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 王燕霞 鄭強



[摘 要:數字普惠金融是促進民營企業成長進而實現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動力。本文基于2011—2020年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與541家創業板上市民營企業的匹配數據,運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研究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結果表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有效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分指數分析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可以緩解融資約束、提高支付便利性,進而促進民營企業成長。經過一系列內生性討論和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依然成立。機制分析表明,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提高民營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促進民營企業成長。異質性分析表明,對于東部地區、非制造業民營企業和中小微民營企業,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兩個渠道發揮作用。對于中西部地區、制造業民營企業和大型民營企業,數字普惠金融主要通過緩解融資約束這一個渠道發揮作用。數字普惠金融對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成長的邊際效應大于制造業民營企業,對中小微民營企業成長的邊際效應大于大型民營企業。本文為差異化數字普惠金融政策的制定提供決策參考,對于促進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數字普惠金融;民營企業;技術創新;融資約束;支付便利性
中圖分類號:F832.5;F276.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176X(2023)05?0076?13 ]
一、問題的提出
自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由小變大,由弱變強,在中國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發揮的特有作用不容小覷,可以說,民營經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穩定經濟增長、增強經濟韌性、增加社會就業、增進民生福祉、推進共同富裕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2021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廣西考察時指出,“我們鼓勵民營企業發展,黨和國家在民營企業遇到困難的時候給予支持、遇到困惑的時候給予指導,就是希望民營企業放心大膽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提出,要優化民營企業發展環境,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2022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從制度和法律上把對國企民企平等對待的要求落下來,從政策和輿論上鼓勵支持民營經濟和民營企業發展壯大。如何借助數字經濟促進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成為學術界和監管層關注的焦點。然而,中國民營企業成長面臨著市場的冰山、融資的高山、轉型的火山等難題,其中融資的高山問題尤其突出,民營企業普遍存在融資約束。盡管不斷發展的區域金融對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約束產生了重要作用,但新時代金融支持民營企業發展仍面臨供需結構失衡、違約風險高等諸多困難[1]。因此,能否有效解決民營企業的融資難題,是新發展階段推進民營經濟快速發展壯大的關鍵。關于如何有效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方面,為解決銀行因害怕而不愿提供融資的問題,我們要把銀行的業績同支持民營經濟牢牢聯系起來;另一方面,我們還要增加金融市場準入機會,擴寬可供選擇的融資渠道。
普惠金融以可負擔的成本為各類弱勢群體提供方便、快捷的金融服務,是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的重要金融服務模式。近年來,快速發展的現代信息技術逐漸改變著傳統金融的信貸邏輯和服務方式,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帶來了巨大的市場增量[2],提高了金融服務的覆蓋面和滲透率[3],降低了現代金融市場的交易成本,擴大了數字金融服務的選擇范圍,為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約束提供了可行的解決思路和方案[4]。但是,現有文獻更多關注金融集聚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5],研究傳統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6]、中小企業創新的影響[7-8]。僅有個別學者研究了數字普惠金融對中小企業財務可持續的影響[9],金融監管和管理者能力在數字普惠金融影響民營企業成長過程中的調節效應[10],金融科技與銀行競爭的交互作用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11],以及數字金融對民營企業進口增量提質的影響[12]。由于數字普惠金融的多種特色功能和比較優勢,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區域差異性,以及中國民營企業行業多、分布廣、規模不一等典型特征,有必要專門研究數字普惠金融影響民營企業成長的作用機制和異質性問題。
