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塔心理學視知覺原理在地鐵空間視覺導向中的應用

郭義天 周迪宇

（1.中國地質大學,湖北武漢 430079;2.華中師范大學,湖北武漢 430079）

以地鐵空間為例的諸多公共空間最顯著的需求，是乘客通過尋路行為完成自己的出行目的。地鐵導視系統已經在近年來的發展中逐步成熟與完善，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標準體系，然而在現有的地鐵空間內，仍有大量乘客因對導視系統識別困難而產生滯留、迷路等行為，因而使得地鐵空間服務質量下降的同時，乘客也會對地鐵產生不良的印象，減少使用地鐵出行的意愿。地鐵空間的導視系統主要通過標識、色彩、符號、文字等完成對乘客的尋路指引，上述要素均通過乘客的視知覺完成信息的傳遞與認知，因此以乘客視覺習慣為落腳點，引入格式塔視知覺理論?；诟袷剿曋X理論，在符合乘客真實的視知覺規律的前提下對現有的導視系統進行優化，提升導識系統信息到達率。

一、研究背景概述

1.格式塔心理學原理概述

格式塔心理學（gestalt рsychology）在1912年誕生于德國，格式塔是德語“Gestalt”的音譯，其含義為“形狀”或“形式”，因此又被稱之為完形心理學。其理論的基礎是基于人的視覺系統能自發地將單個視覺元素例如形狀、圖形、物體等進行整合并形成整體，而非將各個元素獨立分析[1]。出于人類大腦的視覺認知習慣，人類具有整體化、簡化圖像的視覺傾向[2]，這也就意味著人們看待事物并非僅單獨地專注于某一個單獨的因素本身，而是注重多種要素間相互組合、相互聯系所帶來的表現力與意義，這種形式的組合意味著要素間的機動變化，通過要素間的增減、改組、調整而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視覺效果。由于各種“形”均為遵循視知覺習慣進行積極構建的結果，因此更具有規律性、更加簡明、具體的視覺形態更有益于良好視覺效果與視覺認知的產生。

2.地鐵導視與格式塔視知覺的聯系

導視系統是將立體空間信息轉化為平面信息的視覺設計方式，在人們的視域內組合并傳遞視覺信息。人們通過對視覺信息的識別并對信息進行再處理，從而得以在復雜環境中得以快速形成信息認知，從而達成快速出行的目的。導視系統主要通過標識、色彩、符號、文字為主，形成整套的平面引導系統。地鐵中的導視系統發展多年，其設計流程與規范都大量借鑒國際地鐵導視系統設計經驗。但是在筆者實地調研的結果卻發現，仍有大量乘客信息識別困難，為獲取導乘信息而產生滯留、迷路等現象，這些現象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地鐵服務系統的效率，成了地鐵空間亟待解決的問題。

格式塔理論并非視知覺的基礎原理，但為人們視覺的感知提供了一個理論的描述框架，并在此基礎上被進一步拓展，其與符號學、拓撲學、對稱性理論相結合的視覺方法論彌補了設計中科學方法的缺失，突出了設計的實踐屬性[3]?；诂F有的地鐵導視系統多以平面形式為主，格式塔理論的引入從乘客的認知心理出發，幫助設計師了解乘客的視覺認知規律，把握導視系統在知覺上的結構，將空間內所呈現與傳遞的信息進行組織、簡化、統一，協調導視系統的視覺效果，助益于地鐵空間信息認知與乘客快速出行。

二、地鐵空間中受眾的認知習慣

乘客在地鐵空間內首要的目的就是快速完成自己的出行目的，那么就要在地鐵空間內進行尋路行為，即人們對自身所處空間中的信息接受率與對空間的認知理解，在腦中形成對空間的初步印象，并依據該印象擬定尋路計劃并最終付諸實踐。尋路的整個進程可被分為三個階段：空間認知建立（establishing sрatial cognition）、決策階段（decision making）、決策執行（decision execution）。人們在整個尋路的過程中會不斷重復這三個階段直至完成尋路目的[4]。在尋路的三個階段中，只有在第一階段才能通過認知心理學進行干預，以設計作為手段，將乘客所需的空間信息通過更加符合認知的形式進行呈現，以此來提升空間內信息的到達率以及接收效率。

