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竟是古代的“情人節”

◎文/湖南·吳南槿

“窗外月兒圓又圓，全家歡聚吃湯圓。正月十五元宵節，家家戶戶慶團圓。”元宵節，也稱上元節、元夕、小正月等，卻鮮有人知：在古代，元宵節還有著“情人節”的屬性。

在元宵節的前后數天，各種官方的或是非官方的組織都會開展非常精彩的娛樂活動，令人流連忘返的繁華夜市也可以不遵守宵禁的命令，營業到天明。

這一天，古代人平時絲毫不得違背的禮儀尊卑、男女有別等“禁忌”在元宵節前后幾日也變得松弛，為愛情的滋生提供了土壤。

唐代作家孟棨撰寫的《本事詩·情感》，記載了一則恩愛夫妻在元宵節破鏡重圓的故事。南朝末年，陳國將亡之際，陳國的駙馬徐德言和他的妻子樂昌公主因敏感的身份，預料到他們夫妻必將分離，就將一面銅鏡一分為二，兩人各執一半以作日后重逢的信物，并約定每年正月十五到元宵節街市以賣鏡為聯系方式找尋對方。

后來陳國真的滅亡，樂昌公主成了俘虜，隋文帝楊堅把她以奴婢的身份賜給了得力下屬楊素，而徐德言流落民間不知下落。第二年的正月十五，徐德言帶著半面銅鏡來到元宵節街市找尋，果然看到有人在叫賣半面銅鏡，連忙上前問詢，終是與樂昌公主取得了聯系。后來楊素知道了此事，被他們夫妻二人的真情深深打動，成全了這對有情人，后他們夫妻二人攜手同歸江南故里。

到了宋代，元宵節情人節的屬性更加明朗。某些當權者也會帶著得力下屬走出深墻內院，來到市井鬧市，與民同樂。宋仁宗趙禎當政時期，就曾在元宵節帶著妃嬪們走出皇宮，與皇宮外的民眾同游樂。

在我們熟悉的《水滸傳》第七十二回“柴進簪花入禁苑李逵元夜鬧東京”里，就曾詳細描述了小旋風柴進在元宵節當夜進入皇宮內游覽的場景。大家都知道柴進是后周皇室的后代，這樣一個敏感的身份竟然也能進入到大宋當權者的皇宮參觀游玩，可見元宵節有多瘋狂。你可能覺得這是小說作者虛構的，但是宋徽宗用實際行動證實了這一段描寫并非虛構。宋徽宗趙佶當權時不僅會走出皇宮與民同樂，賞賜民眾黃金、美酒等，還會允許民眾在元宵節期間進入皇宮大內游覽參觀。

在這一天連皇帝都攜全家老小出來玩了，那些平日里深受封建禮教管束的，不能隨意出門逛街購物、聚餐的年輕姑娘們，自然也有了難得的外出機會。在元宵節這一天，她們跟親朋好友逛街游玩到深夜，也是得到了家中長輩默許的。可以想象一下，在那個年代，熱鬧繁華的街市，出現那么多姿容俏麗的年輕女孩，她們一路說說笑笑，走走停停，是一道多么亮麗的風景線啊！

很幸運這樣的場景被宋朝的文人記錄了下來，這本書就是《大宋宣和遺事》。在這本書中，真實地描寫了元宵節假日里的汴梁城情景（如今的河南省開封市），平時局限于禮教綱常不得見面、不能一起玩耍的年輕男女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在繁華熱鬧的夜市中攜手游玩、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起賞花燈、猜字謎、品美食，并在此時尋找自己的緣分和愛情。

雖然古代人沒有手機、攝像機等現代化設備，不能把這個節日盛況用影像記錄下來，但是古人利用他們所擅長的詩詞、話本、戲劇等方式，記錄下了跟元宵節有關的愛情故事，這些故事或浪漫、或凄美、或歷經曲折終得圓滿，非常引人入勝。

宋代大文豪歐陽修揮毫寫下的《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這幾句詩完美呈現了曾經元宵節關于愛情的浪漫景象：明月皎皎，燈火迷離的黃昏后，不僅是觀燈賞月的好時節，也給戀愛的青年男女提供了良好的時機，在輕風拂面，楊柳依依處約會，柔情蜜意溢于言表。

另有辛棄疾這位“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豪放派詩人，遇到元宵節，亦寫出了可以比肩柳永、晏殊的婉約派詞作：《青玉案·元夕》。那句“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生動描寫了元宵節青年男子、女子互相愛慕的畫面。

走過經濟、文化極大繁榮的宋朝，明末清初戲曲家阮大鋮在明崇禎六年（公元1633年）創作的《十錯認春燈謎記》也是以元宵節為背景歌頌美好的愛情。書中不僅用精妙的插圖描畫出了元宵節燈會上熱鬧的沿街情景，更是通過故事講述了男主角宇文彥與女主角韋影娘因緣巧合地同時去逛了黃陵廟江邊舉辦的元宵節燈會，又因同時猜出了春燈謎，引發了一系列曲折有趣的事情，使得兩人相識、相知、相愛，終成眷屬。

再有如今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統劇目《荔鏡記》，自明代嘉靖、清代順治、道光、光緒年間先后都有刊刻過戲文，見證了梨園戲500年來的文化傳承。戲中兩位青年男女——陳伯卿與黃五娘就是在元宵節燈會上偶然遇見并一見傾心的。因女方被家中長輩定婚給別人，二人的愛情遇到阻撓。然而兩人并未妥協，為了愛情，奮力爭取，最后二人得償所愿，喜結良緣。

當代著名作家余光中曾經說過，別人家的情人節是2月14日，我們的情人節就是正月十五日元宵節，在絢麗燈火之間，在煙花綻放之際遇到意中人，正是元宵節的特質。恰好這一天又是這一年中第一個滿月，大概就是恰巧在月圓之時遇見你，是我們美好愛情最浪漫的開始。

原來在舊時光里，元宵節真的是古人的“情人節”啊！“憶得舊時攜手處，如今水遠山長”，時移世易，現在的元宵節人們吃湯圓和元宵卻成了最大的儀式感。元宵節作為“情人節”的屬性，已成璀璨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