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影響

摘要：消費文化是指在一定的歷史階段，人類在物質文化活動、消費活動中所表現出來的消費方式、消費理念和消費行為的總和，帶有鮮明的物質主義特性、符號性和極強的傳播性，通過有形的物質消費來達到其目的。消費文化通過隱蔽的方式，以文化風俗的手段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價值觀，逐漸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行為指南，也對文學創作產生了重要影響：一方面，其對文學創作產生了諸多負面影響，比如文學創作中存在大量的信偽迷真、文學作品的創新性減弱、過分功利化使得文學價值被消磨殆盡以及審美價值逐漸缺失等；另一方面，其也對文學創作產生了諸多正面影響，比如推動文學的大眾化、推動文學生產群體的擴大化、加強作者與讀者之間的雙向交流以提高讀者在文學創作過程中的參與度等。在消費文化的雙重影響下，大眾文學與通俗文學利用多種平臺和途徑從精英文化中突出重圍，文學的發展迎來新轉機，文學的大眾化與多樣性得到大幅提升，文學創作逐漸趨向于多元化發展。

關鍵詞：消費文化；特性；文學創作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19-0-03

當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并且超越了原有的社會形態，新的社會形態必然產生新的社會文化內涵，并且新生的社會文化將以強勢的姿態取代舊的文化。改革開放以來，新的經濟體制的確立及商品經濟的發展給人們的衣食住行帶來了巨大的變化，物質生活的改變勢必影響精神文化領域的變動，人們物質文化生活的極大改變也會促使社會文化轉型，當舊有的文化與新興的文化在無形中發生更迭時，新興的消費文化開始抬頭。

消費文化作為一種意識形態與行為價值準則開始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時，也不可避免地介入文學創作，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文學的發展。本文嘗試探討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影響。

1 消費文化的定義及特性

18世紀，英國發生第一次消費革命時就出現了消費社會的端倪，到了19世紀下半葉至20世紀60年代，現代工業在世界范圍內迅速發展，消費領域也出現了一系列變化，并逐漸形成了消費主義文化。受經濟全球化的影響，越來越多的國家在接納來自世界的消費品的同時逐漸被消費主義的意識形態影響。20世紀90年代以來，消費文化的浪潮越來越大，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我國與世界的聯系越來越密切，消費文化產生的影響也越來越廣泛。

1.1 消費文化的定義

消費文化作為一種文化，誕生于一定的社會階段，有一定的歷史必然性，其經受過實踐的檢驗并在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下逐漸成為社會文化的一部分。當社會生產力達到一定的水平，人們在消費過程中遵循相應的消費理念而呈現出消費行為的普遍樣態，這種樣態便構成了相應生產力水平下的消費文化。簡而言之，消費文化是指在一定的歷史階段，人類在物質與文化生產、消費活動中所表現出來的消費理念、消費方式和消費行為的總和［1］。

1.2 消費文化的特性

消費文化有獨特的屬性，具體而言，作為一種具有價值訴求的文化現象，消費文化主要呈現出以下三個特性。

1.2.1 鮮明的物質主義特征

在當代社會，消費文化逐漸成為主流，人們把全部的需求都建立在對物質的追求和渴望基礎上，逐漸從精神文化領域轉移到物質享受層面。現實生活中的消費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人們向外炫耀的心理需求。個人財富、奢侈品的多少逐漸成為人們衡量一個人社會地位高低及是否幸福的指標。于是，人們開始為了消費而消費，使得消費失去其為滿足個人需要而存在的原初意義，轉而成為博得他人驚羨的手段，人們對商品的消費，不再是基于其使用價值，而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欲望。

1.2.2 明顯的符號性特征

消費文化的符號性特征突出表現為消費品作為符號的意義超過其使用價值［2］。在消費文化的影響下，消費品作為滿足人們物質和文化生活需要的社會產品，其本質特征逐漸弱化。當人們將自身無止境的欲望投射到消費品上時，消費品與社會地位及個人身份的聯系更為密切，此時消費的“商品”，其實用價值遠不及其符號象征意義，而消費也不再是單單為了滿足生活需要，而是為了獲得彰顯自己身份、財富的滿足感。物質消費的結果逐漸淪為某種象征符號。

