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承載的不確定身份

本文作品選自《外籍人口》 ?徐冠宇

攝影之友×徐冠宇

Q：首先請聊聊本次作品創作的意圖？為什么想創作這樣的一組《外籍人口》的作品？

A：對于許多移民來說，家可能永遠不可能是私密或安全的。在《外籍人口》中，我找到了在美國持有不同類型身份簽證的參與者。在他們的允許下，為他們的房間和私人物品拍照，然后將這些圖像連同我所拍攝對象的主人提供的照片一起印刷出來，再將它們以臨時裝置的形式安裝回取景拍攝的空間內，并將這一臨時空間記錄為照片。我與參與者的這一互動行為不僅僅是一場針對他們復雜身份和背景故事的社會實踐，更是一段對權力和刻板印象進行的探討。我作為一個“異國人”，進入這些人的“私人領地”，并將他們暫時的生存狀態轉化為藝術裝置，和他們所生活的建筑空間一同保存成為照片。這似乎與外鄉人漂泊在新的城市、新的國家有著一定的相似。這個項目通過表現移民在家中私密、細致的經歷與在美國這個大環境中的生存狀態進行比對。通過空間和時間的融合，引導觀賞者跳出固定視角，走進一個更加具有流動性的環境里。這些作品主導著觀賞者的凝視角度、激發觀賞者想像力和關懷，無視嚴格而又刻板的定義。我想通過這組作品提問：在這個相互聯系的世界中，我們如何重新定義公民身份的合法性和獨立個體的合法性？

Q：像之前你的一些作品一樣，本次作品中，房間也是呈現的元素之一，你認為畫面中“房間”這樣的空間載體意味著什么呢？

A：這些房間既是這些人的庇護所，也是他們自己身份的外延。對于移民來說，多是租用房子，很多時候在短短幾年可能就已經住過很多不同的房子了。這樣不確定的環境與身份被這些房間承載下來。被我“改造”后的房間就變成了一個短暫的包含了他們生命中許多瞬間的地方，而這也最終被圖像永久保留下來。是對于他們已有生命的一場記錄。

Q：在作品創作中，在畫面中出現了很多元素，他們看起來有些突兀，在空間中表現出一種不平衡感和臨時性，你如何看待這樣的狀態？

A：在這組作品中我多會融入合作者家中的窗戶，然而這些畫面中的窗戶很多只是一張照片。這里突出了攝影的矛盾性，在真實和虛構之間搖擺，也同時講述了移民大都會經歷的心理矛盾：自由隨時可能是虛幻的、隨時消失的，就如同生活在租住的房間看向這些打開視野的“窗戶”般。

畫面構成具有令人暈頭轉向之感是為了強調需要在生活、工作、簽證的法律文件中周旋的感受。它可能是眩暈的、無力的，是充滿不確定性的，也希望令觀眾有所感受，并讓他們更關心每幅照片的細節。

Q：在你這一組《外籍人口》作品的創作過程中，你看到的各種外籍人口的生活狀態有著怎樣不同的特點？

A：他們因為身份、職業不同，而對待自己的家也不同。通過照片，有時候可以很容易猜測這些人所處的階級或職業類別，而這些因素也影響了他們的身份以及對于移民生活的感受。他們需要獲得的簽證也各不相同，有的會在多個簽證間變換，有的則等待了十年才得到他的身份。

Q：你目前生活在美國，你作為在那片土地上生活著的外籍人口，自身有怎樣的感受？

A：不僅要努力融入這個社會并且準備好隨時可能對于亞裔或者中國人的歧視，還要時刻關心兩國政治。尤其是過去三年，有時候會看著國內的新聞睡不好覺。我現在已經四年沒有回國了。

作者簡介

徐冠宇

出生于北京，現旅居美國。2019年畢業于芝加哥藝術學院，現任教于伊利諾伊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攝影系。曾獲Foam Talent、LensCulture年度攝影新銳獎、Kodak Film Photo? Award、FredEndsley Memorial學術獎金以及露西基金會新藝術家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