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課后服務的現實困境與突破

計宇　王彤　田相華

[摘? ? 要]中小學生減負政策頒布以來，小學生課后服務越來越受到國家、社會和家長的重視。小學生課后服務的真實樣態與實際需求真切地體現在其課余時間安排上，通過對5所小學1-5年級小學生課余時間安排的調查，發現小學生課后服務存在著認知困境、空間困境與實施困境，突破三個困境需要正確認識課后服務的本質和功能、開發“五育并舉”的課后服務內容體系與資源、更新課后服務活動理念與創新課后服務活動方式，切實實現小學生課后服務的育人功能。

[關鍵詞]小學生課后服務；課余時間安排；現實困境

一、問題提出

中小學生減負政策頒布以來，小學生課后服務越來越受到國家、社會和家長的重視，國家推出了《關于做好中小學生課后服務工作的指導意見》《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等一系列文件，以促進小學生課后服務工作規范有序地開展。但目前的研究多是從課后服務政策與家長需求兩個層面進行的，而小學生課后服務的真正對象是小學生，同樣要服務于小學生的健康成長與全面發展，需立足于小學生本身對其課后服務進行探究。

從經濟學視角來看，學業負擔本質上是學生對自己有限時間與精力的理性分配，學生的時間分配表現出空間結構與內容結構特性，并受到權力結構的約束。課余時間是學生在學校課程計劃以外的時間，包括學生平時的課余時間、雙休日和寒暑假等學校教育空檔時間。而學校是課后服務的主陣地，因此，通過對小學生平時在學校的課余時間安排的調查，能夠更清晰地呈現小學生課后服務的實際情況。

二、研究設計

為確保數據的代表性與真實性，本研究選擇J省J市2所市直小學、2所區屬小學（其中1所為農村小學）與1所民辦小學的1～5年級小學生進行調查。共發放問卷1074份，回收有效問卷999份，有效率為93%。其中1年級小學生占18%，2年級小學生占20%，3年級與4年級小學生各占21%，5年級小學生占20%。有效問卷的學生信息如表1所示。

各年級學生人數分布如圖1所示：

研究采用問卷調查與實地訪談相結合的方法進行。調查問卷是通過專家咨詢法形成的《小學生課余時間安排調查問卷》，由基本信息和具體問題兩部分構成。具體問題指向小學生課余時間的內容形式安排、安排決定者與學生感受、學生期待四個維度，分為單選題與多選題兩個類型。具體調查維度與內容如表2所示。

為保證問卷的信效度，進行了三輪專家咨詢，并對不同年級的部分小學生進行了試測與訪談，確保問卷符合小學生課余時間安排的實際情況與小學生的理解水平。

同時，根據研究需要，我們分別設計了針對學生、家長、校內外課后服務教師三個群體的《小學生課余時間安排訪談提綱》，并對5位教師、5位家長進行了訪談。訪談人員的信息表如表3、表4所示。

三、調查結果

（一）內容形式安排情況

調查中發現，小學生課余時間安排中，58.7%的學生在寫作業，活動以讀書為主的學生比例占27.2％，參加藝術活動為主的學生占10.2％，參加體育活動為主的占2.1％，還有1.8% 的同學在參加科學、勞動等其他活動，具體如圖2所示。

調查中，小學生課余時間活動形式的安排情況如圖3所示。

由圖3可見，小學生課余時間的形式主要是在室內由教師監管度過課余時間，學生個體完成寫作業、讀書或其他類型的訓練活動，以小組合作、探究的方式度過課余時間的較少。另外，農村小學生在校的課余時間仍然存在聽老師講課的現象。由此可見，小學課后服務內容以寫作業、讀書為主，藝體、科學類內容不足，農村小學的課后服務仍然存在上課的現象；而且課后服務的形式都以在室內由教師監管、學生個體完成活動為主，小組合作、探究等課后服務形式較少。

（二）安排決定者情況

在調查中發現，雖然課余時間是小學生的，但小學生對課余時間的安排內容與形式的決定權均較小。具體安排決定者情況統計如表5所示。

平均來看，小學生課余時間由教師決定的占74.1％，學生自主決定的占19.7％，家長的權力最小，只有6.2%，也就是說課余時間安排的主要決定者是教師。另外，在訪談中也發現，教師和家長很少關于小學生的課余時間安排進行溝通，家長E說：“課后服務就是將放學時間延后一個小時，是為了方便家長接送吧，應該是要在學校寫作業或者上課吧，其他的還真不知道，這個學校就安排了，沒問過我們的意見。”由此可見，教師是學校課后服務內容與形式的決定者，同時，教師與家長也較少關注小學生對課后服務的要求，彼此之間也很少對其進行溝通與合作。