1.2.3 極強的傳播性

“商品的低廉價格，是它用來摧毀一切萬里長城、征服野蠻人最頑強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采用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3］消費文化通過有形的物質占有和消費行為來達到心理滿足，因此，消費文化作為一種“外顯”行為，極易被人模仿和傳播。特別是當代，在高度發達的大眾傳媒、大眾化的營銷手段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消費信息在全球快速蔓延，傳播速度極快。消費人生逐漸成為當代年輕人熱衷的一種生活方式，節儉風氣成為這類“時尚精英”拋棄的對象。

2 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影響

消費文化的興起在一定程度上為生活在城市巨大壓力包圍圈中的人們提供了更多緩解壓力的渠道。在文學創作方面，也可明顯看出消費文化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它對文學創作產生了許多消極影響，另一方面它也對文學創作產生了積極影響。

2.1 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負面影響

消費社會以消費為特征，人們的衣食住行都為消費文化的誕生、發展提供了沃土。在這樣的環境中，文學產業化、文學作品商品化等情況十分符合社會潮流。然而，當文學作品成為商品之后，一大批“文化快餐”一躍成為主流，傳統文學的生存空間被現代網絡文學侵占。顯而易見的是，文學作品商品化必然伴隨一系列問題。

2.1.1 文學創作中的信偽迷真

在消費文化語境下，文學作品開始變成一種消費品，在這種文化背景下，網絡文學異軍突起、迅速發展，各種網絡文學網站也逐漸發展起來，成為“喂養”網絡文學作品的溫床。

以網絡小說《羋月傳》為例，作為網絡文學作品，在眾多宮斗文中殺出重圍，最后影視化，足以見得其成功。小說講述了羋月和黃歇之間的青梅竹馬、虐戀情深，然而據相關歷史專家分析，雖然對羋月早年的過往未曾記錄，但是可推測，羋月成為宣太后時，年齡大約在30歲，而作為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黃歇此時才不到10歲。因此，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過是無稽之談，但因為這類情節設定更符合當下大眾審美，所以類似的罔顧歷史的情節被廣泛運用于網絡小說中，而在流量的沖擊下，文學作品的歷史真實性受到了嚴重破壞。

2.1.2 文學作品的創新性減弱

消費文化的發展促使更多的文學作品以“工業模式”進行批量生產，尤其在流量至上的當代社會，更多的文學創作者以受眾的喜好為創作方向，批量生產大量“文化商品”。這種文學創作形式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轉的負面影響：文學作品的“活性”越來越弱、文學作品的創新性日益減弱、程式化的生產模式更多被應用于文學作品的創作之中。為了迎合受眾，各種不切實際的“金手指”成為全文的焦點，通過“金手指”的幫助，主人公可以輕松通過看似艱難實際卻很簡單的通關游戲。此外，文學創作者為了得到更多人的關注，刻意模仿甚至抄襲爆火情節，使得文學作品的多樣性逐漸減弱，套路化、內容千篇一律、缺乏新意。

2.1.3 文學作品趨于功利化

在消費文化及其他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文學作品中的文學意蘊淡化，其本質特征也逐漸喪失，娛樂至上成為社會鮮明的文化審美心理。在娛樂性文學作品被大量需要的時代，網絡文學橫空出世，當字數被明碼標價，為了獲得更多的觀看量，獲取更多收益，在部分網絡寫手的操刀下，網絡文學作品的質量變得參差不齊。為了吸引更多人觀看，不少作品存在嚴重的涉黃、涉暴情節，嚴重破壞公序良俗、危害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為了迎合一些人的低級趣味，從而獲得閱讀量，以換取更多的經濟報酬，促使作家創作的動力從“為人生”轉到“為錢財”，文學作品的審美價值也隨之降低。

2.1.4 文學作品的審美價值逐漸缺失

在當代社會，以物質主義為特征的消費文化在文學創作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廣泛，導致文學作品商品化、文學創作娛樂化等，使得人們逐漸在文學作品中找不到靈魂的歸屬感，得到的更多是欲望的滿足及生理上的愉悅體驗。此外，文學作品中的審美意蘊也在其影響下逐漸淡化。

