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勃魯蓋爾繪畫藝術風格淺析

摘要：彼得·勃魯蓋爾是16世紀尼德蘭地區偉大的畫家，其一生的藝術創作以農民題材為主，將農村生活作為靈感來源，人們因而尊稱他為“農民的勃魯蓋爾”。正是對農村生活的熱愛使其創造出了另一種藝術審美，這種審美價值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文章圍繞彼得·勃魯蓋爾繪畫作品中的農民形象與藝術風格，分析他的繪畫藝術風格形成原因及其特征。

關鍵詞：勃魯蓋爾；農民題材；藝術風格

一、彼得·勃魯蓋爾生活經歷對他的影響

1525年，彼得·勃魯蓋爾出生在荷蘭的北布拉班特州。他很早就開始跟隨畫師學習繪畫，希望成為一名合格的畫家。1550年，年僅25歲的彼得·勃魯蓋爾成為安特衛普畫家行會的一名畫師，以創作風景油畫為主。早期風景油畫的創作對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正是這一時期的創作，充足的訓練促使其繪畫功力有了巨大的提升。1552年，不再擔任畫家行會畫師后，彼得·勃魯蓋爾選擇前往意大利游學，在返回佛蘭德斯途中，他遇到鐫刻師商希洛尼曼·科克，并為其工作，隨后減少對于風景油畫的創作。16世紀尼德蘭地區受西班牙統治，社會背景較為復雜，民眾的生活陷入巨大的困境，彼得·勃魯蓋爾因此將目光投向現實生活，他將農民形象作為自己主要的創作題材，通過繪畫作品中的隱喻手法表達出自己對當時社會的不滿以及對勞動人民深深的同情。此外，社會因素也對彼得·勃魯蓋爾的藝術風格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促使其創作出一系列帶有暗諷意味的人物作品。

在創作中，尼德蘭傳統繪畫深刻影響著彼得·勃魯蓋爾，他在創作中如實地反映出底層人民的日常生活及物象實際，其繪畫作品中對于傳統民族服飾的刻畫無不生動體現出尼德蘭的民族特色，也正是尼德蘭傳統繪畫成就了彼得·勃魯蓋爾。

二、彼得·勃魯蓋爾作品中的農民形象特征

彼得·勃魯蓋爾用一生去描繪農民形象，與楊凡·愛克、魯本斯并稱“佛蘭德斯繪畫三巨頭”。彼得·勃魯蓋爾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繪畫題材多選自農民的日常生活，反映出他對農民的憐憫之情，將自己的感情投射到農民身上，并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希望。與當時法國現實主義畫家米勒、庫爾貝一樣，彼得·勃魯蓋爾始終以鄉土題材作為自己的繪畫內容，作品中大多以田園風光與農民勞動場景為主。與此同時，彼得·勃魯蓋爾與當時的人文主義學者存在一些聯系，也被視為進步人士，其畫面中充斥著人文主義精神。為了更加貼近農民，彼得·勃魯蓋爾還會邀請朋友與自己一起穿著農民的衣服，參加農村舉辦的婚禮或活動，這種直接的感受與體驗，也為彼得·勃魯蓋爾后期的創作打下了堅實基礎。

如在彼得·勃魯蓋爾作品《農民的舞蹈》（圖1）中，人們盡情地表達著自己的愉悅，在具有尼德蘭特色的村莊里唱歌、跳舞、社交等，人物鮮活生動，仿佛享受其中，但這只是表面的假象，彼得·勃魯蓋爾通過詼諧的藝術表現手法去暗諷當時社會的殘暴。畫面通過隱喻方式呈現了農民生活的真實狀況，表達出當時尼德蘭底層民眾內心深處的呼喚卻無法發泄的無力感。戴上看似快樂的面具，比起直接的畫面沖擊，這種委婉的表現給觀者的沖擊力是深刻且久遠的。

彼得·勃魯蓋爾筆下的農民形象都具有一個鮮明的特征，那就是夸張與滑稽，偏愛于那些“丑陋的形象”。粗魯的身形、丑陋的面孔、笨拙的動作，人物被彼得·勃魯蓋爾刻意地進行變形重組，夸張的肢體動作、不協調的比例讓每個人的形象變得更加鮮明生動，整體呈現出一種笨拙呆滯的滑稽感，強調粗俗的趣味，這種獨特的審美在當時受到了一些藝術家的非議與冷落，但這不是隨意的夸張變形就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有足夠高超的技藝才能提煉。也正是如此精湛的造型，農民形象所具有的特質才能被真實表達出來。

除真實地反映農民的現實生活外，彼得·勃魯蓋爾在作品中也注入了自己熾熱的情感，如《農民的舞蹈》中的農民形象便是主觀與客觀的深度結合。畫面具有平面化語言，彼得·勃魯蓋爾在刻畫人物時沒有過多的修飾，當我們欣賞其作品時會有發自內心的感嘆。正是彼得·勃魯蓋爾主觀的變形重組，使得農民的形象更加深刻。樸素的衣著、艱苦的環境、簡單的色彩變化，這些足以體現出真實的農民特征。構圖方面，作品高視點構圖與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畫壇所追求的形象優美、比例嚴謹、立體感強烈有所不同，勃魯蓋爾的畫面所追求的恰恰相反，而是擁有質樸的人物形象、夸張的比例以及平面化的語言，畫面多為人物與風景的結合，其對景寫生的方法也使風景在畫面中的地位有所提升，并對之后西方風景畫的發展具有開拓及推動作用。與此同時，高視點構圖給觀者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力，通過特寫的表達方式，使農民的形象更加鮮活，畫面因多個人物形象充盈起來，變得更加飽滿。畫面運用全景式構圖，具有一定的肖像畫藝術特征，畫面人物經刻意放大，卻沒有混亂的感覺，反而充斥著秩序性。這是因為彼得·勃魯蓋爾將畫面分為三個區域，先將觀者的目光吸引到右側，再指引到左側，隨著觀看的深入又將目光投射到遠方的背景，使得畫面豐富且具有邏輯層次，讓觀者沉浸式地感受這幅作品帶來的視覺體驗，正是這種獨特的構圖方式給予作品深刻的現實意義。

