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嶺上的對決

竇超

影片海報

2021年7月21日上映的影片《血戰(zhàn)狙擊嶺》，是一部以抗美援朝戰(zhàn)爭為題材的故事片。該片內容主要取材于上甘嶺戰(zhàn)役，另和美國影片《兵臨城下》有一些相似之處。《血戰(zhàn)狙擊嶺》將戰(zhàn)斗時間設置在1952年8月份，雖然距離上甘嶺戰(zhàn)役開始還有差不多2個月的時間，但其采取了很多與經典影片《上甘嶺》類似的拍攝手法和情節(jié)，明顯有向這部經典影片致敬的用意。從影片整體效果來看，有些細節(jié)顯得有些粗糙，但也不缺乏亮點。本文從軍事細節(jié)角度對該片進行解讀。

影片內容概要

馬蒼山是志愿軍某部的一名文化干事，由于前線戰(zhàn)事緊張和部隊損失很大，因而被抽調出來補充在前線作戰(zhàn)的8連。與他同行的還有約2個排的補充人員。他們乘坐的汽車在向前線開進中遭到攻擊，最后只剩下包括馬蒼山在內的4名戰(zhàn)士。

這4名戰(zhàn)士中，除了馬蒼山外還有戰(zhàn)斗經驗豐富的“老皮”、狙擊手孫承歡和新兵金川。他們到達前線后，很快就參加了戰(zhàn)斗。孫承歡在戰(zhàn)斗中表現出色，與8連的“冷影槍王”于柱暗暗開始比拼狙殺戰(zhàn)果，看誰才是連里的頭號冷槍手。在一次夜間反擊1號陣地時，由于部隊被美軍火力壓制住，還有美軍狙擊手利用夜視儀射擊，給部隊造成嚴重損失。于柱以自己犧牲的代價吸引了敵人火力，使得孫承歡得以消滅美軍機槍手，并擊傷美軍狙擊手。我軍趁此機會發(fā)起反擊，奪回了陣地。

在堅守坑道過程中，由于坑道內嚴重缺水并且美軍封鎖水源，志愿軍只能以極大的代價進行搶水。在一次搶水過程中，金川等3人遭到負傷后返回的美軍狙擊手詹姆斯和里弗斯的伏擊而全部犧牲。為了給金川報仇，孫承歡、老皮和馬蒼山相互配合，狙殺了詹姆斯。但通過觀察，孫承歡發(fā)現擊中金川的不是被狙殺的詹姆斯，而是另有其人。而得知兒子陣亡后，其父親里弗斯則一心想殺死那個大名鼎鼎的中國狙擊手，為兒子報仇。在一天晚上到敵人尸體上尋找補給品時，孫承歡等3人遭到里弗斯的伏擊。為不連累戰(zhàn)友，老皮犧牲在里弗斯的槍下。孫承歡和馬蒼山則趁著美軍飛機進行轟炸，才得以脫身。

在美軍隨后發(fā)動的猛烈進攻中，8連奮勇抗擊，付出慘重的代價。經過幾番周折，孫承歡最終在與里弗斯的對決中將其擊斃，但他隨即也犧牲在美機的轟炸中。8連陣地上，最終也只剩下馬蒼山等少數人。幾十年后，馬蒼山已經遺忘了很多事情，但這場戰(zhàn)爭卻永遠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片中既真實還原又失真的狙擊步槍

正如《血戰(zhàn)狙擊嶺》一片中所表現的那樣，美軍擁有精良裝備，而志愿軍則連真正的狙擊步槍都沒有。從片中使用的道具來看，對于美軍狙擊步槍的還原既有值得稱贊之處，同時也有失真的地方。而沒有真正狙擊步槍的志愿軍，則較為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情況。

