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 [外四首]

董懿霆

冒煙的樹和它身邊的草

噴出了一口清新之氣

在塵土托舉的朝露身上

竟然有了無比心動的晶瑩

可好事的鳥兒爬上這些樹木

或者落在草叢中

蹦跳和起落的樣子

像在反復找尋昨晚天上遺落下來的

星星那樣的燈盞

而似乎忘了帶上雨具的它們

擋不住露珠滑落葉間的

一聲叮當脆響

早上，馬匹悄然走過

滾動的車輪也重重碾過

向著朝陽的方向

為此，我不經意便愛上了草尖

和一匹馬，它們走在了

星辰落下后剛剛新生的露水里

我想象著

它打濕了我的臉頰

并指認了遠處山峰的未來

祖父把箱子摟在懷里

祖母把小羊羔放在了草地

在泥土浸潤的大地

有些事情說來就來了

像黑夜與白天的交織與糾纏

而在河水流淌之處

奪眶而出的

是人們心中的一堆羊群

它們哞哞哞地叫著

像要喚醒自己和別人什么

腳踏在岸上和水里

就有了它本身的硬度

和倒下的虛影

似乎匆匆，似乎無痕

而竹子最終露出了骨頭

在水里，除了葉子

隨著波浪向四面延伸外

更重要的是它的枝干

在被破碎之前

卻仍舊筆挺直立

保持著刀劍的形狀

我注意并發現這么一個細節：

在風中，無論大小

都有人逆風而行

從不會掩面或帶上護身的工具

也不怕風的風言風語

相反，在雨中

卻總有人不自覺地低頭

或者假裝一手遮天

在街頭疾步快走和奔跑

他們的樣子，好像在怕

雨點的敲打

在怕一頭生活里莫名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