基于此,本文利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與創業板上市民營企業相匹配的數據,實證研究數字普惠金融影響民營企業成長的總體效應、作用機制和異質性問題。本文可能的學術貢獻在于:一是現有文獻更多利用省級面板數據、滬深兩市主板市場企業數據或工業企業數據等開展實證研究,本文利用2011—2020年地級市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與541家創業板上市民營企業相匹配的數據,實證檢驗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為數字普惠金融促進民營企業成長提供了詳實、準確的微觀數據支撐。二是本文實證檢驗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在東部和中西部、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大型企業和中小微企業之間的異質性,為有效制定差異化、針對性的政策措施,從而更好地發揮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促進作用提供了證據支持。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數字普惠金融是促進民營企業成長進而實現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動力[13]。數字普惠金融可以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優勢發揮包容性效應,實現金融服務數量擴張與質量提升的協同發展,緩解傳統金融服務模式下的所有制歧視和規模歧視[10],為民營企業成長提供更寬的融資渠道。同時,數字普惠金融發展還會倒逼傳統金融機構進行數字化轉型,逐步實現金融服務數字化、網絡化和智能化,從而打破傳統金融服務的物理條件限制和地域范圍限制,加快金融資源的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進而為在傳統金融市場上面臨金融排斥的“長尾企業”提供便捷的、低成本的新型金融服務[11],擴大金融供給規模和“輸血”力度,形成民營企業成長的內生條件[13]。數字普惠金融可以利用數字技術對目標客戶市場行為實施數字化處理,對民營企業信用信息進行全方位整合與評估,并實施及時高效的貸后行為追蹤[14],從而建立起金融服務民營企業的深度信用評價體系和安全可靠的第三方征信體系[15],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減少民營企業融資過程中的信息成本和交易成本。
中國傳統的金融體系由商業銀行主導,多數中小微民營企業由于規模小、信用擔保缺失、抵御風險能力差等原因,常常被傳統金融機構拒之門外。傳統金融的“追本逐利”“嫌貧愛富”使得金融機構對民營企業“惜貸”“慎貸”,而且在審核民營企業信貸需求時也更加謹慎,風險控制手段也更為嚴格,導致民營企業長期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融資約束。近年來,快速發展的數字普惠金融逐漸成為中國普惠金融發展的主要模式,數字普惠金融不僅具有傳統金融的基本功能和典型特征,還具有服務范圍廣泛化、客戶群體大眾化、交易成本低廉化以及風險管理數據化等新特點,可以彌補傳統金融服務的短板,充分發揮“受眾廣、成本低、速度快”等優勢[16-18],有效拓寬民營企業融資渠道,提高民營企業融資可得性,尤其可以對小規模民營企業成長發揮“雪中送炭”的作用。而且,數字普惠金融利用其獨特的信息優勢,能夠更清晰地了解民營企業的金融需求,開發出個性化金融產品和金融服務,從而提高民營企業的金融供需匹配度,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的結構性失衡問題[15]。可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為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約束發揮了重要作用。
目前,多樣化的數字支付平臺因為安全、便捷等優勢已經對居民的生產生活產生了重要影響。總體來看,便捷的數字支付平臺可以同時從供給側和需求側對民營企業成長產生影響。在供給側,數字支付可以為民營企業在生產資料采購、產成品的運輸和銷售、勞動者工資支付等方面提供支付結算便利,有助于減少民營企業的運營管理成本,從而提高民營企業的利潤率,加快民營企業資本積累和經營規模擴張。在需求側,便捷的數字支付可以通過促進消費、加快經濟增長、提高社會福利等方式間接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如果消費者在前一時期的消費過多,那么他們在下一時期的消費意愿就會降低,而新的支付工具會通過降低支付的透明度來增加消費[19],而且移動支付的使用會顯著降低家庭在其所在群體中受到的消費相對剝奪程度,進而緩解消費不平等的現象[20]。電子貨幣的使用成本僅為紙幣使用成本的1/3—1/2,推廣電子支付的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社會福利[21]。可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還可以通過提高支付便利性促進民營企業成長。
基于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如下假設:
H1:數字普惠金融能夠促進民營企業成長。
H1a:數字普惠金融的使用深度、信貸業務和信用業務能夠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促進民營企業成長。
H1b: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支付服務和數字化程度能夠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提高支付便利性促進民營企業成長。
企業技術創新水平是企業成長的關鍵影響因素,技術創新對企業成長具有促進作用[22],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高低決定著企業成長速度和成長質量,提高民營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可以顯著促進民營企業營業收入增長[23-24]。普惠金融可以促進中小企業創新[8],普惠金融的數字化即數字普惠金融有助于培育民營企業對其經營狀況的動態監測能力,從而對民營企業的技術創新戰略產生重要影響[6]。具體而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有助于拓寬民營企業技術創新的融資渠道,降低融資成本,從而釋放民營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力,提高技術創新積極性[25]。從影響路徑來看,移動支付可以提高企業創新活動的概率,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信息約束[26-28]、提高企業信貸可得性[29]、矯正傳統金融錯配結構和改善借款結構[30]等多種途徑促進民營企業技術創新。從過程來看,數字普惠金融可以促進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但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作用更大[31]。而且,已有研究也證明,數字普惠金融及其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和數字化程度三個分指數均對企業創新產生積極影響,并對中小企業、中西部城市創新的激勵作用更大[7]、對民營企業和發展落后地區企業的激勵作用更顯著[32]。基于上述分析,筆者提出如下假設:
H2: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提高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促進民營企業成長。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說明