換用M1半自動步槍的孫承歡

里弗斯在用M1C狙擊步槍射擊

影片中，美軍主要使用的是兩種狙擊步槍，即M1903A4狙擊步槍和M1C狙擊步槍。前者是美軍狙擊手詹姆斯的裝備，而后者則是里弗斯所使用的。這兩種型號是美軍從二戰(zhàn)一直到朝鮮戰(zhàn)爭期間的主力狙擊步槍。M1903A4狙擊步槍是二戰(zhàn)中美軍遇到日軍狙擊手后的應急產品，加裝放大倍率為2.5倍的韋弗330C瞄準鏡并配用改進型槍托的M1903A3步槍，在美軍1942年提出的狙擊步槍選型中獲勝，并被定型為M1903A4狙擊步槍。原來民用型的韋弗330C瞄準鏡也被定型為M73B1光學瞄準鏡。在整個二戰(zhàn)中，M1903A4都是美軍的主力制式狙擊步槍。但隨著美軍整體換裝伽蘭德M1半自動步槍，M1903A4狙擊步槍的替代產品也就被提上了議事日程。二戰(zhàn)結束前后，美軍共采用了兩種在M1半自動步槍基礎上改進而成的狙擊步槍，即M1C和M1D狙擊步槍。這兩種狙擊步槍的光學瞄準鏡的安裝方式不同（前者用銷子安裝，后者則用槍管尾部的襯套安裝）和使用的瞄準鏡型號有所差異，基本性能差不多，并且都被美軍采用為制式裝備，在二戰(zhàn)后包括朝鮮戰(zhàn)爭中大量使用。不過，M1903A4狙擊步槍也在朝鮮戰(zhàn)爭中使用過。從這一點上來說，本片中的表現是符合歷史事實的。

片中的M1903A4狙擊步槍外形

片中裝在M1903A4狙擊步槍上的夜視瞄準鏡，顯然過于簡化了

片中出現的M1卡賓槍自制道具槍

片中詹姆斯使用的M1903A4狙擊步槍明顯是自制道具槍

狙擊手使用什么樣的狙擊步槍，美軍的應用還是比較靈活的。顯然，片中的美軍狙擊手詹姆斯更習慣使用M1903A4狙擊步槍，可能是受到美軍認為該槍精準度較高的原因。而他的父親則更為看重狙擊步槍的連續(xù)射擊能力，所以更青睞M1C狙擊步槍，這從他連續(xù)2槍擊傷8連指導員就可以看出來。這兩種狙擊步槍的細節(jié)方面，在片中都有值得注意之處。

片中詹姆斯使用的M1903A4狙擊步槍明顯是一支自制的道具槍，雖然外形較為粗糙，但都比較符合實槍特征。片中該槍加裝夜視瞄準鏡，可被視作朝鮮戰(zhàn)場上美軍使用的“黑科技”之一。雖說早在二戰(zhàn)時期德軍就率先成規(guī)模地使用主動式紅外夜視儀，以提高單兵槍械和坦克等裝備的夜戰(zhàn)能力，但這種類型的裝備出現在朝鮮戰(zhàn)爭中還是第一次。當時美軍裝在槍械上使用的主動式紅外夜視瞄準鏡是M2紅外瞄準鏡，被我軍稱為M2紅外線潛望鏡（其中原因似乎是我軍那時還沒有確立對裝在步槍上的光學瞄準鏡的認識）。當時，我軍繳獲的該型號紅外瞄準鏡是被裝在M2卡賓槍上的，但其經過適應性改裝也能夠裝在M1系列狙擊步槍和M1903A4狙擊步槍上使用。

M2紅外瞄準鏡由紅外線照射燈、夜視儀和電源三部分組成，是一種在夜間用于觀察和瞄準的早期型夜視儀。之所以裝備在M2卡賓槍上，主要原因是其對普通目標的觀察距離有限，據我軍實際測試的結果只有91.5m。這么近的距離不能使狙擊步槍充分發(fā)揮作用，所以在朝鮮戰(zhàn)爭中主要裝在M2卡賓槍上進行近距離觀察和射擊，直到后續(xù)型號的觀察距離等性能進一步改善后才配備到狙擊步槍上。從這一點上來說，片中美軍狙擊手使用加裝夜視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有些脫離現實，但我們也不能完全排除當時美軍狙擊手利用這種裝備就地改裝，以提供一種夜間作戰(zhàn)輔助觀察和瞄準手段的可能性。

