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勤學
小時候,母親對我是很嚴格的,就像嚴寒的冰雪鋪蓋著麥地。
文革初期,一場清理階級隊伍的運動席圈全國,不幸的是,這場運動的烈火己燒在了父親身上。父親中標了,我也跟著倒霉了,在村里,腳不踏,腚不挨,豬不吃,狗不啃。父親不行了,那還有我狗喝的糊涂,幾天不挨揍就算很幸運了,就算我躲在家里,也在劫難逃。特別是到了中午,我也就離挨揍沒多遠了。
我家院子很大,到了中午,臨居們好來這里吃飯。一天,一位臨居哥哥吃罷飯,然后手一伸,給屙屎喚狗的那樣:"過來,過來,小大眼珠子″給我刷碗去″。小大眼珠子是我的外號,因為眼睛大,人們稱謂我大眼珠子。
話音剛落,我馬上從地上拾起碗,馬上執(zhí)行這一光榮任務去了。一會兒,厄運終于降臨到我頭上,只因沒刷干淨碗,挨了兩個耳光。我無力反抗,可憐巴巴的蹲在地上,捂著臉,不時地發(fā)出賴貓似的哀嗚,那少氣無力的哀嗚聲,流露著無奈和乞饒。我有什么法子,人家叫我難看,我就難看了,人家叫我難受,我就難受了。
這時,母親勸道:"您哥哥,別生氣″。接著,母親一邊示意我快快地躲開,一邊批評我:"你這個小孩子,以后做什么事情要認認真真地做,下次注意吧!別湊在這里惹您哥哥生氣了″。
幾年后,父親被上級認定為貧農(nóng)成份,從那以后,我的腰桿也挺起來了。又過了七,八年,父親去世了,上級又認定父親為地下黨。是的,父親又搞地下工作去了。
上個月,母親去世了,臨終前的那幾天我問母親:"娘來,我從小好挨揍你還記得嗎″?!
母親兩眼潮濕,輕輕地點了點頭:"記得,要愛別人,也要愛自己的仇人″。
2023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