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深葉茂花枝俏
——記中國戲劇梅花獎獲得者張蓓

※文/賀玲

受朋友之邀，請我觀看了由她導演并由張蓓主演的《紅娘》，了解認識了張蓓，她是陜西省戲曲研究院青年實驗團演員，榮獲第二十四屆“中國戲劇梅花獎”。

張蓓主攻小旦、花旦、刀馬旦。從藝四十余年來，先后在《悟空借扇》《掛畫》《虞姬淚》《大樹西遷》《遲開的玫瑰》《玉堂春》《紅娘》等劇目中，塑造了幾十個生動鮮活的舞臺人物形象，充分展現了她集文武花旦于一身的才能和風韻。

一

1980年從藝至今42年來，她在眾多老師、同行、領導的關心、幫助和支持下，塑造了許多傳統戲和現代戲中不同性格的舞臺形象，如《悟空借扇》中的鐵扇公主，《會陣招親》中的穆桂英，《黛玉葬花》中的林黛玉，《王寶釧》中的王寶釧，《白蛇》中的白素貞，《玉堂春》中的蘇三等等。她扮相俊美，聲腔委婉動聽，功底扎實，文武兼備，深受專家學者和廣大戲迷觀眾高度贊譽。

曾獲陜西省首屆藝術節青年演員大賽一等獎；西北五省（區）“太陽杯”邀請賽表演一等獎；中國戲曲“金三角”交流演出表演一等獎；首屆中國秦腔藝術節表演一等獎等。2009年在第二屆中國戲劇獎·梅花表演獎大賽上，以在秦腔折子戲《殺狗勸妻》《鬼怨·殺生》《虞姬淚》中的精湛表演，榮獲第二屆中國戲劇獎·梅花表演獎，第二十四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等多項國家級和省級大獎。

多次參加中央電視臺春節戲曲聯歡晚會演出，國際戲劇研討會等國家級重大文化演出活動，并赴芬蘭、荷蘭、德國、比利時等國演出，深受好評。

1 9 9 7 年被陜西省文化廳授予“德藝雙馨青年表演藝術家”光榮稱號。2006年被評為陜西省戲曲研究院先進工作者；2008年被評為陜西省文化廳先進工作者。

二

張蓓的人生開篇，卻有著與戲曲背馳的向往。父親是貴州人，在西安工作，張蓓也在西安出生。因自幼就喜歡唱歌跳舞，1980年考入陜西省戲曲研究院訓練班。“那時還小，懵懵懂懂進院后學了一年多，還不知道自己學的是什么，之前沒有接觸過秦腔，不知道除了歌曲還有這種音樂。”父親來自南方，家里人平時都講普通話，張蓓甚至連陜西話都說不好。這時候她才發現此“歌舞”并非她喜歡的歌舞，她有些猶豫了，是堅持還是放棄？

在研究院訓練班學習的七年里，張蓓曾經夢想過很多行當：學化妝、學導演、學影視表演，甚至還嘗試著拍電視，她秀美伶俐的外形，自然是影視屏幕的寵兒……她就是不想學戲。

小小年紀一邊在矛盾中抉擇，一邊卻始終沒有放松練功和學習。當時老師們也認為她不僅自身條件好，而且在同班同學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是個難得的戲曲苗子。在老師的鼓勵和教導下，張蓓沒有放棄，一直堅持學習戲曲。七年學成畢業，張蓓的文化課和戲曲專業課成績名列全班第一。

畢業后，張蓓開始在戲曲舞臺上飾演更多角色。這個過程中，她才逐漸真正地深入到戲曲的內質，體味劇情，思考人物。戲中的人物深深地吸引了她、感動了她、震撼了她，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讓這些人物在舞臺上復活。反向力量在改弦更張之后，具有更為飽滿的張弛力。張蓓的內心對戲曲生發出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愫。

三

較之于文戲，武戲是更苦的差事。

張蓓演的戲多是文武兼備的劇目，每排一出戲，都要經過艱苦訓練。例如：折子戲《掛畫》是張蓓的一個常演劇目，舞臺上她身腳輕捷、情態優美、舉投流暢，而這些都是張蓓經過血汗磨礪出來的。