M2紅外瞄準鏡另一個重要的缺點是過于笨重，其全套設備總質量達12kg，主要是電源組體積和質量太大，需要裝入專用背包由射手背負。

在朝鮮戰(zhàn)場上，美軍對于M2紅外瞄準鏡的運用方式如下：在防御時主要用于觀察和警戒，并依據一定的數量形成相互銜接的觀察區(qū)域，并在必要時發(fā)射曳光彈為炮火指引目標；進攻時主要用于引導部隊攻擊個別的敵軍工事，以及在雷區(qū)引導部隊前進和為坦克提供警戒防御等；偵察時則用于建立潛伏觀察哨，并在必要時攻擊我方哨兵等零星人員。此外，由于該紅外瞄準鏡蓄電池電量有限，用于支持瞄準鏡工作的時間也有限，因此并不適合長時間觀察和瞄準。這些缺陷導致其應用受到很大限制，在朝鮮戰(zhàn)場，面對善于夜戰(zhàn)和近戰(zhàn)的志愿軍，并未發(fā)揮多大作用。

《血戰(zhàn)狙擊嶺》雖說將M2紅外瞄準鏡給觀眾呈現了出來，但其細節(jié)之處卻有較大的瑕疵。片中的M2紅外瞄準鏡看起來非常顯眼，連著電纜的紅外線照射燈加裝到M1903A4狙擊步槍上。顯然，這并不符合實際情況。主動式紅外夜視儀的工作原理是，由紅外線照射燈發(fā)出紅外線，遇到目標后部分反射回來，由夜視儀接收并還原成人眼可識別的淡綠色圖像，從而達到夜間觀察和瞄準的效果。也就是說，必須有接收和還原裝置的參與才能實現夜間觀察。但片中詹姆斯的狙擊步槍上顯然只有一個普通的白光瞄準鏡，并沒有體積和直徑更大的具備紅外線接收和還原能力的瞄準鏡（當時我軍稱之為230號電子望遠鏡，其外形和體積與后來1970～1980年的槍用微光瞄準鏡類似），這是無法實現夜視功能的，可以說是片中細節(jié)的較大瑕疵。此外，M3夜視狙擊卡賓槍的夜視瞄準鏡控制開關設置在加裝的前握把上，片中的M1903A4狙擊步槍沒有前握把，真要加裝的話只能設置一個射手單獨控制的開關。不過，該片把那個質量和體積都很大、用專用背包背負的電源組的細節(jié)表現了出來，說明影片制作方還是下了相當大功夫的。

片中出現的PPSh-41或50式沖鋒槍

片中里弗斯使用的M1C狙擊步槍，注意其瞄準鏡高度過高了

我們再來看看里弗斯使用的M1C狙擊步槍的細節(jié)。之所以認為片中的這支狙擊步槍是M1C，是因為其槍管尾部看不到M1D用來固定瞄準鏡基座的襯套，但很明顯這支狙擊步槍是用普通的M1半自動步槍道具槍臨時加裝光學瞄準鏡改造的，姑且認為是M1C狙擊步槍。這里出現的問題是，其加裝的光學瞄準鏡位置偏高。無論是M1C還是M1D狙擊步槍，其光學瞄準鏡都是在槍身左側稍高于槍身的位置。而片中里弗斯的這支狙擊步槍的瞄準鏡雖然也是通過槍身左側的瞄準鏡基座安裝的，但位置明顯高出槍身很多，與真實情況差別較大。片中這支M1C狙擊步槍質感非常突出，其實施半自動射擊時的動作明顯比電腦特效更為耐看。

