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聲音的鳥

□ 啞樵

一群鳥在天空飛，其中包括18 只麻雀、3 只烏鴉和2 只喜鵲。

它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飛行。飛，只是因為它們還能飛。只有飛行，它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生命還沒有棄它們而去。

這里是被人們稱為“死亡之海”的羅布泊無人區。

沒有人知道這群鳥是什么時候飛進來的，只知道它們飛進來后，就沒有吃過一點食物，沒有喝過一滴水，因為羅布泊無人區根本沒有食物和水。

在鳥的“字典”里，“天高任鳥飛”這句話永遠正確，其中包含了人類相關的經驗，以及鳥類的體會。哪有鳥不能飛的地方？自由的翅膀會將它們帶到羅布泊。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沒有它們所熟悉的任何東西。真可謂是“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因為這里的樹也只是死了若干年的枯樁而已。

它們飛著，互相安慰著，叫著，直到完全發不出聲音，只是依賴于生命的本能，機械地飛著。

直到一隊探險者來到羅布泊，它們才看到一線生機，跟著探險者的車隊一路飛行。突然，一位經驗豐富的探險者喊道：“停車！”他知道，鳥兒們對自己將要飛往哪里已經漠不關心，它們最需要的是水和食物。

探險者們停下來，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和食物，放到地上。鳥兒們紛紛落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啄食。之后，探險者們小心翼翼地將一只只筋疲力盡的鳥兒捧入紙箱。他們明白，必須用這種辦法才能將它們帶出無人區。

途中，有4 只麻雀死了，它們已到了生命的極限。如果沒有遇上這隊探險者，它們可能會在飛行期間掉落在地，與自己的影子一起，消失在黑沉沉的大地上。

有位探險者為我講這個故事時，我問他：“羅布泊無人區最珍貴的就是水，你們為什么要拿出有限的水讓鳥兒們喝呢？”

這位探險者回答道：“進入羅布泊無人區后，人和鳥的命運都是一樣的。當面對未知的恐懼和各種潛在的危險時，我們會暫時失語。這時，鳥就會成為我們的同伴。因此，救助它們，就是救助23 條生命，也是在救我們自己。”

后來，探險者和鳥兒們一起離開了羅布泊無人區。到達庫爾勒之后，探險者們還舉行了一個隆重的放飛儀式。

據說現在一些小鳥也如探險者一樣闖入羅布泊，而探險者們無一例外會想辦法將它們帶離無人區。

只有在羅布泊，人才能學會珍視生命，因為在那里，人和鳥已無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