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閃電

李鑫

半畝方塘

給一個女人該有的賢淑溫柔

不是為了招攬嚦嚦鳥鳴

若真是，不如去抽空一抔黃土

大荷塘半生不熟地開著

潮濕讓人丟失警覺

外溢的部分，悄悄把意義里的悉心抹成粗糲

——“從無到有，

我只是自己的部分。”

我想要的半畝方塘

僅僅價值七十

一個人有很多平面

在草青色的來路里，我們一邊

牽手，一邊飄零

翻頁

院里的仙人掌結了仙桃

我和它對峙的過程

有一本書毫無征兆的被風吹

我在蒼老，被翻頁

身體的缺口在風里嗚嗚的響

她說村里的河走到對岸要八步

她說要蘸一蘸故鄉才能找到生路

于是我在那里落水

在那里學會每天砍掉一些自己的枝椏

然后，等著明日長出來

像一道閃電

把撿來的樹葉攤勻在爐子里

煙火的漩渦輕飄飄的

就落下粗糲的光芒

不過是一個人的蔥郁下垂

不過是流水沖向故鄉的山崖

只不過是，濃重的疾病讓身體漸漸熄火

而此后的風雨里

你掏不出的秋天，枯黃的

像一道盛大的閃電

山居成分

在山里不需要應諾任何人

祥和或是陰寒，都把藤蔓彎起來過

蘑菇生在徒勞的結局里

這是一種形式

在表達生銹之前，翻閱垂泣的本能

收斂天際蕈紫的遼闊

把囤積的悲戚晾上日頭

——這是我最理性的成分，即使

知道霧嵐會抵近一個人的心腸

依然去研究云中流淌的哨所

在一些相繆的悖論里，把自己埋進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