本文選擇創業板上市民營企業作為研究對象,樣本期間為2011—2020年。本文對初始樣本進行如下處理:剔除研究期間被標記為ST或*ST的企業;剔除銀行、保險等金融類企業;剔除財務指標缺失的企業,最終得到4 102個非平衡面板數據。民營上市企業相關指標的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地區層面的經濟金融發展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金融年鑒》,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源于《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2011—2020年)》。
(二)變量選擇
1.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民營企業成長(RI)。對民營企業成長的衡量,已有文獻主要采用企業營業收入增長率[33-34],民營企業近三年的平均銷售收入增長率、雇員增長率和凈利潤增長率[35],企業凈資產[36]或企業托賓Q值[37-38]等指標。考慮到營業收入增長率能夠很好地反映民營企業的持續性成長,本文采用營業收入增長率衡量民營企業成長。
2.解釋變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是數字普惠金融(DIF)。參考學術界的普遍做法,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衡量。該指標是目前國內最權威、使用最頻繁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為了提高數據的精確度,本文選擇樣本企業所在地級市的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及其分指數與該企業數據相匹配,同時將各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及其分指數均取自然對數處理。
3.機制變量
本文的機制變量為民營企業技術創新水平(Innovation)。衡量民營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指標主要有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兩種。因此,本文采用民營企業研發投入與營業收入之比衡量企業技術創新水平。
4.控制變量
影響民營企業成長的因素是多元的,既包括微觀層面的企業個體特征,也包括宏觀層面的經濟金融發展水平。為了盡可能地減少其他因素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本文選取的企業個體層面的控制變量如下:資產負債率(Lev),用企業總負債與總資產之比衡量;資產收益率(ROA),用企業凈利潤與總資產之比衡量;每股收益(EPS),用企業凈利潤與總股本之比衡量;企業規模(Size),用企業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衡量;企業上市年限(Age),用樣本時間與企業上市時間之差衡量;政府補貼(Fis),用營業外收入中政府補助占營業收入的比重衡量。本文選取的宏觀層面控制變量如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GDP),用人均GDP衡量;地區金融發展水平(Fin),用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的自然對數衡量;產業結構(Ins),用二三產業增加值與GDP之比衡量;市場化程度(Market),用王小魯等[39]所公布的地區市場化指數衡量。
(三)模型構建
為了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基準模型:
[Growthit=α0+α1DIFit+j=211αjcontroljit+ηi+γt+εit]? ? ? ? ? ? ? ? ? ? ? ? ?(1)
其中,[Growthit]表示第i個民營企業第t年的民營企業成長,[DIFit]表示第i個民營企業第t年所匹配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包括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和細分指數,[Controljit]為第i個民營企業第t年的第j個控制變量,αj表示第j個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ηi]表示個體固定效應;[γ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為了檢驗數字普惠金融能否通過提高民營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參考江艇[40]的研究思路,構建如下模型:
[Innovationit=β0+β1DIFit+j=211βjcontroljit+ηi+γt+εit]? ? ? ? ? ? ? ? ? ? ?(2)
其中,[Innovationit]表示第i個民營企業第t年的技術創新水平,βj表示第j個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其他變量的含義不變。
(四)描述性統計分析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從表1可以看出,民營企業成長的最小值為-0.7156,最大值為1.3245,均值為0.3892,這說明民營企業成長的能力存在較大差異。數字普惠金融的最大值為341.2201,最小值為25.8000,均值為228.0240,這說明各地區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發展不平衡,存在較大的區域差異。其他變量與相關研究類似。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根據上文設定的基準模型,采用逐步加入控制變量的方法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其中,表2列(1)中沒有加入任何控制變量,列(2)中僅加入了代表民營企業自身特征的控制變量,列(3)中加入了全部控制變量。從表2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普惠金融的回歸系數在三個模型中全部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H1成立。在表2列(3)中,數字普惠金融的回歸系數為0.0013,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每增加1個單位,民營企業的營業收入增長率將增加0.13%。