《血戰(zhàn)狙擊嶺》一片中對于我軍“狙擊步槍”的刻畫與其他影視作品有一定的差別，片中我軍用于狙擊作戰(zhàn)的雖然同樣是普通步槍，卻并非更常見的蘇制1944年式步騎槍，而是更長的M1891/30步槍。從片中畫面來看，出現的M1891/30步槍至少有一兩支是實槍，只不過看起來非常舊，是否還具備發(fā)射功能就難說了。從當年的實際情況來看，蘇聯(lián)軍援給我國的步槍既包括M1891/30式步槍（經典影片《上甘嶺》中，就有我軍戰(zhàn)士手持上了刺刀的M1891/30步槍沖鋒的鏡頭，其長度令觀眾印象深刻）、1944年式步騎槍，但前者的數量應該少于后者。從進行狙擊作戰(zhàn)的適用性角度來說，M1891/30步槍明顯強于1944年式步騎槍。因為該槍槍管長，火藥燃燒充分，初速較高，瞄準基線也較長，因此遠距離射擊精度要比后者好得多。然而，當時志愿軍還沒有專用狙擊武器的概念，自然是戰(zhàn)士手中有什么槍就用什么槍，這就造成了本來并不適合此種作戰(zhàn)的1944年式步騎槍被廣泛運用。當年志愿軍神槍手張?zhí)曳迹褪怯枚虡尮艿?944年式步騎槍創(chuàng)造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戰(zhàn)果。

值得注意的是，在朝鮮戰(zhàn)爭陣地戰(zhàn)階段雙方炮火猛烈的陣地攻防戰(zhàn)中，包括美軍在內的敵軍由于步兵戰(zhàn)斗力弱于我方，往往采取整連整營的集團式沖鋒，而且越打越密集，因此被我軍稱為“羊群戰(zhàn)術”（這一點在上甘嶺戰(zhàn)役中表現得特別突出，往往遭到我軍炮火和手榴彈、手雷的嚴重殺傷）。在這種情況下，射速過低的栓動步槍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當時，我軍就認為面對這樣的敵人，“凡是不能連續(xù)射擊的步槍都不能使用，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貽誤戰(zhàn)機”。我軍戰(zhàn)士無論是在堅守陣地還是進行反擊作戰(zhàn)時，寧肯多背幾顆手榴彈、手雷和爆破筒，也不愿意帶步槍。上甘嶺戰(zhàn)役期間，45師135團1連甚至出現一名戰(zhàn)士在班長發(fā)給他一支步槍后，就問班長對他有什么意見的情況。這名戰(zhàn)士認為發(fā)步槍就是看不起他，部隊也普遍認為步槍只適合防空哨對空警戒報警使用。戰(zhàn)士們對沖鋒槍，特別是使用彈鼓的PPSh-41沖鋒槍就比較喜歡，主要是能夠連續(xù)射擊從而打擊沖過炮火攔阻進入近距離的敵人。國產仿制的50式沖鋒槍因為沒有配備彈鼓或某些質量問題（持續(xù)射擊的較大震動造成機件故障較多），在實戰(zhàn)中的效能受到一定影響。

片中使用M1C狙擊步槍的里弗斯

片中的莫辛-納甘步槍細節(jié)到位，不過看起來有些過舊了

孫承歡在自己的M1891/30步槍被炸毀后，不得不用馬蒼山撿來的M1半自動步槍與里弗斯對射，并利用先手機會形成對里弗斯的壓制。里弗斯發(fā)現對手換用M1后，就不敢像以前那樣利用莫辛-納甘手動退殼和上膛的空隙進行反擊了。這就明顯顯示出半自動狙擊步槍相對于非自動狙擊步槍的連續(xù)射擊和多目標射擊優(yōu)勢。