（三）學生感受情況

調查發現，89.1%的小學生覺得課余時間安排過于課程化，很少自由地玩和休息，都是各種學習。其中，55.6%的小學生覺得課余時間就是寫作業、讀書，雖然這些有用，但是挺累的；65.2%的小學生覺得課余時間雖然也安排了音樂、美術、體育、科學等活動，但這些活動和上課一樣，而且老是要比賽。具體情況如圖4所示。

同時，88.3%的小學生覺得課余時間的活動形式不夠多樣，老是待在教室里，要么是教師輔導學習，要么是自主讀書或練習，休息的時間太少。由此可見，近90%的小學生覺得現在的課后服務多是在室內學習，雖然內容多樣化了，但由于活動形式較為單調，他們還是覺得很累，藝體、科學等的課后服務又總是比賽，一定程度上反而增加了學生的壓力。

（四）學生期待情況

調查發現，小學生對課余時間安排的期待是多樣化的。具體如圖5所示。

由圖5可見，1-5年級小學生對課余時間形式安排的期待都將復習、預習作為首要內容，然后是興趣特長學習，讀書看劇和朋友一起玩；期待在課余時間玩手機和打游戲的在1-5年級學生中占比都很低；且各年級有一定的差異：一年級、三年級和四年級學生最期待在課余時間讀書看劇和進行興趣特長學習，二年級小學生最期待在課余時間和朋友一起玩、讀書看劇，五年級小學生最期待在課余時間進行興趣特長學習及與朋友一起玩。同時，對課余時間的內容安排期待中，超過半數的小學生期待在課余時間進行語、數、外等學科的復習與預習，期待在課余時間進行藝術、科學、體育等興趣特長培養的在20%以上；10%左右的小學生還期待在課余時間進行公益服務；且90%以上的學生期待在課余時間的各種活動中能有和同學一起分享、交流的過程。由此可見，小學生對課后服務的內容與形式的期待是多樣化的，且不同年級需求不同，與他們自身學習、生活的各方面緊密相聯，但都期待在課后服務中能有更多和同學進行合作學習的機會。

四、討論與建議

（一）小學課后服務的現實困境與成因

1.認知困境：服務安排單向化與服務主體偏離

由課余時間安排的調查可見，課后服務的內容與形式主要是由教師安排的，學生基本沒有發言權；且家長與教師之間也很少關于學生的課后服務進行溝通，課后服務安排呈現明顯的單向化特征。也就是說，小學課后服務教師與家長很少基于小學生的發展需求為其提供或選擇所需的課后服務，折射出小學生課后服務的選擇主體不是接受服務的小學生，出現了服務主體認知的偏離，這實際上也是對小學生課后服務的本質與功能認知的偏離，呈現出小學生課后服務存在著認知困境：對小學生課后服務的本質與功能認知不全面，片面地將課后服務的本質和功能視為滿足家長的需求。這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學生的學習興趣，加重了小學生的負擔，強化了家長對小學生的學業焦慮。同時，教師與家長對小學生的課后服務需求也缺乏溝通，形成了一種疏離、單向支配的關系，使他們很難一致地站在促進學生全面發展、健康成長的角度對小學生課后服務進行全面規劃，教師和家長在課后服務中沒有形成合力，導致小學生課后服務的育人功能無法切實實現。

2.空間困境：服務內容同質化與資源不足

調查發現，小學生在校內的課余時間寫作業和讀書的學生占到總人數的80%以上，藝術類活動主要是音樂（樂器、舞蹈）和美術（書法、繪畫、手工），提供體育、科學、勞動類活動的學校較少；在校外的課余時間中，學生參加托管占比74.3%，托管內容以看著或輔導學生完成語文、數學、英語等學科的作業為主；興趣特長方面仍是以樂器、舞蹈、書法和美術學習為多，參加體育、科學、勞動類活動的學生人數相對較少。課后服務內容同質化嚴重，呈現出小學生課后服務存在空間困境。在訪談中發現，這主要是由于師資、設施等課后服務資源不足造成的，由于師資、設施等課后服務資源有限，目前小學生課后服務內容同質化嚴重，多是以各學科的延伸學習為主，智育與美育內容突出，德育、體育與勞動教育內容不足，既無法滿足小學生對課后服務的多樣化期待與需求，也無法切實起到促進小學生全面發展的作用。

