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初,《靜聲報》(創刊號) 在顯著位置以《他從靜海走上文壇》為題,報道了知名作家吳若增在文壇上初露鋒芒,卓然不群的事跡。
吳若增老師是一位極具個性的作家,他以其思想上文字上的獨立、獨行、獨思、獨語聞名于當代文壇。吳若增老師以小說見長,可他更喜歡人們稱他為雜文家,他的寫作素材大都來源于靜海的人文趣事,作品里幾乎都浸透了靜海的過去和現在,都有蔡公莊鄉域的地標痕跡,如蔡莊、邱莊、小屯、順村、福莊等等。對蔡公莊,待別是對蔡公莊中學,吳若增老師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走上文壇以后,曾多次到蔡公莊中學講學,多次與國內外的知名作家到蔡公莊中學“游覽”,看他居住過的宿舍,看他垂釣過的小河,看他教過的得意門生……吳若增是我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我的高中學業全部是在他的傳道、授業、解惑下度過的。
1969年,蔡公莊中學作為新建國立中學,正式開學僅一年,學校極缺師資。當時正值“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大背景下,這讓蔡公莊中學遇到了天賜良機,吳若增老師、陳靜、魯志安、溫桂芹、趙永志、王世和等一大批南大、天大名牌大學的高才生,被派到蔡公莊中學執教,這讓我們這些“老東鄉”的農村孩子得到了比當時周邊地區的孩子能接受更多優質教育的機會。
那時是“七億神州七億兵”的年代,軍事編制,班不叫班,叫排,學生會也不叫學生會,叫民兵連。我是排長,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和吳若增老師就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
一、怪異的書寫
有次吳老師召集我和副排長鄭玉明、袁文振到辦公室開排長會,也就是現在的班干部會。那時新建校,全校的老師都在一個大辦公室辦公。一進屋,映入眼簾的是每個老師的辦公桌上都堆放著教科書、參考書和教案本等滿滿一桌子東西,唯獨吳老師桌面上空空蕩蕩,就一本教科書,而且還沒有打開。只見教科書封面的正中用鋼筆畫著一個大大的圓圈,下方寫著一個指甲大小的“天”字,這很讓我好奇。“這是什么意思呢?”就連開會時,我腦子還走神兒閃過幾次問號。散會時,我指著吳老師教科書上的大圓圈問:“吳老師,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不懂啊?”吳老師哈哈一笑,風趣地說:“這是我吳某人的‘吳’啊!”
“吳?”我相了好幾秒鐘的面,也沒悟出來。吳老師指著教科書封面上的大圓圈和小“天”道:“我吳某是口天吳。”他用手沿著大圓圈畫了一圈,“我的腦袋大,”然后指了下自己的腦袋,“腦子闊,”又點了一下那個小“天”,在大圓圈上方用手畫了一圈,“整個天際,都在我的大腦中啊!”
“哈哈哈……”這個時侯,在場的老師們也一同圍攏過來觀看,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發出了認可的笑聲。
二、沒有教案的教學
吳老師上課與其他老師不同,從不拿教案本,他也沒有教案本,就連粉筆都是讓我在他上課前提前放在講桌上面,好似“空空”先生。
他的教科書里每一篇課文的空白處都有他的標注,卻寥寥幾字,惜字如金。除了段意和中心思想之外,偶而有條“鐵路”或“電線”。沒有教案,也沒有教具,教學內容卻隨手拈來,張口即出。這讓全班45名同學每節課都聽得津津有味,就是三伏天(那時沒有暑假)同學們也沒有困意。
記得快放秋假時的一天,文教局(那時候文化和教育還沒分家)局長張運掌、副局長宗書琪和教育組(那時教育科叫教育組)的幾個老師,由校長展風森和教導(教務和政教沒分家)主任任增龍陪著進了我們的教室,每人一把椅子坐在后面或靠后邊的人行道上聽吳老師講課。
