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懂父親的“摳”

夏熊飛

小時候，在我的印象中，父親是非常摳門的。為了多掙幾元錢甚至只是換回一些西瓜、紅薯，他能在辛苦工作一天后，騎單車來回一二十公里，把豆渣送給當地的居民喂豬，無論寒冬酷暑。

在花錢方面，我幾乎從未見父親大方過，無論是為家庭購入第一臺彩電還是購置第一套商品房，他都和掌握“財政大權”的母親鬧過情緒。父親不僅對我們摳門，對自己也同樣摳得出奇，逢年過節添置幾套新衣服，也是在母親的“霸蠻”下才得以實現。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不太理解父親的摳門。我認為自己是比較理性的，既不大手大腳，也不像上一輩人那樣把錢看得那么緊。可隨著我的成長，尤其是在成家有了女兒后，我卻越來越懂父親的“摳門”了。

在我們自己的小家庭中，我逐漸當起了印象中父親的那個角色。在大額家庭開支面前，我也學會了對“這個錢有沒有必要花”先打個問號。疫情之前的好幾個旅行計劃都因為我的猶疑而擱淺，以至于妻子也開始嫌棄我有些摳門了。

妻子的埋怨我當然能理解，可成為丈夫、成為父親后，要考慮的顯然不再只是個人或者夫妻二人，孩子的吃穿用度、教育、改善性用房和學區房等都被我擺到了更優先級的位置。在滿足家庭的日常開銷之后，總想著要多攢點錢為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

有了這樣的壓力與動力之后，我與妻子開始了記賬，每一筆收入和支出都通過軟件記錄下來。看著噌噌上漲的支出記錄，妻子有時也會仔細看看錢究竟都用在了哪里，然后感嘆某筆支出其實是不必產生的。

雖然記賬不能增加收入，但在幫助節流方面還是頗有成效的，每到月末，看著快要“超額”的賬單，我和妻子都會注意克制消費的念頭。養成了記賬的習慣，有時竟然還會因為開支較上月有所下降而竊喜。

回想起來，父親的摳門只是苦了他自己，節省下來的錢都成了我們三姐弟讀書、結婚、做生意、買房時他所給予的無條件支持。

摳門的表象背后，是他們這一代人金錢觀中律己無私的美德。“再苦不能苦孩子”“要保有相當積蓄以備不時之需”“一旦有大事發生一定要拿得出錢來”……這些父輩普遍秉持的觀念，讓年輕的我們以為他們“生活就是為了掙錢”，殊不知這可能就是他們在當時能作出的最優選擇。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金錢觀，誰也別說誰的好、誰的壞，兩代人之間存在誤解和偏見都很正常，但時間終會給出和解的答案。

年輕的我們別看不慣父母的摳門，不懂只是因為還沒有到該懂的年紀與身份；長輩們也大可不必對年輕人的金錢觀加以指責，給我們一些尊重與時間，因為金錢觀同樣需要經歷一個從稚嫩到成熟的過程。

越來越懂父親的“摳”，也讓我思考在今后養育孩子的過程中，如何在金錢觀的引導上多些以身作則和溝通交流，爭取讓女兒盡量早點懂我這個父親的“摳”。

編輯/ 張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