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變的“白色”精靈

韋來

在人跡罕至的山林里，順著坡崖陡壁尋找，也許你會有幸在枯枝敗葉之間看到球果假沙晶蘭的身影。它們通常是叢生的，這些白色“精靈”最大的特點就是善變。

一忽兒，球果假沙晶蘭看起來像白色的小海馬。它們的身高一般在7至17厘米之間，莖粗只有3至6毫米。它們喜歡低著頭，當花冠沒有完全綻放的時候，頭部和身子以一種俯仰的狀態直立著，再加上莖部瘦骨嶙峋的樣子，很像白色的小海馬。事實上，球果假沙晶蘭是山里的孩子，它們的家位于亞洲東部、南部溫帶、熱帶地區海拔900至3100米的針闊混交林或闊葉林下。假沙晶蘭屬有兩種，其中球果假沙晶蘭分布范圍相對廣泛，中國的膠東半島和臺灣島、俄羅斯南部沿海地區等地均有分布。

別以為知道球果假沙晶蘭的家在哪里，就很容易碰見它們。數量稀少，加上花期短，想一睹芳容，不僅講究運氣，還要花費功夫。球果假沙晶蘭的花期只有一個月左右時間，當它們鉆出地面，拂去身上的落葉和塵土，完全展露出容顏和姿色的時候，它們其實已經快走到生命的盡頭了。如果在開花時沒能巧遇它們，想見面就要再等上一年的時光。因此，球果假沙晶蘭在野外的行蹤總是給人很詭秘的感覺，想要將它們帶回家移植、研究根本行不通。

一忽兒，球果假沙晶蘭又如同水晶煙斗。當它們伸直腰桿，打開花苞后，模樣又變了，此時如果從側面橫著看，就很像一支煙斗，而且是水晶做成的。說實話，球果假沙晶蘭的外形結構真的和煙斗一樣簡單，綻放的花朵就是“煙斗”，莖部恰如具有一定弧線的煙桿，莖上還附著些鱗片，那是它們的葉子。然而，這朵看似不起眼的小花，如果解剖開來仔細觀察，內部結構可謂復雜。晶瑩透明的花瓣圍捧著8至12根花絲，這些有粗毛的花絲仿佛還包絡著一個透著藍色光芒的戒面，這個球形的凸起其實是花的雌蕊，球果假沙晶蘭花的形狀就決定于雌蕊，并且這個雌蕊是由子房和漏斗狀的柱頭一體構成的。柱頭的四周散布著細密的黃色花藥，當它的果實成熟后，雌蕊的肚子就會脹大凸起如球形，球果之名正源于此。

一忽兒，球果假沙晶蘭又成了名副其實的“冥界之花”。球果假沙晶蘭喜歡陰暗的生存環境，不易被尋見，在幽暗的林間，特定的光照條件下，它們還會發出淡淡的熒光，再加上它們的外形富于變化，更令人覺得其行跡神秘，因此，除了“冥界之花”的外號，球果假沙晶蘭還被稱為“幽靈草”或“夢蘭花”。在某些神話小說里，球果假沙晶蘭甚至被賦予魔力，成為起死回生的仙草。其實，用科學的眼光來看，球果假沙晶蘭并沒有那么神秘，小蟲子就能咬斷它們的植株體。球果假沙晶蘭屬于被子植物，但古怪的生長習性更貼近蘑菇等菌類，不能進行光合作用，開花時全身晶瑩剔透，美若仙子，枯萎時則黯若黑漆。作為一種腐生植物，球果假沙晶蘭所需的營養主要靠根部的共生真菌提供。共生真菌會分解利用土壤中的腐殖質，然后轉移部分營養物質來支持球果假沙晶蘭生長。

記住這些白色“精靈”了嗎？以后看見球果假沙晶蘭，可別被它們多變的模樣蒙蔽了雙眼。

（摘自《知識窗》2022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