那天講的是《海燕》。吳老師象往常一樣,提前兩三分鐘走進教室把課本往講桌上一扔,而后就站到了教室門外,和正在步入教室的同學們隨便融洽地寒喧著招乎著。之后踩著上課的鈴聲走上講臺。“起立”“坐下”之后,他在黑板上寫了“海燕”兩個字。“今天我們學習高爾基的海燕,同學們打開課本第ⅩⅩ頁。”吳老師開始介紹作者和寫作背景,之后范讀課文。吳老師的聲音音域寬宏、音色豪放、音質清晰,加之閱讀時的豪情滿懷、抑揚頓挫,那效果足以和春晚上的主持人比肩。聽課的領導們是那樣的全神貫注,無一不伸出大拇指,由衷的暗贊。范讀課文后是分析課文、課堂巡視、師生互動、總結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同學們象往常一樣積極互動。當我念完了我總結的中心思想坐下后,吳老師問:“同學們對中心思想還有不同意見嗎?”見不再有同學舉手,吳老師說:“好!孫朝劍總結得和我一模一樣!”他把他寫在教科書上的中心思想向前排的同學們展示狀態地晃了一下,說:“就按他的,孫朝劍站起來,用記錄速度重新讀一下,同學們做下記錄。”我讀完后吳老師用手示意我坐下,對同學們說:“今天的作業是課下表情朗誦《海燕》。”他話音剛落,下課的鈴聲就響了,吳老師鞠過躬后便走出教室。
領導們從教室后門出來,過來和吳老師紛紛握手,張局長握著他的手說:“太精彩了,你的范讀可以跟電臺的播音員媲美啊!”吳老師笑笑,“我是南大學校文藝宣傳隊的,語言節目是我的特長。”宗局長半開玩笑地說:“課講得非常好,效果也非常好,唯一不足的就是沒有教案啊!”吳老師毫不遮掩,“我從來不用教案。”而后指指自己的腦袋,笑著說:“教案都在這里邊裝著呢。”
“哈哈哈……”領導和縣局的老師們都發出了欽佩的笑聲。
離放秋假還有幾天時間,全校就傳遍了,吳若增老師將代表靜海縣在廊坊參加天津地區全區的秋假備課會,會議期間吳老師將以觀摩課的形式,講魯迅先生的《故鄉》,向全地區的老師展示靜海教育的水平和靜海師資的風采。
觀摩課前發生了一個小段子,帶隊的宗書琪局長發現吳老師沒有教案,很是著急,批評吳老師,“這哪能像你在蔡公莊那樣隨便呢?必須有教案,這是備課會議評價和考核的規定,更是一個合格教師的規范……”
于是,利用晚上休息時間,吳老師補寫了教案,不過那次整個觀摩課,吳老師自始至終一眼也沒有看教案。不過這個教案卻引起了評審考核組的注意,吳老師的教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超凡的規范和精練,吳老師“臨陣抱佛腳”趕制的教案成了典型教案,大會油印后發到各縣語文課題組,并且評審考核組在總結會上對靜海語文課題組超凡的教案設計和授課過程給予了充分認可和表揚。
三、山花初綻
吳老師因為講《海燕》和《故鄉》出了名,這兒也讓他成了我們的偶像,讓我們對語文課的熱愛更加突顯,也讓我這個原本喜歡數理化的理科生轉向了青睞語文,并開始有意閱讀名家作品,寫作能力大幅提升,作文常成為全班的范文,受到了吳老師的喜愛和器重。吳老師字寫得好,也成了同學們偷偷模仿的對象,現在已經退休的劉同慶校長等多個同學的鋼筆字、粉筆字與吳老師的字幾乎一模一樣,被贊譽為“吳體”。
秋假開學后,吳老師把傳統意義的作文課提升了一個層次,變成了寫作課。他給我們講什么是散文,什么是小說,什么是詩歌?講怎樣寫小說,怎樣寫散文,怎樣寫詩歌?并且在課堂上讓我們現場實踐練習,并當場批改。為了調動同學們寫作的積極性給同學們施展才華的平臺,吳老師成立了由他任組長,我和楊印秀同學任組員的文藝創作組,創辦了校刊《山花初綻》。雖是臘紙刻印,散文、詩歌、小小說、雜文卻一應俱全,同學們愛不釋手,這對全班乃至全校的語文教學和作文教學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也很快引起了文教局文化組的注意。
1971年春節后剛開學,文教局文化組組長吳蔭培老師就來學校了解情況和指導工作,馮育楠、張鸞等老師也多次來校約稿、指導工作和布置任務。不到半年功夫,班上王彥齡(現作協大邱莊分會會長)、劉培義還有我的《紅太陽光輝照河山》《堿河之歌》《紅醫》等多篇詩歌、散文在《靜海文藝》上發表;紀念黨的五十歲生日時,楊印秀同學的長詩《光輝的歷程——記念中國共產黨成立五十周年》更是登在了《靜海文藝》獻禮專輯的卷首篇;1972年初我執筆創作并主演的話劇《路上》也參加了全縣文藝調演并受好評。
因為吳若增老師在語文和作文教學的這塊試驗田碩果累累,1972年秋假前,吳蔭培組長和馮育楠老師一起騎自行車到蔡公莊中學“視察”文藝創作工作后,當場宣布成立了包括文教局文化組吳蔭培、馮育楠、張鸞、許長海、一中姜仲才老師、梁頭公社李家寬同志、蔡中吳若增老師、我和楊印秀同學共9個人組成的靜海文學研究會。離開蔡公莊中學時,吳蔭培組長握著吳若增老師的手深沉地囑咐和強調:“多出點兒點子,多出點兒成果,我代表文化組拜托你了!”馮育楠老師深情地握著吳若增老師的雙手說:“吳老師,讓你的《山花初綻》再多綻點兒山花吧!”