根據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相關數據,2020年全國各省份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平均值已經達到342.2430,比2011年增長了8.5000倍,可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民營企業成長的長期作用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另外,從表2列(3)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地區金融發展水平(Fin)的回歸系數為0.0302,明顯高于數字普惠金融回歸系數(0.0013),這說明,樣本期內傳統金融發展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大于數字普惠金融,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民營企業成長發揮著“錦上添花”的作用。事實亦如此,現階段,盡管中國資本市場發展迅速,但金融市場上銀行類金融機構仍然占據主導地位,企業融資仍以銀行貸款為主。這并不意味著不需要重視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反而更應加快推進金融機構數字化轉型,不斷提高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真正地充分發揮和利用數字普惠金融的優勢和特色功能,進而促進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分指數的回歸分析
為了進一步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分指數能否促進民營企業成長,本文采用數字普惠金融的使用深度指數(Depth)、信貸業務指數(Credit)和信用業務指數(Credit-Inv)來檢驗數字普惠金融能否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影響民營企業成長,采用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指數(Width)、支付服務指數(Pay)和數字化程度指數(Digital)來檢驗數字普惠金融能否通過提高支付便利性影響民營企業成長,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考慮到使用深度指數、信貸業務指數和信用業務指數均包含有信用信貸的相關信息,如果同時將三個指數納入計量模型,可能會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因此,將三個分指數分別代入模型進行檢驗。由于數字普惠金融的信用業務指數僅有2015—2020年的數據,因此,表3列(2)的樣本區間為2015—2020年。
從表3列(1)—列(3)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使用深度指數(Depth)、信貸業務指數(Credit)和信用業務指數(Credit-Inv)的回歸系數全部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的使用深度、信貸業務、信用業務可以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來促進民營企業成長,H1a成立。從表3列(4)—列(6)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覆蓋廣度指數(Width)、支付服務指數(Pay)和數字化程度指數(Digital)的回歸系數全部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支付服務和數字化程度均顯著地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通過提高支付便利性促進民營企業成長,H1b成立。
(三)內生性討論與穩健性檢驗1
1.內生性討論
理論上,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促進民營企業成長,民營企業成長過程中的多元化金融需求又可以倒逼金融機構加快創新,進而促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即民營企業成長與數字普惠金融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因此,有必要對實證模型進行內生性討論。一是在模型中加入被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構建動態面板模型進行回歸分析。二是采用工具變量回歸。本文借鑒張勛等[41]、謝絢麗等[42]與孫學濤等[43]的做法,分別采用企業所在地區與北京、杭州、深圳的平均球面距離,各地區互聯網普及率和滯后一期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從上述兩種方法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本文實證模型不存在二階自相關,所有工具變量均有效,而且估計結果也并未發生明顯改變,驗證了上文的實證結果。
2.穩健性檢驗
本文采用以下三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是替換被解釋變量。借鑒Bezrukova等[37]與李小青等[38]的思路,采用企業托賓Q值衡量民營企業成長。二是更換核心解釋變量。對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其分指數均除以100以減少異方差對回歸結果的影響,參考王小華等[44]的方法,運用網絡爬蟲技術獲取百度搜索指數中與金融科技話題有關的文本內容,進而合成地級市的金融科技指數,并用金融科技指數替代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三是縮減樣本區間。考慮到中國數字普惠金融于2016年后發展更為迅猛,本文將樣本區間調整為2016—2020年。從上述三種方法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回歸系數全部為正,且在1%水平上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能夠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本文實證結果是穩健的。
(四)機制分析
機制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從中可以看出,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技術創新產生促進作用。關于民營企業技術創新對企業成長的影響作用,眾多研究均表明,企業技術創新對企業成長有顯著正向影響,企業研發經費投入增加和企業技術創新水平提高對民營企業成長具有促進作用[24-45],而且技術創新對企業成長的促進作用還會隨著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而不斷增強[46]。也有文獻研究表明,企業研發經費投入在政府補助與企業成長之間發揮中介效應[23],技術創新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成長之間發揮中介效應[22]。綜上,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提高企業技術創新進而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即存在“數字普惠金融—技術創新—民營企業成長”這一傳導機制,H2成立。
