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押寶新未來

楊松 鄢子為 任建新

周鴻祎交出了一張難看的成績單。360公司預計，2022年凈虧損24.8億元。這是十年來，該公司首次出現年度大幅虧損。

失去業績支撐，股價萎靡不振。一年時間，360股價跌去32%，市值蒸發238億元。對這個結果，周鴻祎早有預料，認為虧損有三個原因：一是公司正處在轉型階段，從to C轉型到to B，投入增加；二是為中小企業提供免費SaaS服務，做一些戰略性投入；三是投資有虧損，比如哪吒汽車。

周鴻祎沒提的，還有一年不如一年的廣告收入。在移動互聯時代，360躺賺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周鴻祎試圖通過押寶ChatGPT，為360搏取一個新的未來。

“庸俗”疲軟

周鴻祎曾毫不避諱地稱，“360的商業模式比較奇葩，是掙最庸俗的廣告錢”。

360旗下產品包括360安全衛士、瀏覽器、軟件管家等，靠著彈窗、搜索廣告、下載導流等，撐起營收大盤。該公司預計，2022年來自互聯網商業化及增值服務業務收入約57.9億元，占總收入的比例高達61%。

這塊收入包含兩個部分：一是互聯網商業化，指廣告業務；二是增值服務，指與游戲相關的業務。針對游戲業務，周鴻祎也有類似評價。“這種庸俗的錢我也要掙。”

自2019年起，這類“庸俗”業務的收入，逐年下滑，相比2021年同期，2022年減少約16億元。360解釋稱，競爭加劇，PC端投放占互聯網廣告市場的比例繼續下滑。

該公司大部分廣告收入來自PC端360安全衛士、瀏覽器等產品。在移動端，用戶停留時間長的短視頻、社交、資訊等領域，該公司并沒有明星產品推出。QuestMobile報告顯示，2022年上半年，360擅長的系統工具類別，在整個互聯網廣告大盤中占比僅有5.9%，相較上一年下滑0.8%。

游戲業務，壓力也大。

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游戲市場收入同比下降10.33%。沒有自研明星游戲產品的360，其代運營業務深受沖擊。360表示，未來將收縮聚焦精品游戲，積極布局海外市場。

此外，周鴻祎正在布局元宇宙和Web3.0，緊跟市場新風口。

投資拖累

投資虧損，拖累公司業績。

360公告指出，確認的投資虧損為15億元，處置OperaLimited股權以及投資哪吒汽車所致。

2022年9月，360清倉所持Opera股份，交易總價為1.29億美元；2022年11月，360公告稱，對于哪吒汽車的第一筆19億元投資，由于運營虧損，計提5.9億元虧損。

哪吒汽車的銷量一度位居新勢力第一，但由于車型售價低，持續虧損。

“虧損很正常，這幾家造車新勢力哪家不虧呢？哪吒汽車CEO張勇說得很好，和其他車企比較，他算虧得最少的。”周鴻祎表示，新生勢力一定要看它的銷量，哪吒汽車銷量排名一直往上升。

不過，2022年6月，周鴻祎零元轉讓哪吒汽車的增資權。他解釋稱，哪吒汽車的投資人特別多，比較分散。“我們已經有約11％股權，繼續投資的話可能會占到比較主導的角色，不想鳩占鵲巢。”

2022年三季度財報顯示，360賬上還有200多億現金。放棄增資哪吒汽車，或許是因為周鴻祎在投資上變得更謹慎、更聚焦。如其公告所言，“加速回籠資金，集中資源聚焦既定的數字安全為核心的經營戰略”。

最近半年，周鴻祎在微博上僅提一次哪吒汽車，倒是特別關心智能汽車的安全問題，認為如果控制了車廠的安全體系，就可以遠程遙控車，這是非常大的風險；360不能簡單地在車里做一個防火墻，需要跟一家車廠深度結合，才能做出比較完美的安全解決方案。

數字安全市場，是周鴻祎眼中的“增量市場”，也是360業務重點。

押寶安全

“安全及其它業務”，是360業績預告里唯一的亮點。2022年，該業務收入約17.5億元，同比增加約3.7億元，約占總收入的兩成。

這緣于周鴻祎的鼎力支持。2022年初，他發了一封內部信，宣布360全面轉型為數字安全公司。

周鴻祎將轉型這一年的關鍵詞概括為“上山下海助小微”。

“上山”是指上科技高峰、發展硬科技。“下海”是下數字化藍海，甘當配角，為城市、政府、企業提供數字安全服務。“助小微”是指為4000多萬中小微企業提供SaaS等數字化轉型服務。

這三件事情，都需要資金投入。360過去一年的費用支出約57億元，同比上升約2.5億元。

“原來是靠互聯網廣告收入補貼安全，現在對安全的投入更大。”周鴻祎解釋道，一系列安全能力和安全云的研發，to B業務大量渠道和銷售的支持，都需要投入。

為中小企業免費提供SaaS服務，可以網羅大批B端用戶，是一筆大開支。

“收費的話，一家企業一年約收2萬元。我原來預想會有幾十萬用戶，沒想到有50萬中小企業用戶沖進來。”周鴻祎說，這相當于拿出了近100億元補貼用戶。

政企網絡安全，是一樁投入大、賺錢慢的生意。

與360分家，專注企業安全業務的奇安信，近五年一直在虧損。該公司預計2022年虧損縮窄，扣非凈利潤約-3億元。

周鴻祎力推的數字安全業務，若想成為360的業績支柱，還需要時間。

布局ChatGPT

2023年2月，一則關于布局ChatGPT的互動消息，推動360股價連續拉出三個漲停板。

實際上，360對ChatGPT的投入，距離真正的商業化，還很遙遠。當依靠流量換廣告和增值服務的模式日漸式微，360收入持續下滑，市值更是一瀉千里。周鴻祎和360急需搭上ChatGPT這班車，讓自己不至于被淘汰。

在問及360布局ChatGPT的進展時，周鴻祎欲言又止，只稱“肯定不會放棄對這門技術的研究和跟蹤”。

2月8日，360的靜態市盈率為69.85，遠高于同行業38.98的平均水平，估值明顯偏高。

風險提示公告坦言，前期在AIGC技術上的投入尚未商業化，對業績沒有實質影響；公司的類ChatGPT技術的各項指標與當前基于GPT-3.5 算法的ChatGPT相比，尚有代差的落后；公司計劃推出的基于類ChatGPT 技術的demo版產品，發布日期和實際效果存在不確定性。

那么，什么是ChatGPT？

它是由美國OpenAI公司于2022年發布的聊天機器人程序。它是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能夠通過學習和理解人類的語言來進行對話。ChatGPT推出短短兩個月，用戶就增加至1億。

在PC時代，360無疑是成功的，但并非源于獨創，而是得益于周鴻祎異于常人的“后手戰略”。

本世紀初，各種病毒在網上泛濫，金山毒霸、江民殺毒、瑞星殺毒以及外資的卡巴斯基等殺毒軟件應運而生。周鴻祎也看中了殺毒軟件市場。但是，這一市場已被先行者牢牢占據，為實現逆襲，360通過免費將一眾殺毒同行殺落馬下，獨霸中國人的電腦。

然而，隨著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360躺賺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2022年11月，360數科憑借金融業務超強的盈利能力，成為360系業績表現最好的業務板塊，成功登陸港交所主板。但由于缺少平臺優勢，只能以貸款撮合平臺的定位，夾縫中求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的周鴻祎，需要再來一場豪賭，為360搏取一個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