四、獨到獨思獨語
吳若增老師對許多世事的思考很獨到,對社會現狀,傳統習俗,人生百態的指認,語言犀利且獨特。
1995年暑假開學不久的一個下午(蔡中校志有詳細記載),學生們正在上課,門衛張學文大伯發現在前排辦公室的最西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在那兒指這說那,看著陌生,不像農村人,也不像上級部門領導,但又感覺不太一般,于是趕緊到校長辦公室匯報:“宋校長,我也沒注意,進來兩個生人,在前排辦公室的最西邊那兒指手畫腳的也不知干什么!你快去看看。”宋潤田校長跟著張大伯就過來問:“二位師傅,你們干什么呢?怎么不打招呼就進來了?這是學校,不能隨便進的!”那男的就說:“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叫吳若增,原來在這學校當過老師。”而后指著旁邊的屋子道:“就住這間屋子,出差路過這,就進來了。”隨后雙手合十,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沒顧得上打招呼,多包涵!多包涵!”“您就是吳若增老師啊!久仰大名啊!我是這兒的校長宋潤田,有眼不識泰山啊。”宋校長雙手握住吳老師的手,“走走走!趕緊到我辦公室坐。”又讓張大伯把副校長,教務主任都喊了過來沏茶倒水,招待吳老師和一并前來的馬來西亞中文作家協會主席戴曉華。
鄉政府離學校很近,聞訊后不到10分鐘我就趕到了學校,向恩師問好后,還沒坐穩,就見宋校長走到吳老師近前,非常禮貌謙恭地說:“吳老師,您能不能和咱學校的師生們見個面,給我們講幾句話啊?”“沒問題!”吳老師很豪爽,“講什么內容呢?”
“講什么都行,講什么我們都會牢記!”
宋校長打開廣播,親自下令:“全校師生注意,現在停止上課,馬上集合,到初二年級教室門前開會。”人們不知發生了什么緊急情況,說時遲那時快,幾分鐘工夫,全校20個教學班全部集合完畢。
我們簇擁著吳老師和跟他一起來的馬來西亞中文作家主席戴曉華戴主席來到師生們面前。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雅雀無聲的會場上上千雙眼睛聚焦在吳老師和戴女士這兩個陌生的面孔上。宋校長說:“老師們,同學們,多少年來,我們都聽說過,著名作家吳若增曾經是咱們蔡公莊中學的老師;都聽說他的作品編入了電大教材;都聽說好幾個國外出版社再版的《翡翠煙嘴》寫得就是咱蔡公莊的故事,小說里蔡公莊不叫蔡公莊叫蔡莊;都聽說他的《臉皮招領啟示》上了春晚;都聽說他所有農村題材的作品都收入到了《蔡莊故事》集;但是,咱們卻都沒有見到過吳若增老師,現在,吳若增老師和馬來西亞中文作家協會主席戴曉華女士一并光臨我校,讓我們一起歡迎吳若增老師給我們講話!”全場一片愕然,一片驚呀,隨后便爆發出雷嗚般的掌聲……
吳老師很怪,學校擺好的開會專用的講桌他不用。“我就喜歡站高點兒!”他一邊說一邊站到了教室門口的臺階上,大河流水般,滔滔不絕地講了整整兩節課的時間,直到放學的鐘聲敲響。
他講到了學習和生活,講到了常立志和立長志,講到了人生百態和社會習俗,也講到了對國內外形勢的觀察和認知,雖然許多內容與教學并無多大關系,但他對事物獨到犀利的認知至今讓人難忘。