(五)異質性分析
1.區域異質性
各地區傳統金融發展水平、數字基礎設施、互聯網普及率、使用者數字素養等方面的差異導致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及其經濟社會效應都存在顯著的區域異質性[41]。本文根據樣本企業所在地區將總體樣本分為東部民營企業和中西部民營企業兩個子樣本,分樣本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影響民營企業成長的區域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2從表5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東部樣本中,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其使用深度、覆蓋廣度、數字化程度三個分指數的回歸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東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兩個渠道促進民營企業成長。在中西部樣本中,僅有使用深度指數的回歸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為正,而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覆蓋廣度指數、數字化程度指數的回歸系數均為正,但不顯著,這說明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主要通過緩解融資約束這一個渠道促進民營企業成長,通過提高支付便利性促進民營企業成長不成立。可能的原因是,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促進作用存在基于數字普惠金融自身發展水平的門檻效應。東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相對較高,已經跨越了相應的門檻值,而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相對較低,尚未跨越門檻值。
本文進一步以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自身為門檻變量,建立面板門檻模型進行實證分析。1門檻效應檢驗結果表明,總樣本、東部樣本和中西部樣本均只存在單門檻效應,相應的門檻值分別為5.2750、5.1610和5.3480,似然比值LR結果表明,模型估計的門檻值與實際門檻值相等。在總樣本中,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低于門檻值5.2750時,其回歸系數為0.0068,但不顯著;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跨越門檻值以后,其回歸系數為0.0259,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確實存在門檻效應,只有當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跨越門檻值后才能發揮促進作用。在東部樣本中,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低于門檻值5.1610時,其回歸系數為0.0019,在10%水平上顯著;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跨越門檻值以后,其回歸系數大小和顯著性水平都有所提高。這說明在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的東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對其民營企業成長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而且該作用隨著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提高而不斷加強。在中西部樣本中,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低于門檻值5.3480時,其回歸系數為-0.0010,但不顯著;當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跨越門檻值以后,其回歸系數為0.0047,且在5%水平上顯著,這說明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較低,其對民營企業成長的促進作用只有等到跨越相應門檻值后才能發揮。
2.行業特征異質性
民營企業廣泛分布在各行各業,不同行業的民營企業發展具有典型的個體特征,行業特征會影響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民營企業成長的積極作用,本文根據上市企業行業特征將總樣本分成制造業民營企業樣本和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樣本,以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影響民營企業成長的行業特征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從表6列(1)—列(4)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制造業民營企業樣本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和使用深度指數的回歸系數均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覆蓋廣度指數和數字化程度指數的回歸系數不顯著,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主要通過緩解融資約束發揮作用。從表6列(5)—列(8)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三個分指數的回歸系數都在1%或5%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兩個渠道促進民營企業成長。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回歸系數更大,顯著性水平也更高,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非制造業民營企業的邊際效應更大。因為制造業民營企業一般為技術密集型和勞動密集型企業,其投資周期長、風險高,面臨著更嚴重的融資約束,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為制造業民營企業融資帶來了便利,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促進制造業民營企業成長。但是,制造業民營企業的客戶群體以下游企業為主,數字普惠金融支付便利性帶來的消費刺激效應難以對民營企業產生作用,因而數字普惠金融的支付便利性對制造業民營企業作用不顯著。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更多是服務類企業,資金周轉快,客戶群體以大眾消費者為主,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兩個渠道對民營企業成長產生影響。