《掛畫》是梆子傳統劇《梵王宮》中的一折過場戲，雖然短小精悍，但非常吃功，涉及到唱、念、做、舞、手、眼、身、法、步各方面的表演功底，張蓓早就想嘗試。當時她已經30歲了，很多人勸阻她：這出戲技巧性太強，都是20歲出頭的年輕演員演的，現在練，挑戰性太大了，最后還不一定能練出來。然而張蓓卻不為所動，她對自己有信心，“京劇名家關肅霜老師去世三天前，60多歲高齡還在舞臺上表演難度極高的《水漫金山》呢，我才30歲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從最基本的“椅子功”練起，先是單一動作，從椅子面跳到椅子扶手上，每天500個，后來提高到1000個，單一枯燥，跌了、撞了、磕了、碰了、扭了，站起來繼續練。經過多半年朝夕苦練，她終于掌握了戲中全部技藝。《掛畫》搬上舞臺，張蓓運用“椅子功”和“蹺功”，加入“手絹功”“水袖功”等與舞蹈技巧相結合，將少女迎接心上人到來的那種心花怒放的喜悅心情刻畫得惟妙惟肖，贏得了觀眾的滿堂掌聲。

如今，雖已年過天命之年，不管有沒有排練任務，張蓓依然每天去練功場堅持練功，她時刻提醒自己，“刀馬旦功是不進則退”。

四

古人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張蓓選擇排演每一個劇目，幾乎都源于自己最個人化的喜歡和感興趣。《掛畫》如此，《虞姬淚》亦如此。

“《霸王別姬》故事我很感興趣，十年前就開始在心里醞釀這出戲了。”最初“從梳理劇本開始，與專業編劇一起琢磨，前后修改七八稿；劇本定下來后，又請人創作唱腔和舞蹈。”為了增強劍舞動作的柔美性，她反復琢磨，創造性地將“水袖功”加進去。經過精心設計，虞姬右手執劍，左手舞動長綢，純熟自然。一套劍舞，虞姬的柔情與剛毅并現。

塑造一個成功的角色，演員往往要經歷停滯與自我超越的過程。“每排一出戲，都有一個困惑的階段，你要突破自己。從英姿颯爽的‘鐵扇公主’到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從刁鉆潑辣的‘焦氏’到優雅高貴的‘虞姬’，角色的跨度太大了，到某一個階段，你就總是找不到感覺。但是再難都要堅持下去，不能放棄。”

她安靜、持之以恒，從不張揚，因興趣而不斷排練、不停演出。2008年省戲曲研究院個人專場演出時，張蓓連續演出了三場折子戲，劇目各不相同，連同事都為之驚訝，她會這么多折子戲，有幾個劇目戲曲老師都沒看過。張蓓塑造的一系列戲曲女性形象：鐵扇公主、林黛玉、虞姬、焦氏、耶律含嫣……大多是跨行當，不同經歷、不同性格、不同命運的人物，而每一個角色她都有所突破，能深入人心地體現出來。

五

藝術是真善美的結晶，傳統戲曲藝術中，凝聚了中華民族的真善美。在戲曲舞臺上，張蓓一直主張展示美的東西，“堅持最大努力賦予角色美的特質”“首先追求外在形體的美。”對“美”忘我追求，使她細致講究得近乎苛刻，在舞臺上每一個轉身、每一個眼神，任何細微的動與靜，都要在練功場對著鏡子反復琢磨半天，選擇觀眾視線中最美的角度和方式。

看過張蓓的《殺狗勸妻》的觀眾都不會忘記，劇中的“焦氏”活潑又刁蠻，讓人恨不得、愛不得，活脫脫一個“野蠻媳”。“實際這出戲不是我的行當戲，但因為喜歡，我想嘗試一個屬于張蓓的、全新的‘焦氏’。我認為‘焦氏’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而是一個讓人既可氣又可愛的形象”。這樣的角色定位體現在表演上，張蓓將花旦與潑旦的程式動作糅為一體，既輕盈飄灑，又粗獷奔放，以一種凝練了生活內容而又輕松自然的表演，塑造出一個現代版的可愛的“焦氏”形象，令觀眾耳目一新。

因為心存真善美，才不愿丑化生活。張蓓相信，“展示質樸的生活真實，不過分夸張，不以丑化人物討笑于觀眾，生活本身的美，終會讓觀眾開心的。”

多年來只要有張蓓的戲，作為她的戲迷我是每場必到，不僅看到她舞臺上的精湛表演，而且更加了解到她生活中的為人處事，都給同行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堅持必有收獲，靜等蓓蕾綻放。我們期待著張蓓更好的舞臺形象展現給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