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發現豐都車前

○文 /王藝薇 隆廷倫 圖 /高 剛

豐都車前植株

豐都車前

拉丁學名：Plantago fengdouensis(Z.E.Chao & Yong Wang)Yong Wang & Z.Yu Li

科：車前科

屬：車前屬

種：豐都車前

保護級別：國家二級保護植物

2014年疏花水柏枝Myricaria laxiflora(Franch.) P.Y.Zhang et Y.J.Zhang在四川長江干流發現以來，國家林業和草原局一直在支持疏花水柏枝的原生地野外保護。按照宜賓市林業和竹業局批準的實施方案，2023年4月5日，宜賓學院農林與食品工程學部教師高剛博士帶領學生，在宜賓市江安縣橙花島開展疏花水柏枝極小種群拯救保護項目監測。在開展疏花水柏枝群落計數的過程中，師生們放飛的無人機偏落在了一大片鵝卵石灘地上。在收回無人機的過程中，發現鵝卵石之間生長著一種車前草。其葉子與我們常見的車前草形狀完全不相同。于是，師生們采集標本、拍照，查閱在線書籍和論文。高剛博士確定為豐都車前Plantago fengdouensis (Z.E.Chao & Yong Wang) Yong Wang & Z.Yu Li。

豐都車前，是中國植物學家正在全力搶救的三峽“植物大熊貓”。不少人正為豐都車前的未來日夜奔忙。模式標本采自三峽庫區長江消漲帶豐都縣名山鎮鳳尾壩。適應長江水位節律性變化，夏秋季淹沒于江水躲過酷暑；冬春江水退去又蓬勃生長繁殖。三峽水庫建成后常年蓄水，消落帶原有的水陸交替節律消失，其原生地被長埋水下。外界普遍認為其為三峽大壩建設野外已滅絕的物種。

2001年，三峽水庫蓄水前，中科院武漢植物園王勇、吳金清等人在庫區水位淹沒線以下的豐都縣鳳尾壩首次發現該物種，因此得名。隨后，在忠縣烏揚鎮塘土壩、巴南區梓桐村對河壩兩個長江江心島上也發現了豐都車前。3個江心島嶼共計290株。

2001年4月至2007年4月，王勇等人多次深入三峽庫區調查。邊調查，邊采挖。搶在三峽水庫淹沒前將這290株豐都車前移栽到了中科院武漢植物園保護和研究。但就在科學家對這珍貴的三峽“植物大熊貓”展開研究的同時,豐都車前出現了大量死亡。到2006年，290株豐都車前剩下了27株。離開了長江消落區夏天為江水浸泡沖刷的小生境，豐都車前一年不如一年。科學家們，一方面全力營造生境，抓緊進行種子繁殖。種子繁殖，看起來似乎很成功，但是人們很快發現子二代很難繁育。另外一方面，提取DNA冷藏存入基因庫，為豐都車前準備后事。

2015年，西南大學在重慶江津區支坪鎮涂家村大中壩發現有豐都車前存在，但數量不詳。為保護三峽庫區特有植物豐都車前，2021年11月，神舟十三號載人飛船搭載其種子遨游太空希望實現誘變育種。

事關傳言的三峽工程建設導致滅絕的疏花水柏枝和豐都車前兩個物種之一。千里庫區絕滅的兩個物種，起死還魂，自由地瘋長在同一個小島上。誰做夢想到過？

更何況，豐都車前，祖籍就在陰曹地府，閻王爺都是它老鄉。誰敢夢過？

高剛等人既興奮又緊張，不敢造次。

謹慎起見，高剛博士將標本、生境和群落的照片發給了中科院武漢植物園王勇博士進行鑒定。因為王勇正是豐都車前的模式標本采集者、物種命名人之一。

2023年4月6日，王勇博士回復說，就是豐都車前Plantago fengdouensis (Z.E.Chao & Yong Wang) Yong Wang & Z.Yu Li，是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四川省新紀錄。

得到中科院專家王勇的鑒定確認，高剛博士帶領師生，2023年4月7日再次踏上橙花島進行專門調查。疏花水柏枝和豐都車前雖然都是長江消落區的特有植物，但是豐都車前生長的位置更低，更接近枯水期的江水水面。洪水期處于更深處。兩個物種各自形成相對獨立而又兩鄰的植物群落。整個橙花島有豐都車前1800多叢。比三峽水庫淹沒區總數290株的6倍還多。

在同學們的記憶里，沿江而上，在犍為等地都應當可以發現豐都車前群落。然而，限于洪水季節即將來臨，暫時尚未開展其他江段的調查。待到秋來江水消落，沿江的同學們自然就會報道豐都車前和疏花水柏枝的分布信息。

豐都車前群落

高剛博士的這一發現，讓我們重新認識川江和川江消落區。上百萬年的演化，整個川江超1000公里長，川江上下游形成了協調一致的消落區。江心島看似孤立，但是由于有江水從上游帶來種源而使得上下游物種幾乎完全一致。在江心島的消落區，只在島頭部出現疏花水柏枝和豐都車前就是如此。三峽水庫蓄水淹沒了川江下游600公里，原生生境喪失，幾乎不能再造。余下的400公里川江段，原生生境完好如初；長江原本的消漲規律沒有因為三峽水庫而改變。自然，這些江段就成為其生物多樣性的伊甸園，也成為其生物多樣性的諾亞方舟和堡壘。

守著已經逝去的消落區大搞人工繁育的教訓告訴我們，刻舟求劍，空談終究不能喚回原有的生境。人工繁育越多背負的包袱也就越大。唯有堅守初心，實事求是，繼續沿著川江篳路藍縷、披荊斬棘、艱苦奉獻，疏花水柏枝和豐都車前的保護才能天隨人愿，事半功倍。

豐都車前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