3.企業規模異質性
企業規模是代表企業資源和能力的重要指標[15],不同規模的民營企業所擁有的社會資源、市場競爭力和利潤創造能力等都存在較大差異,導致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作用也可能因為企業規模不同而產生差異。根據《中小企業劃型標準規定》中第四條各行業劃型標準,篩選出樣本企業中的中小微民營企業,從而將總樣本分為大型民營企業和中小微型民營企業兩個子樣本,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從表7列(1)—列(4)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大型民營企業樣本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使用深度指數的回歸系數均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主要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對大型民營企業成長發揮作用。從表7列(5)—列(8)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中小微民營企業樣本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三個分指數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可以促進中小微民營企業成長,而且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均發揮作用。比較表7中列(1)和列(5)的結果可以發現,在中小微民營企業樣本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回歸系數更大,顯著性水平也更高,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中小微民營企業的邊際效應更大。這一結果與現實情況相吻合,民營企業的規模大小反映了企業市場競爭力和融資能力的強弱,大型民營企業能夠比較容易從傳統金融機構獲得融資,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大型民營企業發揮著“錦上添花”的作用。中小微民營企業往往因為財務制度不健全、盈利能力弱、風險高等原因被傳統金融機構排斥在外,難以獲得融資支持,數字普惠金融可以有效拓寬中小微民營企業的融資渠道,提高中小微民營企業的融資可得性,從而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運用2011—2020年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與541家創業板上市民營企業相匹配的數據,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研究了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作用機制及其異質性。研究結果表明,數字普惠金融可以有效促進民營企業成長,經過一系列內生性討論和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依然成立。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提高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促進民營企業成長。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影響在東部和中西部地區之間存在顯著的差異性,主要原因在于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尚未跨越相應的門檻值;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支付便利性影響東部地區、非制造業民營企業和中小微民營企業成長,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影響中西部地區、制造業民營企業和大型民營企業成長。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成長的邊際效應大于制造業民營企業,對中小微民營企業成長的邊際效應大于大型民營企業。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筆者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優化數字普惠金融營商環境,充分發揮數字普惠金融對民營企業成長的促進作用。建立健全數字普惠金融服務與傳統金融服務之間的分工協作機制,構建數字普惠金融風險防范機制和分擔機制,采用稅收優惠、利息補貼等多種方式鼓勵數字普惠金融供給主體為中小微民營企業、非制造業民營企業提供優質的數字普惠金融服務,充分發揮數字普惠金融的比較優勢。鼓勵和支持民營企業與金融機構建立長期友好合作關系,增強民營企業與金融機構的信息對稱,讓數字金融供給主體面對民營企業敢貸、愿貸。
第二,不斷創新數字普惠金融產品和服務,滿足不同類型民營企業的數字普惠金融需求。鼓勵金融機構根據民營企業和居民的數字普惠金融需求特征,開發設計簡單易懂、交易便捷的數字普惠金融產品和服務,加大數字信息技術與金融服務的深入融合,降低民營企業獲取數字金融服務的成本,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約束。根據民營企業業務經營的實際情況,加快推進電子簽名、視頻簽約、人臉識別、區塊鏈加密等信息技術在數字普惠金融領域的合法應用,提升數字普惠金融服務效率。開通數字金融支持民營企業創新的“綠色通道”,優先支持民營企業研發投入。
第三,加快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規劃和基礎設施建設,多措并舉助力中西部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跨越門檻值。政府相關職能部門牽頭,聯合金融機構、科技公司等相關利益主體制定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戰略,加快促進數字普惠金融的規范發展,提高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不斷強化數字普惠金融基礎設施投資,加快推進中西部地區5G網絡、互聯網終端、數字設備的投資與建設,提高互聯網普及率。加強中西部地區城鄉居民數字素養和金融素養培訓,幫助城鄉居民和企業家跨越“數字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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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vate Enterprises?
