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計算機兵棋系統推演的初始態勢構建復雜性及其根源

付 強 李艷華 陳 勇 陳 爽

兵棋推演對于現代作戰來說并不陌生，美軍在幾場戰爭中都采用了兵棋推演，可以說是到了“每到用兵必先進行兵棋推演”的地步。用兵棋就需要進行推演準備，就需要構建初始態勢。使用計算機兵棋系統進行推演初始態勢構建是一個復雜問題，它包括基礎數據準備、戰場環境準備、行動預案構設等多方面內容。本文對其復雜性及其產生的根源進行了分析，并發掘未來兵棋推演能夠帶來的啟示。

兵棋推演初始態勢復雜性的表現形式

兵棋初始態勢涉及多軍種、各級指揮機構、兵力編成，對兵棋基礎數據準備帶來數據復雜性。兵棋推演需要操控陸、海、空、天、網、電等各軍種力量，不僅有配套的指揮機構、武器平臺、兵力編成，還要有相應的戰法、預案、計劃等，特別是近幾年各軍種武器裝備發展迅猛，構建一次符合當前實際的兵棋態勢需要準備的基礎數據極其龐大、繁雜，這一現象在各國兵棋推演的公開活動中都有所體現。以海灣戰爭中“沙漠風暴”為例，美軍在實施行動前，第18空降軍和第7軍都進行了兵棋推演，并根據美軍部隊的訓練水平和可能的作戰進程，1：1進行了一次兵棋推演，行動僅持續100小時，但為此次兵棋推演就準備了近3個月的時間。此外，多方推演中，參訓各方都有各自的數據來源，各自的數據標準，單純依靠人工進行基礎數據準備很容易引入帶有主觀色彩的非標準數據，特別是受保密時限限制，部分武器裝備的參數指數也會被修改調整。以上這些因素，均導致了在兵棋初始態勢準備階段，基礎數據極其復雜。

兵棋初始態勢涉及指揮、情報、政工、后勤、裝備、信息通信等多個領域，給兵棋推演初始態勢構設帶來領域復雜性。兵棋推演涉及多個領域，這些領域人員是兵棋推演的主要操作者和應用者，也是兵棋推演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各領域人員互相配合，才能共同完成作戰模擬和兵棋推演。從實際應用來看，各領域之間數據差異大，甚至有很多毫不相干的數據，且針對不同領域的參訓者，均需配套準備領域數據，提供或者近似提供領域內業務系統功能支撐，各領域還分別有自己的專題兵棋態勢、推演成果信息展示和統計窗口。比如，情報領域涉及敵情、我情和作戰環境，作戰環境中又包括自然環境、電磁環境、空天環境等內容，每一個領域又是由許多專業性很強的小領域組成的。而且這還只是單純列舉出基礎數據，一旦推演開始，還要根據推演進程情況，實時生成滿足需要的動態數據。上述這些領域數據和功能需求交織在一起用于支撐兵棋順利推演，也給兵棋初始態勢準備帶來了領域復雜性。

“沙漠風暴”行動在1991年2月24日至28日的地面行動地圖

兵棋推演初始態勢涉及系統環境、數據環境、模型、算法，給兵棋準備帶來技術復雜性。從近幾年兵棋發展來看，計算機兵棋系統是一個主流趨勢。按照作戰規模來看，國際國內上適應各領域的兵棋系統數不勝數，為了完成一次貼近實案的兵棋推演，往往需要戰略、戰役和戰術層級的兵棋系統同時使用，互為補充。比如，海灣戰爭中，美國防部與中央司令部共使用了3種兵棋，一款是a-war計算機版兵棋，一款是TAM手工/計算機版兵棋，還有一款是TS計算機版兵棋。然而，受開發年代、數據標準、計算模型、主流算法等多種因素影響，不同層級、不同功能兵棋的技術路線千差萬別。舉例來說，2000年左右開發的兵棋系統多采用C++等面向對象程序語言開發，而2010年之后的戰術兵棋多采用python等程序語言開發。早期兵棋數據庫多采用關系型數據庫，以結構化數據為主，而隨著編程語言、數據庫技術發展，當前的兵棋更側重于非結構化數據庫，而一次兵棋推演中的應用、一個作戰結論的得出必然會有不同兵棋系統的數據交互，上述原因導致兵棋態勢準備具有極大的技術復雜性。

兵棋初始態勢復雜性產生的根源

現代戰爭所固有的復雜性導致兵棋推演初始態勢必然復雜。戰爭系統就是典型的復雜系統。我們常見的一些名言，像“戰爭中的偶然性”“戰爭結果的不可重復性”“戰爭中的迷霧”“兵無常勢，水無恒形”，以及近年來常說的“戰場中的自同步”等，其實都是在說明戰爭復雜性的特征。我們將戰爭系統稱為戰爭復雜系統，就明確了戰爭的復雜性特點。這樣就擺脫了傳統牛頓科學范式下“戰爭機器”理論的束縛，將戰爭看成是人與人之間的對抗，而且戰爭的結果本就具有不確定性，用這種理論來描述它就更符合戰爭的性質。戰爭涉及政治、經濟、社會和環境等各個方面，它們中的每一個組成個體一般都具有對戰場環境、敵情我情等外部環境的識別能力和適應能力，并能自主地進行改變以適應環境的變化，從而與戰爭進程的發展保持一致。現代戰爭更具復雜性，戰爭的混合博弈、體系對抗、精確制勝特性更為顯著，基于信息化和智能化的作戰模式讓傳統作戰優勢蕩然無存，非對稱的軍事行動能力，認知攻防、輿論斗爭等軟硬殺傷均會對戰爭走向產生顛覆性影響。這些因素的加入使得戰爭變得更加復雜和不確定，在應用兵棋進行推演時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和考慮這些因素，并及時為相關領域進行建模，導致兵棋推演初始態勢越發復雜。

