗立,崔嵬奇偉,足鎮山河,為建筑上之榮耀”。
建筑承載文化,文化影響建筑。歷經世代醞釀,晉商文化深深浸潤著這方水土,晉商精神也在代代傳承,這方水土正以獨特的魅力吸引著八方來客。穿梭在山西各處大院,歷經上百年風雨的青石板在腳下發出悠遠綿長的響聲。這一刻,請靜下心來,越過歲月的長河,聆聽每一座大院背后動人心弦的晉商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