講到生活和創業時,他說,我們這個城市吃文化享譽全國,而南方的城市創業文化家喻戶曉。比如深圳,最早就是一個小漁村,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計劃單列市,但GDP卻超過了我們這個大都市,為什么?因為人家天天就是企業,創業,事業,干干干!土特產是企業,是企業家,是企業家精神!而我們的土特產是什么?十八街麻花,耳朵眼兒炸糕,狗不理包子,整天就是吃吃吃!特別是青少年,不!應該說是有的家長和有的青少年,不思學習,不思向上,不思將來,整天想的都是吃!吃可以吃出民族復興來?吃,是我們天津的文化,但許多人不要文,也不要化,只要吃!吃難道可以吃出碩士?吃出博士?吳老師的語氣一句比一句重,聲調一句比一句高。難到可以吃出科學家?吃出共產主義來?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講到國內外形勢時,他說,你們有的學過了,有的正在學著魯迅先生的《故鄉》,《故鄉》里魯迅先生有句名言,叫做“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中華人民共和國從建國到現在走的都是社會主義的路,現在改革開放了,一些無良的文人政客鼓吹什么民主、自由、人權,還有什么自治,你一個村一個街也不是少數民族,搞什么自治!還拿什么什么自治法當擋箭牌,想和共產黨分庭抗禮,分道揚鑣嗎?想改變社會主義的方向嗎?社會主義道路我們走了半個世紀了,而且是十幾億人一塊走,足以證明“走的人多了”,足以證明“也便成了路”。他稍沉思了一下,有些憤怒,魯迅先生若是還健在的話,他一定會把原來的話改成:地上本來有路,折騰的人多了,也就沒了路!掌聲又一次雷鳴般響起。
講到寫雜文,他說,任何國度都有弊端,用雜文指點一下江山提個醒,對國度、對世事和人群的進步有促進作用。我寫了不少雜文,抨擊了不少時弊,可以說直言不諱,但都是善意的。可我最近發現,有的文人墨客心地不良,他們哪里是指點江山,抨擊時弊,簡直就象一個潑婦站在大街上撒野,罵共產黨,罵我們的祖國和人民,純粹是攻擊時政,就像罵爹娘的兒子一樣不知羞恥!他停頓了一下提高了嗓門兒,你們說,罵自己爹娘的有一個好東西嗎?寫雜文類似如此,對待敵人應該像戰士手中的匕首投槍,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但是,對我們的國度和人民,應該是大夫手中的手術刀,刀到病除。不這樣做的,我們就應該懷疑他是漢奸,或是西方的臥底!掌聲再一次響起,經久不息。一起來的戴主席也為他豎起了大拇指。
五、心熱情更真
吳老師關心學生,對學生的事兒格外上心,可以說有求必應,有約必到,用他自己的話說叫做“我吳某心熱情更真”。
吳老師在蔡中接手新的高中班時,發現學校文藝宣傳隊中一名學習非常優秀的學生不在新生名單中,問后才知升高中的推薦表上大隊革命委員會沒給蓋章。于是,他就親自去這個學生所在村與大隊接洽,卻“三顧茅廬”皆無果,都被大隊革命委員會以指標少,生產隊缺勞力為由拒之門外。面對難題,吳老師不灰心,失敗,努力,再失敗,再努力,最后終于說服了校領導,報請公社革命委員會同意,“挾天子”“令諸侯”,使這個學生重新回到了校園。
1973年4月初,我父親撰寫的順小王村史展覽解說詞,通過了全村貧下中農代表大會的批準,但總覺得不夠精練,不夠鏗鏘,便讓我聯系吳老師,看能不能幫忙修改修改把把關,提高一下。
我趁吳老師午休時說了此事,吳老師毫不遲疑,“行,今天下午放了學,吃完飯我就去,你在村口等我。”我說“我來接您吧”。吳老師搖搖頭,“不用,我有車子”。傍晚太陽還沒下山,吳老師就騎著他那輛舊的大鏈盒飛鴿車到了村口。來到我家,一邊喝著我父親制作的土棗茶,一邊聽我父親的簡短介紹,之后馬上開始了斟酌修改。那年代物資匱乏,沒有寫字臺,我們便在炕上放了張吃飯用的桌子。吳老師一會兒側著身子跨在炕邊,一會兒在炕上坐會兒板凳兒,一直從傍晚6點多改到零辰2點時分。我母親熬了點兒山芋干兒粥算是夜宵,之后吳老師便和我們全家5口在一個土炕上擠著閉了幾個小時的眼,天一亮就自已騎行12里回了學校。父親的解說詞他刪減修改了60多處,那些精采的片段至今順小王人尚耳熟能詳。
