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吹(組詩)

劉常德

去梅花村吃燒包谷

再過三四天，這小黃瓜就不小了

那時候吃才最可口

再過一兩周，這四季豆就開花了

有的會結莢有的不會

再過一個月，這稻田就一片金黃了

稻香稻浪直把秋風呼應

這些，都讓我無比懷念農村

如果真有時間，我愿意就此停下

花三五年，看看這一園子枇杷

哪一棵先開花，哪一棵先掛果

哪一棵花好果大，哪一棵多汁甘甜

這些沉默的生命，早長進我血液里

閃耀著樸素的光

鄉間小溪

我相信它們的內心就懷揣兩個字——向前

我想是一條叫命運的鞭子

在一直抽打著它們——向前

它們從不在意，是否流出了聲響

從不在意，其清澈可否被人看見

遇坑洼，就把坑洼填平

被臟水潑，就用更快的水流

予以回應

流著流著，或匯入江河涌向大海

或越流越小，悄然走完一生

日常

下午五點半，送走最后一個客戶

網點的卷簾門就降下來了

客戶多客戶少，收成大收成小

這一天都成為過去。送走運鈔車

是銀行人營業的句號

接下來，還有一場夕會在等著我

——報送業績場景演練經驗總結

業績的好壞決定時間的長短

接下來，還有一場晚高峰在等著我

還有幾盞路燈在小區僻靜處等著我

還有父母妻子在餐桌旁等著我

還有兩個寶貝女兒用歡呼雀躍

在單元門口等著我——迫不及待地

要我做游戲講故事。有好多次了

會發現我擁有的，其實已很多很多

而時間真如海綿擠水，不明白自己

究竟為何，還總想寫幾行詩

風還在吹

就剩下樹干和枝條了

風并未停下來

黃葉都改名叫落葉了

風并未停下來

樹干和枝條，依舊晃動

但搖擺幅度大不如前

落葉，很多次看見它們

只默默向低洼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