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洪之霖墓志銘》及相關問題考證

摘要：《清洪之霖墓志銘》詳細記載了墓主人洪氏的籍貫家世、品行政績、婚姻關系及其卒葬情況等。墓志記載洪之霖襄辦河防局事，在黃河治理中費心費力，留下了許多關于黃河文化的壯麗詩篇。以往學者對洪之霖生平、官職、政績、詩詞、書法、思想、交游等方面的研究，關注甚少。墓志研究可以彌補歷史人物的空白，或拾遺補闕、或糾正深化，增強對清末民初歷史人物及歷史事件的認識和理解，通過對其思想、事跡、交游及詩詞的解讀，可提升文化名人形象，對揭示、宣傳、提升和繁榮黃河文化具有重要的指導和借鑒意義。

關鍵詞：洪之霖；墓志；黃河治理

《清洪之霖墓志銘》未見著錄，志石不詳，僅見所傳拓片（圖1）。漢陽田文烈篆蓋，篆書“清故通議大夫商丘縣知縣洪公墓志銘”，銅山張伯英書丹，楷文端正妍美，具有較高的藝術審美價值。志文31行，滿行31字。該墓志是研究洪之霖生平事跡的第一手資料。

一、墓志所見洪之霖家族世系及婚姻關系

（一）洪之霖生平

據墓志所載，洪之霖，字叔雨，浙江鄞縣人。生于道光庚戌（1850），母親去世早，靠祖母撫養成人，卒于宣統辛亥（1911），享年62歲，后在民國十三年（1924）葬于禹州八里崗。

（二）洪之霖家世

洪之霖在《謁岳少保祠》的鈐印為“叔雨”“忠宣后裔” 。其中的“忠宣”，即洪皓（1088—1155），字光弼，江西樂平人，北宋著名愛國忠臣，謚號“忠宣”，得見其為宋代洪皓后裔。洪氏后裔書香不絕、百年不衰。

墓志記載與《鄞縣洪氏支譜》所載基本吻合。《鄞縣洪氏支譜》記載其始祖洪亮遂（1623—1698），清初由歙縣遷鄞縣楊嘉橋。其楊嘉橋洪氏派系自續二十代家譜“維傳家之寶孝友德為崇世克濟其美用光大爾宗”以備考。在“慎房世系”，記載洪之霖家族屬于洪煦一支。

洪煦（1738—1794），字章鑑，號梅巖。乾隆乙酉（1765）拔貢朝考第一名，被授予廣東新興縣知縣，后調任茂名縣知縣，在任期間有仁聲惠政。

洪維址（1761—1825），洪煦長子，洪之霖曾祖，字栽植，號竹坡，邑庠生。

洪傳錦（1785—1831），洪維址第三子、洪之霖祖父。字璨霞，號繪水。道光壬午（1822）科副舉人授修職佐部候選訓導，即一縣主管教育的副職。

洪家灃（1808—1883），洪傳錦長子、洪之霖父親。學名啟琛，字芑生，邑庠生，曾游幕河南。與原配黃氏黃淑人育有四子，長子洪之凍、次子洪之梁（早殤）、三子洪之霖、四子洪之桂（早殤）。黃淑人飽經風霜、因疾早逝。洪家灃后續弦，娶范氏范淑人為妻，育有一子洪之榴。

（三）洪之霖婚姻關系

其妻蔡氏（1854—1922），封淑人。歷城蔡仲彥之長女也，為山左巨族，以詩書世其家。蔡氏賢惠，22歲嫁到洪家，事親以孝、相夫以道、教子以義。夫人性儉約而樂善好義，喜急人之難，常妝慍其戚友。其生子女六人而育者三，長子洪寶燾（1883—1928），字夢松，畢業拔貢。幼讀經書，曾以第一名畢業于禹州客籍學堂，后經京試，考中后分發河南，歷任長葛、內黃縣知事等職。河南巡撫使田文烈公愛重其品學，留充秘書，旋作機要秘書，后在法部（原名刑部）充當主事。次子洪寶鰲，畢業優貢。女洪康熠，適禹縣。長孫洪孝堃（1907—1996），字均生，號小癡，生于河南禹縣（古名鈞臺），故其祖父命名“鈞笙”，后因日寇侵華，為體現其愛國之情，更名為“均生”。1930年拜陳式門下，精研拳法，開創洪氏太極，其“洪式太極拳”廣泛傳播世界各地。次孫洪孝堉，孫女一。

二、墓志所見洪之霖履歷及職官事跡考

墓志記載洪之霖少小離家，隨父投親避難山東。家計艱苦，放棄舉業，但其認真學習刑事、典禮、稅收、工程等錢谷之學，因此出名。因家徒壁立，其常常奔波在外。張曜任山東巡撫期間，看中其才能，招入幕下，延司奏疏兼襄河防局事。洪之霖力任其艱，以防河治賑功，為魯撫張勤果公薦擢知縣于河南，歷祥符、湯陰、商城、寶豐、襄城、魯山等邑。由縣志記載，可知洪之霖在河南歷八任縣令（見表格）。《商城縣志》《商丘縣志》所記載的人物有誤，當為洪之霖。《商丘縣志》所載洪之霖籍貫為“安徽勤縣”有誤，當為“浙江鄞縣”。《湯陰縣志》中所記載任職時間的“光緒”應當為“光緒二十一年”。