ZHANG Lin1,2,WANG Yan?xia2,ZHENG Qiang3
(1.Center for Inclusive Finance and Agricultural & Rural Development,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China; 3.School of Economics,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 China)
Summary:As an integral part to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private economy plays a non?substitutable and important role in stabilizing economic growth, enhancing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increasing social employment. However, problems such as difficult, expensive, and slow financing commonly exist in the growth process of private enterprises.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supporting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is the keynote of Chinas economic work for a long time in the future. In contrast, few studies have specifically investigated the general effect, mechanism as well as the heterogeneity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on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This paper firstly analyzes the impact mechanism and heterogeneity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on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then empirically tests the impact of action by matching the Peking University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Index of prefecture?level cities from 2011 to 2020 with the data of 541 GEM?listed private enterpris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can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which still holds after a series of endogenous analyses and robustness tests. Research findings on the mechanism of action show that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can promote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by alleviating financial constraints, improving payment convenience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f private enterprises. Taking regional differences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and industry and scale differences of private enterprises into consideration, this paper further empirically tests heterogeneity of the impact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on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s among the eastern and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between manufacturing and non?manufacturing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between large and micro, small, and medium?sized private enterprises. The findings show that the effect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on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in the eastern region and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presents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mainly because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has not crossed over the corresponding threshold.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can promote the growth of micro, small, and medium?sized and non?manufacturing private enterprises through alleviating financial constraints and improving payment convenience, and can promote the growth of manufacturing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large private enterprises through alleviating financial constraints. The marginal effect of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is greater on the growth of micro, small, and medium?sized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non-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han on large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manufacturing private enterprises.
This research contributes to enriching the category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and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also provides evidence support for relevant decision?making departments to formulate differentiated and targeted policy measures, thereby better playing the role of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in promoting the growth of private enterprises.
Key words: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private enterprises; technology innovation; financing constraints; payment convenience
(責任編輯:巴紅靜)
[DOI]10.19654/j.cnki.cjwtyj.2023.05.007
[引用格式]張林,王燕霞,鄭強.數字普惠金融如何影響民營企業成長[J].財經問題研究,2023(5):76-88.
收稿日期:2023?03?1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研究”(21ZDA062);重慶社會科學規劃中特理論重點項目“鄉村產業振興促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實現路徑研究”(2022ZTZD05);西南大學研究闡釋黨的二十大精神專項項目“新發展格局下數字普惠金融促進城鄉居民消費升級的機制創新研究”(SWU2209071)
作者簡介:張 林(1986-),男,重慶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數字普惠金融與農村金融等方面研究。E?mail:zhanglin2762@126.com
王燕霞(1999-),女,四川樂山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數字普惠金融與農村金融研究。E?mail:wyxiaemail@163.com
鄭 強(1986-),男,重慶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數字普惠金融與國際經濟等方面研究。E?mail:344213625@qq.com
1 內生性檢驗和穩健性檢驗結果未在正文中列出,留存備索。
1 表5主要列舉了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和數字化程度分指數的回歸結果,其他回歸結果留存備索。
2 門檻效應的計量模型和估計結果未在正文中列出,留存備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