本片中各種武器裝備道具基本上到位，只是由于客觀條件的限制，其中很多是不具備發(fā)射功能的自制道具槍，而非用實槍改裝的道具槍。例如片中我軍使用的PPSh-41沖鋒槍和“湯姆遜”沖鋒槍中有很多顯然是自制道具槍，外形較為粗糙，PPS-43沖鋒槍則是實槍道具。美軍的M1卡賓槍、M1918A2輕機槍和M2重機槍也是自制道具槍。雖然這種情況在觀感上比實槍差一點，但是仍比使用“穿越式”槍械道具的方式要好得多。片中志愿軍使用的DP輕機槍應該是實槍道具，但卻看不到其實際發(fā)射的鏡頭，應該是道具不具備發(fā)射能力等原因造成的，只能用后期的電腦特效加以彌補。片中也出現了美軍使用“捷克式”輕機槍的鏡頭，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美軍擁有極為雄厚的后勤補給資源，即使從戰(zhàn)場上繳獲了我方的這種武器也不會使用。

片中的通信細節(jié)

《血戰(zhàn)狙擊嶺》一片中出現了8連連長請求后方炮火支援的鏡頭，但因為攜帶報話機的報話員犧牲，報話機也被炸壞，只能由懂通信技術的指導員去搶修被炸斷的有線電線路。指導員搶修線路時被里弗斯連續(xù)擊中，重傷后用牙齒咬住和手拉住斷線線頭，用身體接通線路（這一情節(jié)應該來源于我志愿軍特等功臣并榮獲“二級英雄”稱號的135團1營營部電話班副班長牛保才，當然還有很多類似的英雄壯舉）后，被擊中頭部犧牲。這一細節(jié)涉及到了當時志愿軍的通信保障問題。

就通信手段而言，當時志愿軍主要擁有無線電通信、有線電通信、運動通信（是指軍隊中由人員徒步或乘坐交通工具傳遞文書、口頭信息的通信方式）和簡易信號通信（是指軍隊使用簡易信號通信工具、就便器材和簡便方法，按照預先規(guī)定的信號或記號傳遞信息的通信方式，主要包括視覺和音響信號，如軍號、哨子、旗語、信號彈等等）等通信保障手段。以片中所展現的情況來看，8連所據守的陣地與后方和上級的通信聯(lián)絡主要依靠無線電通信和有線電通信。

關于這兩種通信方式在實戰(zhàn)中的表現，實際上有很強的規(guī)律性可循。朝鮮戰(zhàn)爭中，美軍和英軍，以極為猛烈的炮火對我方造成極大的威脅。這一點在通信領域也是一樣的，由于敵軍炮火極為猛烈，加上充足的補給的彈藥，可實施持續(xù)的炮火封鎖。這樣一來不僅對我方通往前沿部隊和后勤運輸造成了嚴重困難和損失，而且對于我方的有線電通信同樣造成嚴重阻礙。敵軍炮火猛烈轟擊時，對我方有線電線路造成嚴重破壞，一公里長的線路被炸成幾十節(jié)甚至上百節(jié)。因此，我方的有線電通信特別是營以下有線電通信經常出現長時間中斷的狀態(tài)。在這種情況下，我軍一方面采取其他通信手段特別是無線電通信保障聯(lián)絡，一方面積極采取各類措施保持有線電通信暢通。當時，我軍主要采取將有線電的線路設置在敵炮火難以打擊到的位置，如山體的反斜面、交通溝的側壁上，還有采取架空中“飛線”的方式，以減少被敵軍炮火擊中的概率。另一方面是加強搶修力量，在敵軍炮火重點封鎖地區(qū)增加搶修力量配置，每隔一段距離就配備查線組以及時進行搶修。通過這些措施的綜合作用，我軍通常能夠爭取到有線電通信一定的斷續(xù)通話，有時能夠起到很大作用。但客觀來說，在敵軍猛烈炮火封鎖下，我軍有線電通信特別是營以下有線電通信難以穩(wěn)定工作，很多時候只能放棄有線電通信，轉而采取其他通信手段特別是無線電通信手段。