受眾在對空間形成認知的進程中，視知覺是獲取外部世界絕大多數信息的主要渠道[5]。然而，人類的五感在認知的過程中都將發揮作用，人類的注意力又是有限的，那么視覺系統的注意力資源分配會減少，而視覺選擇性注意會在此過程中發揮效用[5]。地鐵空間的導視系統多以二維平面圖或是圖標的形式存在，而圖標在空間信息溝通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在跨越語言障礙的同時以一種更易于人們接受的行為傳遞信息。在以往的研究中發現，通過色彩的對比能有效提高圖標被認知的效率，此外，色彩可以用來提升對視覺感知的刺激從而加深乘客記憶。色彩在符合人們認知特征的前提下、與標識版面的顏色協調，能夠有效地引起乘客注意，提高信息識讀效果；尺寸、文字、形狀也有類似的效果。例如尺寸，在不受到版面大小制約的前提下，字體尺寸的適當調整對乘客的識讀有所助益的，但考慮到地鐵空間環境等諸多因素的制約，字體的大小無法任意的選取。但基于上述的各個要素間對視覺認知的影響可以發現，符合乘客認知偏好的導視設計的確對導視信息的傳遞效率有所裨益。

三、格式塔心理學視知覺原理在地鐵導視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人類的感知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受心理的支配，即便是相同的被感知對象，不同人之間的認知結果也差異巨大，其原因在于視覺對于具有相同個體像素刺激反應存在不一致的整合[6]，當感知對象邊界較為模糊時，人類的視覺系統往往會按照自己的偏好進行要素的整合，因此產生差異較大的結果。Gestalt對人類的視覺認知過程的感知組織進行了海量的深入研究，總結了一些普遍性的視覺認知規律，其中包括規則性（Regularity）、鄰接性（Promixity）、連續性（Continuity）、相似性（Similarity）、一致性（Coherence）等整體聚集特性[6]。而正是因為人類視知覺所獨有的感知特性，得以將局部信息自行整合，形成更易于被認知、感知的單元整體。本文主要選取相似性、閉合性以及接近性作為地鐵導視的優化方向，下面通過案例進行具體分析。

1.相似性原理：要素的一致性

相似性原理強調各元素間的內容聯系。例如元素之間的尺寸、色彩、形狀之間的相似，均會影響受眾視知覺系統的感知，讓人們把具有這類共同特征的對象視為一個群組，易于記憶與辨識。相似性原理可見圖1，色塊之間因色彩的差異而從感知到四行方塊群組，明顯被分為了四個部分。

圖1 相似性原理簡要圖示

在導視版面中，多個導視要素的色彩、外形、結構等視覺特征的相似性，乘客就會將它們視為一類能滿足同一個任務需求的集合。設計人員要讓乘客能夠快速有效地區分不同功能的導視內容，就需要為不同的導視目的設定差異化的形狀、顏色與結構特征。地鐵導視系統從早期較為生硬的線框框定內容進行歸類，再到如今利用背景色的差異以及短線條等較為隱性的方式進行歸類，減少乘客進行信息識別所需的時間。

將接近性原理具體運用可見圖2，以日本澀谷站的導視設計為例，澀谷車站的導視設計，左圖中設計師竹內誠通過相同的模塊形狀以及排列方式，表明導視內容的具有相同的性質。但是導視背景色的差異以及圖標間的區分能直觀的地使用戶感知到不同板塊所傳遞內容的差異性。導視形式間形狀、排列方式的一致性能保證觀看的舒適性，并且傳遞提供同樣服務性質的信息。乘客在觀看導視牌的過程中，能清楚地明白每個圖標所代表的含義，也知道每個圖標所提供的服務，從而提升乘客在地鐵空間的視覺認知感受。

