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家族的倫理大戰

宗禾

柑橘家族成員眾多，其中的重要種類大都起源于中國。作為世界第一大水果種類，柑橘家族在全球農產品貿易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柑橘家族龐大得超乎想象。我們生活中所見到的很多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水果，比如橘子、檸檬、柚子等，都是柑橘家族的“孩子”。這個家族為什么有如此眾多的“孩子”呢？

柑橘家族有三大元老，也就是它們的祖先。第一位元老是香櫞，皮厚肉少，味道酸澀；第二位是橘子，果皮寬松，果肉多汁飽滿；第三位是柚子，個頭大，果肉呈淡黃色。

這個家族中的水果，任意兩個都能雜交出新的物種。在自然界中，并非所有植物都具有這樣的能力。柑橘家族卻不受限制，因此種類越來越多。

早期，橘子和柚子雜交出了橙子，還和另一位元老香櫞雜交出了萊檬和粗檸檬。后來，橙子又和祖先香櫞雜交出了檸檬，和祖先柚子雜交出了葡萄柚。這場在自然界中不停上演的倫理大戲，讓柑橘家族日益龐大。

為了尋找更深層次的繁衍秘密，人們進入柑橘類水果的細胞層面去探索。實驗發現，來自兩個不同品種的柑橘細胞，在光學顯微鏡下將它們放大40倍后可以看到，去除了細胞壁的兩種細胞，在短短60秒內就逐漸融為一體。開放的生命屬性讓柑橘家族的成員很容易就能發生這樣奇妙的反應。而融合后的細胞經過培養，也許就能誕生出一個影響世界的新品種。

人類的創造力縮短了柑橘家族新成員出現的周期，但在自然界，這往往要等待偶然的機緣。

1820年，因為一次基因突變，柑橘家族多了一名特殊的新成員。在消耗大量的營養后，一棵柑橘樹盛開出了白色的花朵。大多數植物都能通過花朵孕育出種子繁衍后代，然而這棵樹卻十分特殊，它的花朵白期盼了一場，結出的果實只有果肉，沒有種子，它就是臍橙。無法通過種子繁衍后代，臍橙成了柑橘家族中的孤單后裔。

早在臍橙出現以前，人類就在大自然的啟發下發明了一種手術。把兩棵不同的樹連接在一起，自然愈合長成一體，培育出新的生命，這就是嫁接。

1870年，人們用嫁接拯救了臍橙，讓它沒有種子也得以繁衍。通過嫁接，人們的口腹之欲得到了滿足，而臍橙的命運也被徹底改變。借助人類的欲望，臍橙得以在地球上繁衍生息。

柑橘，曾經在中國人的精神生活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2000多年前，屈原寫下了《橘頌》：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贊揚橘樹這棵天地間最美好的樹，贊揚它的獨立不遷，品性高潔。在那時，它曾是中國人的精神圖騰。

一路向西傳播，香櫞在以色列被猶太人當成神的象征。1471年，柑橘類果樹傳入葡萄牙，開始在地中海沿岸種植。法國國王路易十四迷戀橙子的味道，把它種滿了凡爾賽宮。

大航海時代，壞血病（維生素C缺乏病）讓幾十萬水手死亡。但英國航海家庫克船長的3次遠航，卻沒有一位船員喪生于這種病。庫克船長找到的救星也來自柑橘家族——青檸。后來經研究發現，是青檸里的維生素C起了作用。正是因為青檸，人們發現了維生素C，也向現代營養學的誕生邁進了一步。

柑橘家族這些形態、顏色各異的果子，用它們千變萬化的滋味，俘獲了人類，滋養了人類。也因為人類，柑橘家族得以更加壯大，成為世界上銷量最大的水果種類。

（摘自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