有限時間范圍內推演模擬整個戰爭進程導致兵棋推演初始態勢必然復雜。兵棋系統推演時通常是同步或者快于現實時間線，根據不同專題內容、作戰預案、作戰想定，往往會躍進或者壓縮推演模擬時間，構設初始態勢階段就需要考慮在兵棋推演期間控制指揮者決策節奏和決策時間，掌握控制兵棋推演時間內各階段機動和行動規模數量。往往戰略級兵棋所模擬的行動、經濟戰需要持續幾個月時間，而在這個有限時間范圍內走完實際上幾個月的戰略態勢場景，一旦出現不在推演框架集合內的偶發突發情況，就需要態勢構設人員做出即時響應調整。這就要求兵棋推演初始態勢構設階段盡可能地覆蓋到所有可能的情況，盡量避免因為推演產生不可預知結果導致兵棋推演暫停或者反復修改進而影響整個推演進程的情況，這無疑也增加了兵棋系統初始態勢構建的復雜性。

科技進步、技術更新、呈現形式的多樣化需求導致兵棋推演初始態勢構設必然復雜。兵棋推演本身對科技、技術并沒有嚴格要求，其最開始也是以手工兵棋為主，用表格的形式即可呈現交戰裁決結果。計算機兵棋系統的出現，雖然能夠自動裁決，提升推按效率，但由于其運用現代科技，采用了完善的地理信息平臺，規范的對抗作業環境，導致推演各方對兵棋系統本身的要求增加。兵棋推演導調人員、對抗各方往往不滿足于簡單的表格數據，而是要求兵棋態勢構設人員在推演各階段運用當前流行的各類計算機技術，多個角度、多種方式分析呈現兵棋推演階段或者整體結果，更精細地展現兵棋推演階段，方便作戰計劃和方案的精準研究調整。更進一步，隨著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的火爆發展，將計算機兵棋的作用從節約人力和時間、提高推演效率、支撐復雜推演提升到打造指揮對抗領域的智能藍軍和輔助參謀高度是迫切需求，這對兵棋初始態勢構設提出了新的要求。

兵棋初始態勢復雜性的經驗啟示

定好兵棋推演目標，樹立嚴謹兵棋態勢準備觀念。兵棋初始態勢是兵棋推演的基礎，如果沒有基于真實數據的態勢，兵棋推演就變成了游戲，失去其軍事應用價值。因此，擯棄初始態勢準備人員一定要定好兵棋推演目標的習慣，樹立演進的兵棋態勢準備觀念，堅持求真務實，確保兵棋態勢數據從整編、錄入、清洗、轉換、檢驗到裝載的嚴謹性，避免主觀想當然的影響，防止人為引入錯誤。一是對相關人員進行思想發動，教育其認識到這項工作的艱巨性和重要性，認清數據錯誤帶來的嚴重后果；二是統一數據錄入標準，對于涉及的陸、海、空、天、網、電等多方面多領域數據分類進行規范，設計一致的清單或者表格，有條件的可以先期通過兵棋系統數據庫先行導出相關表單，再分類分發填寫；三是建立兵棋態勢準備獎懲機制，對于態勢準備階段作用發揮明顯、工作細致的人員給予獎勵，對于工作粗枝大葉、錯情百出的進行批評。

受開發年代、數據標準、計算模型、主流算法等多種因素影響，不同層級、不同功能的兵棋技術體制千差萬別

兵棋推演正向著多域戰推演的趨勢發展

緊盯現代戰爭特點，及時調整態勢準備方法步驟。傳統的兵棋態勢準備根據演練專題背景和方向，按照需求設計、采集回收、數據清洗轉換、錄入校驗和加載試運行的步驟進行，對于常規戰爭的推演模擬，這種方式能夠滿足推演需求。然而，隨著戰爭形態的不斷演進，特別是混合戰爭、新智新域、人工智能、無人化作戰等加持，兵棋推演向著多域戰推演的趨勢發展，傳統的兵棋態勢準備難以滿足新需求，按部就班的態勢構設準備將降低推演準備工作效率。結合多域戰推演的需求，及時調整調試準備方法步驟，有重點地將在推演中體現出來的兵棋領域進行階段準備將大大減少態勢準備時間和困難。一是加大分布式殺傷、小型化無人化、人工智能等可改變戰爭走向的模型研究，做好相關專業和技術儲備，隨用隨錄；二是打破常規態勢準備流程，針對新質新域算子模型，提前加載到兵棋推演模型中，采取邊調整邊測試的步驟，減少循規蹈矩帶來的時間浪費；三是做好導調干預準備，對于確實因為數據、技術和專業原因導致無法映射到兵棋系統的，盡早做好系統外導調替代手段，防止出現推演遲緩。

瞄準最新科技前沿，配套研發態勢準備技術工具。目前，在用的各類計算機兵棋系統都有基本配套的態勢構設工具，但難以滿足現實不斷發展的需求，特別是一些大型兵棋推演系統，其態勢構設工具操作復雜，不夠簡潔智能，難以高效迅捷依案構設貼近實案的初始態勢。瞄準最新科技，不斷融入現代技術，研發智能輔助準備工具是一個遠景目標。隨著國產自主可控硬件性能不斷提升，大數據云計算在軍內的興起，態勢準備工具可以升級提升的潛力很大，研發配套適合新需求的態勢準備工具或者利用現代技術對在用的工具進行升級重構都是可行的方法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