用身體接通電話后犧牲的8連指導員

片中戳了一個洞的裝有白灰或面粉的袋子

至于無線電通信，由于志愿軍通信器材的缺乏，在基層分隊只能做到實施重點保障。抗美援朝戰(zhàn)爭初期，我軍無線電器材嚴重不足，報話機只能配備到團一級甚至師一級，步談機（類似于今天的對講機，只是體積稍大一些）數量也非常少。直到戰(zhàn)爭后期，報話機才開始配備到重點方向上的營。而步談機則開始只能配備到營一級，直到戰(zhàn)爭中后期才配備到連一級，有時重點方向上的排也能配備。這就是說，片中8連報話員攜帶報話機是不大可能的，應該是配備步談機。步談機是當時我軍基層分隊實施通信聯(lián)絡的最主要工具，即使是在表面陣地失守堅守坑道時也是這樣（堅守坑道時，使用步談機聯(lián)絡主要問題是架設在坑道外面的天線非常容易被敵炮火擊毀，為了保持通信而連續(xù)架設和修理天線的行動被我軍稱為“天線斗爭”）。

說到片中的那種情況，如果出現無線電通信器材被擊毀無法修復，那么有線電通信的修復難度也是極大的。這時，通常就需要采取運動通信和簡易信號通信進行補充，雖然傳遞的信息量較差，但總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如派出通信員返回后方向上級報告情況，或者到友鄰陣地使用其通信器材向上級報告情況。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使用預先規(guī)定好的簡易信號通信實施聯(lián)絡。

?片中志愿軍堅守陣地時投入兵力太多，容易遭敵炮轟全部損失

當時，我軍普遍規(guī)定了代表各種情況的信號，如發(fā)射某些顏色的信號彈不同組合，代表請求炮火支援、進攻受阻、我已占領陣地等等內容。這樣，發(fā)射信號彈后，上級就可以了解前方的基本情況，從而采取行動進行應對。像片中那樣由臨時人員搶修有線電線路，缺乏器材保障（特別是我軍基層分隊由于器材補充困難而沒有備份電線，很多通信分隊的電線也是靠到敵人陣地上秘密撤收敵人線路，或者反擊后撤收敵遺留線路補充的），是無法搶通線路的。這是片中對戰(zhàn)場上復雜情況的過分簡化，但這也是商業(yè)影片中難以完全避免的情況。

片中志愿軍戰(zhàn)士跟隨前面戰(zhàn)士留下的標識前進

此外，影片中出現志愿軍8連夜間反擊1號陣地時，一個戰(zhàn)士用戳了一個洞的布袋撒白灰的方式標識攻擊道路，這也是當時我軍集體智慧的體現。雖然志愿軍極為擅長夜戰(zhàn)，但在缺乏夜視器材的情況下組織夜間進攻仍然面臨著很多問題，如何保證部隊不走錯路導致攻擊方向錯誤，是當時我軍夜間作戰(zhàn)需要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那時，我軍出現了很多攻擊分隊由于掌握不住前進方向而走錯路的情況，使戰(zhàn)斗進程受到嚴重影響。經過一段時間摸索，我軍逐步推廣了在岔路口設置標識或標兵引導后續(xù)部隊前進，以及在攻擊中使用布袋隨走隨撒白灰或面粉的方式，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像片中所表現的那樣，前面熟悉地形的戰(zhàn)士撒下白灰或面粉，就可以對后方部隊起到指引方向的作用。是當年我志愿軍在朝鮮戰(zhàn)場上簡易通信的方式之一。

本片中除了以上細節(jié)外，還存在著戰(zhàn)術運用簡單，如部隊一擁而上陣地（實際上應該是以班組為單位，視敵攻擊兵力的大小陸續(xù)投入戰(zhàn)斗的“添油戰(zhàn)術”，而不能一下子把部隊都擺上陣地，遭敵炮轟的話一下子就全部損失了，后面戰(zhàn)斗根本沒法打）、反擊時缺乏炮火支援（通常我軍采取實施突然猛烈的炮火準備后再發(fā)起沖擊的方式，當然小分隊偷襲除外）等問題。但總的來說，《血戰(zhàn)狙擊嶺》一片作為一個制作成本有限的影片，其展現了一些當時戰(zhàn)場上的具體細節(jié)，作為軍迷來說是值得一看的。

實習編輯/丁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