當下，文學創作為了獲得閱讀量，內容、敘事手法與審美價值開始被迫讓位于宣傳策劃。例如郭敬明的《小時代》系列，雖然情節敘事混亂、拜金主義貫穿全篇，但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消費社會中，越來越多的文學作品開始影視化，大眾傳媒在文學創作中的地位突出，作為依托商業化的文學生產體系建立起來的運行機制，使得當代文學作品能否被人們接受，不是看其文學價值的高低、審美意蘊的多少，而是看包裝是否精心、宣傳是否得力。《小時代》的成功離不開大力宣傳，但文學價值及審美意蘊的缺失，使其只能作為一顆流星，轉瞬即逝。

2.2 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正面影響

如同硬幣有正、反兩面，消費文化也給文學創作帶來了新的機遇，對當代文學發展產生了一定的積極影響。其正面影響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2.2.1 消費文化的發展推動了文學的大眾化

消費文化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化形式，具有獨特的優勢。相較于之前，在消費文化時代，文學作品傳播方式更加多樣化的同時，傳播速度越來越快，除此之外，文學創作方式更加多元化，這些因素推動了文學的大眾化發展。尤其對那些有強烈文學創作欲望的青年一代來說，消費文化的發展為其提供了契機，大眾傳媒的發展為文學創作者提供了更多的平臺，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此外，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獲取知識的來源和途徑變得更加多樣，這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人們對知識的渴求，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大眾的文學素養。

2.2.2 消費文化的發展促使文學生產群體擴大

消費文化促成文學消費現象，對文學生產者來說，這種現象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文學生產群體的擴大。在當代社會，相較于之前作家被限制在一個狹小的范圍內，作家數量相對較少的情況，在新媒體時代，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文學創作者。例如，近幾年以強勢姿態崛起的網絡文學，涌現了許多高素質的網絡文學作家。此外，各種網絡征文活動也在無形中引導著更多的人參與文學創作。由于更多的人參與文學創作，所以創作主體更加多樣化，文學作品中的思想也更加多元化，人們不僅是文學作品的接受者，還是文學作品的創作者。

2.2.3 消費文化的發展提高了讀者在文學創作過程中的參與度

消費文化的發展為讀者提供了一個參與文學創作的更好途徑。在互聯網迅速發展的大背景下，新興的文學創作方式逐漸在文學創作中占據重要地位，在新興的網絡文學中，文學創作和文學欣賞之間的界限淡化。作為讀者的文化消費者，可以在更大程度上參與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因此，讀者不僅是被動的接受者，還可以通過多種渠道，如在新增章節下留言或者打賞等，向作者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建議，這些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文學創作者的創作，這樣一來，文學創作的單向性逐漸發展為雙向交互性，從而增加了文學消費者自我意識表達的可能，也擴大了文學創作中受眾的話語權。

通過前文分析可以看到，文學發展過程中產生的諸多現象都彰顯著消費文化對文學創作的影響，既有令人憂心的一面，又有好的一面，它們又作用于文學創作，對文學創作趨勢產生重要影響。

3 消費文化時代文學的發展趨勢

消費文化時代，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特殊的商品，文學創作日趨多元化，為我國文學創作領域帶來了巨大的變化。

一方面，作為傳統的雅文化或者精英文化逐漸式微，但其在文學領域依舊占據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它是文學創作中極為穩固的成分，受眾也較為穩定；另一方面，文學作品商品化、文學創作娛樂化的傾向推動文學的大眾化、通俗化。以網絡文學為代表，這類文學作品內容通俗，以消遣娛樂為主要目的，為當代承受巨大生存壓力的人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解壓途徑，因此這類文學作品在當下有著相當數量的愛好者。由于這類文學作品更易獲得讀者的反饋意見，從而修改作品使作品更加符合讀者的閱讀興趣，所以這類文學作品受眾更加廣泛。

4 結語

文學的發展和歷史發展同向，其要在社會文化環境中不斷調整發展方向，以更好地適應社會需求。因此，在消費文化語境下，文學的發展將迎來新轉機，文學的大眾化和多樣性將得到大幅提升，以網絡小說、微信推文為代表的作品將持續蓬勃發展，但也存在著盲目發展的誤區，因此，要加強規則約束，借助讀者和作者的雙向努力，實現文學的持續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1］ 管寧，魏然.后現代消費文化及其對文學的影響［J］.文藝理論研究，2005（5）：111-118.

［2］ 王埃亮.消費文化的現實反思［J］.理論月刊，2008（4）：67-69.

［3］ 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4.

作者簡介：冉雨竹（1998—），女，河南鄭州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小說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