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哲

院子里開進一輛皮卡車
車廂里裝著一個不算太高的支架
剛好車廂能夠容納
支架上只放著 一塊
透明大玻璃
那輛車 那個支架
就是為這塊透明玻璃
準備的道具
需要小心翼翼
呵護 易碎的東西
從來沒有想過
有一天會被關在密室里
嚴格說 那并不是密室
只是一個 走出電梯間的空間
四面落鎖 漆黑狹長
黑得那么黑 黑得詭秘
只有我手機屏幕的光
盛夏的風突然變冷
那些悄然而至的雨滴
固執己見 悶聲不響地
下了整整一夜 似乎只有這樣
才能把支離破碎的記憶 穿成串
直到在地上砸出 一個個小土坑
它知道好多地面已經看不見泥土 當然
砸出小坑兒更不容易
因此雨滴格外賣力
沒有雷聲 沒有閃電
內心的風暴
全在流淌里
沒完沒了
那棵樹又長高了
頭年夏天還剛到二樓
現在樹梢已經伸到四樓窗臺
大有繼續上行的趨勢
我爸說:
小區里給樹剪枝呢
南側幾棟樓前的樹已經被
剪了個平頭
我媽嘟囔著:
菜價又上漲了
就連土豆都說遭澇災 漲了五毛
豬肉已經翻倍
我爸說:菜價要是能剪枝就好了
我在準備睡覺的時候
思緒飄出一只蝴蝶
純黑色絲絨高光的外衣
間雜著漸變的幽藍
翩躚而來 美得望塵莫及
仿制絕對做不到
骨肉里發育生長出來的質地
它只在我面前翩然飛過
甚至轉過彎道 就不知所去
我還是記住了它
有人說某種蝴蝶 也是稀缺保護物種
我不知道這只蝴蝶
到底是不是 稀缺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