據墓志記載，其為官期間，對于在任官員嚴格苛刻，要求務必清正廉潔；對于藐視國法者則嚴懲不貸。所到之處勸課農桑，設儒學，更新古賢人寺廟，清理積案，興建學堂，鏟內憂平外患，維護社會治安，為民請命，直言勸諫，積極開展防災治災與賑災救助工作。在魯山時曾編《山蠶譜》傳之鄉民，規勸百姓從事勞作。作宰寶豐時撰寫《淺近語》，勸民向善，教化大行。所轄百姓安居樂業，其留下了清廉、愛民的口碑。清代知縣為正七品，而洪之霖封贈三代通議大夫，通議大夫屬于正三品，清代正三品可以追贈祖母、父母、妻子三代。我們權且以正常升一級三年為準，正七品至正三品中間八級，需耗時24年，洪之霖當屬因操守清廉、勤于學問而被破格封贈。

三、墓志中記載的重要人物關系

（一）知遇提攜之恩的山東巡撫張曜

《清洪之霖墓志銘》提到：“張勤果公，器公才，延司奏疏，兼襄河防局事。公力任其艱，防河之余，更佐官紳籌賑。撫全活者無算，敘勞以縣令，薦仕于豫。”《洪母蔡夫人墓志銘》中也提到：“以防河治賑功為魯撫張勤果公薦擢知縣”。可見張曜對洪之霖具有知遇提攜之恩。張曜（1832—1891），祖籍浙江上虞。官至山東巡撫，恩加兵部尚書銜，清廷追贈太子太保，謚號“勤果”，入祀賢良祠，并準在立功省份建立專祠。光緒十二年（1886），張曜接旨調升為山東巡撫，赴濟南蒞任，正逢山東各地遭受嚴重的河患。洪之霖在其詩《和張郎齋宮保河干詩》《題雩樓張勤果公祠》中揭示了兩人的關系。

（二）相互砥礪之情的蔡少仙

蔡雨田，山東歷城人，前清舉人。為洪之霖夫人蔡氏之弟，與洪之霖交往最久，情誼頗深，常求同存異、互相砥礪。洪之霖去世后為其撰寫墓志內容，情真意切，令人潸然涕下。從洪之霖《喜晤蔡少仙兼送之高唐》的“三年未得見，一見慰平生”以及《登納風樓寄蔡少仙》的“此別空愁關塞隔，夢魂昨夜到君家”，可以看出兩人關系不一般。

四、墓志所記載洪之霖的《淡軒詩草》

墓志記載洪之霖，“工詩，凡讀書有得及感于時事，輒讬詩歌以見志，著有《淡軒詩草》。”《淡軒詩草》當為《淡軒拾草》，其在《淡軒拾草》《淡軒詞鈔》中所載詩詞近400首，涉及作序者、拜讀者、友人等數十位，大多有記載可考。詩詞內容有題跋、拜謁、即事、交游、田園生活、自然風光、懷古等。田文烈在《淡軒拾草》中對洪之霖詩詞有很高的評價：“今觀其詩，清真拔俗，毫無矯飾，其格調雅近南宋范陸一派，致力不為不深，蓋于簿書鞅掌中而能從容詠歌以發起志，其夫資有過人者，殆所謂能以詩之道通于政者歟。”詩詞主要人物須方岳、張守炎、恩銘、黃璟、孫頌清明府、楊袖海明府、萬萸生太守、黃錦江太守、趙聰甫、唐葉、侯茂才、孫梅溪、游戎、顧仰巖、張玉吾、張廣文等與之相關的重要人物都需待考證。

五、洪之霖黃河治理之功績

《清洪之霖墓志銘》記載洪之霖“延司奏疏，兼襄河防局事”，其在黃河治理中奔波勞心費力。河南巡撫監管河工事務吳重憙《奏請以補用知縣洪之霖試署商丘令由》（圖2）曰：“今商丘縣為沖繁難兼三沿河應調要缺必須精明干練，應熟悉河務之員方足以資治理斯缺”“因在東省防守黃河辦理堤壩出力保矣補缺后以知縣用，復因修筑山東惠民縣潰州堤壩出力，褒獎隨帶加三級。光緒七年到工調辦東省河務，因堵筑惠民縣姚家口合龍案內出力保準免補本班以知縣歸候補班前補用并加同知銜簽掣河南引”“因在鄭工防守大壩辦理善后出力保矣補缺后以直隸州知州補用在山東賑捐局報捐花翎”……另外在他的詩詞中也反映出其在河道上的勞碌奔波，如《省親渡黃》的“落日荒城外，停車古渡頭”、《返莘渡黃》的“又作辭家客，重尋舊渡頭”、《河上早發》的“黃河轉人入齊州界，數點青山對早曛”、《渡黃有感》的“白日荒荒非佳色，黃河滾滾盡愁聲”、《渡舊黃河》的“萬里黃河任馬蹄，當年舊跡未全迷”、《渡黃謁嘉應觀》的“風波暫息渡黃河，天險橫行奈我何”等。還有關于黃河支流沁河的詩詞，如《勘沁河有感并贈苗炳南明府》《沁河因風雨陡漲祈晴》《夜渡沁河》《獨影遙紅·沁河放燈》《八聲甘州·于役沁隄中秋憶家》等。

六、結語

筆者試圖綜合各種研究資料，將洪之霖一生的經歷完整、詳細、準確地呈現出來，并揭示出一些清末民初隱藏的史料，或拾遺補闕、或糾正深化，為研究洪之霖家族及與其相關交往的人物關系提供較為珍貴的實物資料。通過對其生平研究、重要功績的闡釋和詩詞的解讀，望能夠更好地把洪之霖這一具有重要影響力的歷史人物挖掘出來。相信隨著本文的研究，將會有更多學者關注洪之霖，尤其是對其思想、交游、詩詞、書法等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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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兆強（1985—），男，漢族，河南南陽人。大學本科，文博館員，研究方向：文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