2.閉合性原理：要素的多樣化

閉合性原理主要強調人的視覺系統會自動補全未封閉的圖形，從而形成一個完整的整體。以圖3為例，圖中的圓形與星型均不是閉合形態，形狀間并非相互連接起來的，但是視覺受眾的認知系統會自發地將形狀補全，將其視為一個完整的形狀。同時，該形狀會在人們的大腦中形成一個印象，即這是一個被擦去一部分的完整形狀，而非圖形本身有不完整。

圖3 閉合性原理簡要圖示

閉合性原理常常使乘客的視覺首先集中于未閉合的區域，這樣能讓視覺受眾感受到未閉合區域內所強調的內容。這類型的視覺呈現方式能夠使信息傳遞界面更加明晰，且避免因為要素過多造成的視覺中心缺失等問題，并且更加符合用戶視覺習慣。

以圖4（左）為例，圖中的導視信息強調的是出口通道，將箭頭置于未封閉的方框內，能讓受眾在第一時間發覺框內的箭頭，并知悉出口的方向，因為閉合性原理的因素，人們往往傾向于注意到不完整的事物。而圖4右的吸煙室圖標也是采用閉合性原理，設計師并未采用常規的閉合圖形將圖標框選住，用戶會自發地將圖形補全，并對此進行調整。

圖4 閉合性原理案例圖示

3.接近性原理：要素間的分類

接近性原理關注各個要素之間的位置關系，各要素間的距離因素能對人們的視覺系統感知產生一定的。例如，它們是對象間獨立存在還是作為一個組合存在；他們之間存在的結構關系如何。在其他因素相同的前提下，距離因素能夠決定各個對象是否會被劃分到一個整體之內，距離較近會在視覺上被歸納為一組，距離較遠則被視為在組外。接近性原理圖示可見圖5，由多個組塊構成的四個部分。各組塊之間顏色一致、形狀一致，但由于距離的差異性，讓它們整體在視覺上呈現出四組的效果。在過去的導視設計中，設計師最常用的版面分割手段，是使用分欄線將各個板塊間相隔開來。但是實際上，根據接近性原理的內容說明，各區塊間的劃分并不依賴于分欄線。將同一區塊的導視對象按照特定的順序與規律進行有序地排列，并將該組對象與其他組形成適當的距離，就能夠使各個對象組之間區別開來，形成信息分塊。

圖5 接近性原理簡要圖示

那不勒斯的地鐵導視系統中（圖6），乘車、洗手間、等各類方向指引信息并未使用分界線進行不同類型的信息指引，而是圖片在左列、文字在右列，并以距離的差異進行分組，從而有效緩解用戶在觀看信息所感受到的版式的凌亂感，能更加簡單、快速地找到自己所需的信息。導視牌上圖標、文字各個要素之間分組關系明確，不同要素間并沒有采用分欄線作為明顯的界限劃分，只保留了必要的圖標、文字、線路色等組成元素。國內導視設計目前使用類似的導視界面設計較多，不同的信息之間采取相同的距離間隔，能明顯識別出各個信息之間的分類，簡單明晰。

圖6 接近性原理案例圖示

結語

在本文運用的格式塔心理學各個理論、原則的關系并非相互獨立，而是在相互之間產生影響、聯系以及相互作用。相似性與接近性原理主要依據要素之間的特征形態，給目標對象進行分組、分類；閉合性原理則試圖給予對象一個完整的形態呈現方式。設計師在導視設計的進程中，在符合地鐵導視系統建設標準的同時，以格式塔心理學的原則對導視要素進行組織重構，更有利于地鐵中乘客對導視信息的認知、認同與記憶，便于他們更加快速地獲取出行信息、完成出行目的，最終在地鐵空間中獲取良好的用戶體驗，形成出行使用感受的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