三、彼得·勃魯蓋爾作品中的隱喻

當時復雜的社會背景，藝術成為反抗的利器，為創作增加了許多動力，這也使彼得·勃魯蓋爾作品具有一定的目的性，在思想內容上也變得更加深刻，主題更加明確，具有強烈的表現力。在當時若在畫面中直接表現個人的真實創作思想，容易產生安全風險，因此彼得·勃魯蓋爾使用一些委婉的方式去表達他所想要宣泄的情緒，借古諷今、借題發揮、隱喻都成為其創作的不二選擇，在盡量規避風險的前提下又能夠很好地表達出深刻的意義，其中隱喻也成為作品的主要表現手法。

隱喻是彼得·勃魯蓋爾繪畫的特點之一，在作品中的體現主要分為三種：第一，是具有警示意味的作品；第二，是用來反映當時復雜社會背景的作品；第三，著重表現對于農民深刻的同情。這三種題材雖有所不同，但以委婉的隱喻表現手法為主。諺語在當時的民間廣泛流傳，具有暗諷的作用，正好符合彼得·勃魯蓋爾想要尋找的表達形式，讓他的感情有個真實流露的宣泄口，同時能夠讓當時尼德蘭地區農民的意識產生覺醒。在對當時農村生活場景進行刻畫時，彼得·勃魯蓋爾也希望將自己的人生哲理與態度清晰地傳達給人們，因此這類題材的作品居多。

彼得·勃魯蓋爾的每幅作品都是沁人心脾的，如在《農民的婚禮》（圖2）中，除了獨特的題材選擇，構圖同樣經過精心設計，講究均衡與對稱，同樣采用高視點構圖法，將視線放在很高的位置上，給人和物留出大片區域，人物畫得較為飽滿，幾乎占據整個畫面，但由于疏密得當，顏色也較為和諧統一，因而使畫面具有極強的空間感與運動感，如此特別的構圖也被稱為“不完全構圖”。畫面中表現農民舉辦婚禮時大家坐在一起聚餐的場景，新娘坐在有藍布的花冠下，大家狼吞虎咽地吃著餐盤里簡陋的食物，正在吹風笛的表演者饑餓地看著桌上的食物，小孩正在舔舐自己手上的空盤子。經過彼得·勃魯蓋爾飽滿的構圖設計，表面上這是一個喜慶值得慶賀的日子，卻又輕易地使人產生憐憫之情，通過一種詼諧的方式去盡情地表現嚴肅的主題，這也是彼得·勃魯蓋爾的過人之處。

色彩方面也充分體現了畫家的用心良苦，具有一定的隱喻意義。彼得·勃魯蓋爾常以紅色作為自己作品的主色，強烈的紅色能夠輕易地吸引觀者的關注，讓大家更集中深入地欣賞作品。除紅色之外，畫中還用大片的白色，和紅色具有同等的視覺效果，這樣強烈的對比，也使得畫面中明度對比整體提高。那么，為什么畫面中會出現大面積的紅色與白色呢？這與當時尼德蘭地區的服裝習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除此之外，也加入了畫家自己對于畫面的主觀把控。平面化語言與色彩平涂之間的相輔相成，使得畫面產生巨大的沖擊力。《農民的婚禮》以黃色與紅色作為主色，表現出當時喜慶的氛圍，白色、黑色等重色加入輔助使畫面變得沉穩，色彩之間的搭配也隱喻了農村生活是多么的質樸。

四、結語

彼得·勃魯蓋爾是文藝復興時期較早描繪農民題材的畫家之一，他的作品深刻地影響了大批藝術家，使他們追隨其腳步去積極刻畫自己心目中的農民形象。可以說，彼得·勃魯蓋爾在整個農民題材繪畫史上具有里程碑式意義。其作品畫面中質樸的人物形象最具特色，區別于當時大多為了宣揚宗教精神而不注重對現實的描寫。彼得·勃魯蓋爾以全新的方式展現出他對農民題材繪畫的理解，為了認真研究農民性格、風俗面貌，他會深入到農村去體驗生活，這也是值得我們去學習借鑒的。而其油畫作品題材鮮明、造型生動、色彩明亮質樸，整體充斥著歡快的氛圍，真實再現了當時農民的日常生活。從他的作品中，我們能夠較為充分地了解并認識到尼德蘭地區藝術的發展與成就。

簡單的表現手法最能夠直擊心靈，正是這一點使得彼得·勃魯蓋爾農民題材的繪畫作品能夠永久流傳、經久不衰。彼得·勃魯蓋爾獨特的藝術特征對藝術界產生深刻的審美價值，為后世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彼得·勃魯蓋爾的高視點構圖形式，對后世的藝術創作產生了新的啟發。其留存于世的作品數量不足五十幅，但是他卻對農民題材的繪畫創作產生了十分深遠的影響，豐富并推動了歐洲藝術乃至世界藝術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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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金麗（1999—），女，漢族，河南洛陽人。四川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書法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術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