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石城最后的留守者

◎文·圖/李建增

在秦晉峽谷陜西省榆林市吳堡縣的黃河山崖上，有一座始建于五代時期北漢政權的城——“吳堡”。吳堡石城是中國目前保存最完整、建筑歷史久遠、文物價值極高的石頭城。素有“華夏第一石城”之美譽。

2000年起，我用17年的時間，真實記錄了從最初拍攝時全村13戶32個人到現在1戶1個人的生活狀態。

用17年時間拍一個村子似乎用時很長，用17年時間記錄一座千年的石城用時又覺很短。我為每張圖片都配上詳盡的文字說明，少則幾十字，多則四五百字，這些文字向我們呈現了石城背后的故事。

如今，石城吳堡中只剩下最后一位老人，這座千年的石城就這樣在歷史的舞臺上緩緩落下帷幕。但《千年石城的最后留守者》這本書，成為這座城延續千年謝幕前最后的記憶。

在群山環抱黃河纏繞的秦晉峽谷中，吳堡石城像一把巨大的銅鎖，牢牢地卡在高原之上，歷經千年，牢不可破。（攝于2001年）

王春育，今年81歲，被譽為古城活字典，人們說他是古城的寶貝。他用香煙盒上的圖案粘貼制作了這張古城全貌圖。（攝于2001年）

王錫綠。他1 4 歲時一個人跑到內蒙古包頭一帶打工，干過小工、出過苦力、當過保管、跟過戲班，先后有過三個老婆都走了，身邊無兒無女。自稱有三好：“唱二人轉、吹笛子、看閑書”。6 0 歲那年回到古城，生活全靠親朋救濟，性格外向，開朗豁達，一輩子沒愁過什么，用自己的話說如今是吃一頓算一頓，過一天算一天，聽天由命。（攝于2003年）

王永丹，1991年出生，就在石城后邊的一個村子里上學。14歲上小學三年級在城里會顯得不可思議，但在農村就多了。每次來拍石頭城，丹丹都是我的向導，她老是問我一個問題：“你說你這么老遠一次次的來趁甚（有什么好）了？又破又爛的，我就害不哈（不明白），為啥石城里住的人越來越少，而來石城串（行走、串門、旅游）的人卻越來越多？”（攝于2001年）

對于吳堡石城而言，這些老人和孩子是它最后的一批居民，老人們用一輩子的時間守護著這座千年歷史的石城直至故去，孩子們將會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老人的離去最終離開石城。（攝于2004年）

王國華，91歲，是石城里年齡最長的人了，老伴白銀娥也已80歲，兩人住在昔日的興文書院中。王國華近年來抱病在炕上行動不便，日子全靠老伴打點。2005年臘月王國華去世，白銀娥離開石城同兒女居住。（攝于2002年）

宋潤堂，王文漢的老婆，她是一個心靈手巧的陜北婆姨，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都在宋家川上學。孩子多，負擔重，生活困難，但并沒有壓垮她，簡陋的窯洞被她收拾得干凈整潔。每次看到她手里總有干不完的活，孩子們身上穿的毛衣都是她一針一針織出來的。（攝于2002年）

王文漢，46歲，一家人住著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呈四合院結構，有七八孔窯洞，他家只住其中的兩孔窯，其余的都廢棄著。石城里的人少了，房子大都空放閑置了，像王文漢這樣一家住一個大院的四處可見。（攝于2002年）

馮改花，山西柳林人。丈夫去世多年。有親戚邀她到石城走動，有意撮合她和孤身的王象賢，她便來到石城和王象賢處了一段時間，雙方都覺得很合適，于2003年正式領了結婚證。（攝于2014年）

在我拍石城的初期，石城里的這些老人總是有意無意地跟著我到處走。起初，每當我把鏡頭對準他們，他們會立刻緊張起來，躲避、走開、不知該如何。后來他們逐漸熟悉了我，熟悉了我的鏡頭，也就不在乎我的鏡頭對準的是他們還是石城。在我的眼里石城離不開他們，他們亦是石城。他們和石城，我和他們，漸漸融合在了一起。（攝于2002年）

2017年王象賢的老伴山西人馮改花去世，王象賢成為這座千年石城最后一個留守者。（攝于2017年）

王國安，81歲，住在高高的城墻邊上，老伴身體不太好，時不時的被孩子們接到外面去住，他不愿意給孩子添麻煩，堅持一個人住在石城里。不管是寒冷的冬天還是炎熱的夏季，只要有太陽，王國安總喜歡一個人靠坐在自家窯邊曬太陽。每次見到我來，王國安總是熱情地叫我到他的小屋坐一坐，說：“盡管房子黑，但熱水常有，喝點水，暖暖身子，出門人可不容易了。”2003年10月，王國安搬出石城同兒女居住。（攝于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