3.實施困境：服務活動方式簡單化與理念模糊

課后服務方式是指課后服務教師引領小學生在課余時間進行各種活動的方式。從目前小學生在校內外度過課余時間的形式安排調查可以發現，教師引領小學生在課后服務中的活動方式以監管學生寫作業、讀書與上各種藝術類課程為主，合作學習、探究性學習等活動方式非常少見，這樣簡單化的課后服務活動方式直接導致小學生對課后服務的感受不佳，呈現出小學生課后服務存在實施困境。究其根本，這種活動方式的簡單化是由于課后服務教師設計服務活動的理念模糊，教師B在訪談中說：“合作學習、探究、體驗什么的，這些都是理論，在課后服務活動中也要做這些嗎？沒想過，學校也沒說過什么具體的課后服務活動理念。”在信息技術高度發達的新時代，小學生本身獲取知識的途徑多樣化，獲得知識的量與面也不斷擴展，簡單的課后服務活動方式與模糊的活動理念很難設計出有效促進小學生健康成長與全面發展的課后服務活動，造成小學生課后服務的實施困境。

（二）突破小學生課后服務現實困境的建議

1.正確認識課后服務的本質和功能，突破認知困境

社會、學校和家庭對課后服務本質和功能的認知直接影響著課后服務實踐的導向與效果。課后服務是什么？為何而做？為誰而做？要達到什么目標？對這一系列問題的回答直接影響課后服務的實施與發展。因此，要提升小學生課后服務質量，首先要突破小學生課后服務的認知困境，需加強關于課后服務的輿論引導與溝通，正確認識小學生課后服務的本質與功能。如學校引導教師進行研討與交流，學習課后服務的相關政策；在家長會、學校開放日與各類活動中，向家長介紹課后服務的導向與內容；在校園雜志或報刊中，開設關于課后服務的欄目，發表關于小學生校內外課后服務的文章，全面宣傳小學生課后服務的相關政策、優秀小學生課后服務案例，講好促進小學生全面成長的課后服務故事，進一步促進教師和家長深入理解課后服務的本質與功能。另外，設計課后服務教師、家長與學生的溝通意見表，使教師、家長、學生對所需的課后服務進行充分溝通，促進學校和家庭形成教育合力，合理安排小學生課后服務，促進小學生健康成長與全面發展。

2.開發“五育并舉”的課后服務內容體系與資源，突破空間困境

教育部在《關于做好中小學生課后服務工作的指導意見》中明確指出，課后服務是促進小學生健康成長的重要舉措。健康成長則需要促進小學生在德、智、體、美、勞五個方面全面發展，小學生課后服務需根據“五育”的要求，建構“五育并舉”的內容體系，并開發社會、學校、社區中各類可用的課后服務資源，形成多樣化的課后服務內容，突破空間困境，為小學生提供充分的課后服務選擇空間。同時，除校內與校外課后服務機構的教師外，將高校志愿者（學生、教師等）、社區志愿者（家長、社區服務人員、退休人員等）、社會機構志愿者（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軍隊等中的人員）補充為小學生課后服務的師資力量；并將社區、所在地的文化機構、自然景觀等作為開展課后服務的場所，將校內外資源結合起來，全面構建“五育并舉”的課后服務體系與資源保障。

3.更新課后服務活動理念，創新課后服務活動方式，突破實施困境

課后服務中的各類活動都是為促進小學生全面發展服務的，都以發展學生的文化基礎、自主發展與社會參與三方面的核心素養為目標。但6-12歲的小學生正處于身心發展的基礎階段，其對課后服務的需求也有差異。首先，每個年級的小學生都期待在課后服務中能有更多和同學進行合作學習的機會，因此，需將合作學習與自主學習相結合的理念引入各年級的課后服務活動中，在課后服務的活動設計中引入合作與自主相結合的活動方式，以引導學生更好地學會學習與形成責任擔當意識。其次，根據不同年級小學生對課后服務的特有期待完善活動方式。如一年級、三年級和四年級學生喜歡讀書看劇和興趣特長學習類的課后服務，那么其課后服務活動的方式則可以閱讀活動與興趣特長培養為主；二年級和五年級小學生都喜歡和朋友一起，則更需在各類活動中加強合作、探究方式的運用。

新時代小學生課后服務要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體現以學生為主體的教育理念，突破認知困境、空間困境與實施困境，切實通過課后服務減輕小學生的學業負擔。

參考文獻：

[1]馬健生，吳佳妮.為什么學生減負政策難以見成效？—論學業負擔的時間分配本質與機制[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2014（2）：5-14.

[2]吳奇程，袁元.城市小學生課余生活現狀調查報告[J].現代教育論叢，2002（6）：12-16.

（責任編輯：呂研）

*基金項目：吉林省教育廳人文社科研究重點項目：“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小學教育中的價值定位與結構特征研究”（JJKH20210073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