上學時一個學習很代秀,寫作能力也很強的學生因為“過失” 犯罪進了監獄,出獄回到村以后,難免有時侯遇到一些傳統認知的岐視而自卑。吳老師為了讓這名學生早日走出“失足”陰影融入社會,長途驅車從市內專程到這個學生家看望,并邀請了多名在區黨、政、公、法等部門工作的學生一起前來,無形中大大消弱了村民對這名學生傳統的歧視和認知,也使該學生重塑信心,融入到了村民中。兩年后還為村里出庭打贏了一場大官司,給全村村民贏得了巨大的利益,得到了村民的一致認可和重獎。
“師徒如父子”,這句話用在吳老師和我們身上再恰當不過了。2003年吳老師60歲生日時,蔡中“老三屆”的同學們,從北京、上海、杭州、天津等四面八方聚集到蔡公莊中學,并邀請吳老師任教時的老校長、老主任、老同學共同為吳老師舉行了“吳若增老師60壽辰慶祝大會”,并在大邱莊堯舜大酒店為吳老師舉辦了隆重豐盛的壽宴。
上世紀80年代末,蔡公莊像全國一樣,農村改革如火如荼,特別是大邱莊(那時是蔡公莊鄉的一個村)步伐走到了全國的前面。許多同學都有吳老師的電話,經常溝通信息,問寒問暖,也交流蔡公莊特別是大邱莊的改革情況。因為吳老師是南開大學政經系的高才生,同學們又都崇拜吳老師,于是,有幾個當廠長經理的邀吳老師到大邱莊來看看,當時省市級的文化團體邀吳老師都是很難的,得好長時間預約和排隊,但他教過的學生,歷來有約即到,并經市委宣傳部部長同意“在大邱莊愿采訪多長時間就采訪多長時間”,也因為吳若增老師是許多大邱莊企業集團董事長、廠長、經理的老師,且如此有建樹,村黨委在總公司招待所安排了最好的房間和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招待并陪同采訪和體驗生活,并時常有班子主要成員陪吳老師用餐。
吳老師在大邱莊住了一個多月,期間他教過的學生紛紛邀吳老師到家做客吃飯,雖飯菜遠沒有總公司的檔高質優,但吳老師都有請必到,還經常讓學生們領著入戶、進廠,采訪并體驗生活。雖然,因為人們都知道的原因,吳老師沒有給大邱莊著書立說,但是,他從政治經濟學的角度對大邱莊的長遠發展,與村黨委領導進行了真誠地交流,并提出了許多被之后幾十年的歷史證實的好建議。
此后,我們看到的是,吳老師所有農村題材的作品里都浸透了大邱莊的過去和現在,都烙印著蔡公莊鄉域的地標痕跡。應該說,這一個多月的采訪和體驗,大邱莊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和試驗田為吳老師農村題材作品的創作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來源和改革原素。
這,一段段的過往,一幕幕的畫面,總在我眼前閃過,特別是吳老師在蔡中和我們一起度過的那段時光,更是讓我終生難忘。
2020年4月4日零時3點,恩師吳若增仙然而逝,為愛他的學生們空留了無盡的悲傷……
吳老師走了…… 三年的疫情,雖然阻斷了學生們為他送行的時空,但他高貴的品質、獨特的人格魅力、擲地鏗鏘的語言、豪爽里有點《海燕》般高傲的笑聲,就像電影里的閃回鏡頭,總是閃現在我們的腦際,縈繞在我們的心中……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吳老師彌留之際,自己做為恩師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卻未能前去望看,不得不說是終生的遺憾,曾有緣受教恩師于當面,卻不能親送恩師于千里之外,唯有這些淺薄的文字,唯愿這份深切的懷念,借清明之祭,跨越千山萬水與恩師同行……
2023年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