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承擔著文化繼承與發揚的重要職能,利用趣味性、生動性的傳播方式將復雜抽象、難以理解的專業知識轉化為廣大受眾易學易懂、喜聞樂見的大眾文化形式,始終是各節目重視的核心問題。本文從對“現象級”節目概念的整理與分析入手,梳理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無法獲得“現象級”傳播所存在的困境,通過優化已有的傳播模式生成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更好的推廣與傳播方式,并以具體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優質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案例進行驗證,以期為國內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制作與傳播提供新的參考方向。
關鍵詞:“現象級” 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 生產制作 創新傳播模式
一、前言:
“文化+媒介”具化了大眾對傳統文化的想象,文化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①近年來,國內各類歷史文化節目屢屢出新,無論是央視,各地衛視還是視頻網站都迎來了以歷史文化為主題的綜藝節目的熱度攀升。據統計,2022年國內產生的“現象級”歷史文化綜藝節目約為15部,排名前列的主要有:《故事里的中國》《典籍里的中國》《中國考古大會》《國家寶藏·展演季》《上新了·故宮》《斯文江南》《萬里走單騎》等。這些節目在已有的情節上進一步突破傳統形態,設置上增加了“時空重構”以及“AI+3D”“裸眼交互”“實時跟蹤”等全新技術效果,無論是節目的主題性、藝術性還是文化底蘊、科技創新都進一步增強,一經播出就拿下豆瓣平均分8.5分以上的高分評價,平均播放量均超過2億,平均內容話題瀏覽量均超過30億,傳播速度與口碑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又一次達到歷史文化節目的新高。節目們依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內涵,娛樂化綜藝化的形式,極大豐富了受眾的精神生活,獲得了更為廣泛的關注和喜愛,②在受眾審美疲勞、新媒體沖擊、節目模式僵化的今天為歷史文化類節目的轉型發展與變革突破開創一條新的道路。
二、“現象級”的概念及其節目的特征
“現象級”原本是一個英文單詞“phenomenal”翻譯而來的,指的是卓越的或優秀的人物及事件。而“現象級”節目的概念早在2014年就有業界人士率先提出。曾任湖南廣播電視臺黨委書記、臺長的呂煥斌認為,“現象級節目”有兩個坐標:一是收視率、影響力,在社交媒體的數字反饋,以及對大規模人群的影響,包括他們的關注度、相關理論文章等;二是對行業創新起到引領作用,具有行業標桿意義。③山東大學輿論研究中心執行主任、中央電視臺智庫首批特聘研究員、CCTV國際視通社智庫專家戴元初則認為,現象級電視節目具備的特征是:在節目形態上有深刻的變革,改變了電視人習慣的電視結構方式;社會影響力方面,對于社會不同階層有強大的滲透能力,收視表現與話題性十分突出;潛移默化中輸出自己的價值觀,引導社會對于一些習以為常的現象進行反思,從而激發人們推進社會進步的熱情。④以上專業人士提出的對于“現象級”節目的認定都是對于其能夠形成“現象級”傳播的標準分析,并不能作為“現象級”節目的明確定義。因此,筆者認為可對其作出定義:“現象級”節目是指進入網絡時代,某檔節目播出后短時間內家喻戶曉并且形成強大的口碑效應的一種反常規的媒介傳播形態,這種媒介傳播形態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逐漸轉化為一種社會文化現象,稱為“現象級”節目。
根據目前已有的對于“現象級”節目的量化標準,筆者將其特征進一步總結如下:一是大規模的受眾知曉,引發心理或行動上的參與。即節目在開始播出后,短時間內迅速被廣大受眾所知曉。隨著節目的連續播出,受眾會對節目形成持續關注并且積極參與到節目的宣傳運營中,如:微博投票、彈幕評論、豆瓣評分、線下聲援等。二是節目的口碑快速提升,產生廣泛的社會影響力。即在節目持續播出的過程中,其本身的質量不會由于時間的推移而產生明顯的下滑,節目的主題、傳遞的價值觀對社會公眾、受眾思維有著深刻的正面影響。三是引發節目的跟風效應,激發整個行業生產活力。一檔節目產生“現象級”傳播后,其收視率與話題量的雙豐收會極大刺激同類型節目的產出,相當數量的同類別、相似化節目會緊隨其后,從不同角度挑戰現有的“現象級”節目,以嘗試獲得更好的傳播效果,從另一個側面也帶動了行業活力。
三、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難以獲得“現象級”傳播的困境
(一)時空主觀性的分離
傳播學者哈德羅·伊尼斯(Harold Innis)認為,傳播與傳播媒介都有偏向,且可以分為兩大類:有利于空間上延伸的媒介和有利于時間上延伸的媒介。①任何媒介在長時間的歷史演進與使用中都會展現出其自有的傳播偏向,這種傳播偏向很大程度上會使得文化產生不同的傳播或傳承狀況。電視、網絡視頻作為當代新技術媒介的代表,都屬于視聽結合的媒介,這類媒介打破了以往口頭媒介、文字媒介的單一性,在很長時間內相對平衡了時間與空間,但是由于電視、網絡視頻的瞬時視聽與長效思維的長期分離,必然導致兩種“主觀”分離,這里的“兩種主觀”主要指時間上的主觀與空間上的主觀。首先,時間上的主觀。這種主觀主要是在文化發展與傳承的過程中如何調動一個民族的思想資源,完善與傳承民族的歷史性。在民族漫長的歷史發展中,依靠時間的媒介主要有早期的口頭媒介與現代廣播媒介,這兩種媒介雖然相聚時間很長,但其都以思想、歷史傳遞為核心,因為在缺少視覺的情況下,聽覺媒介會喚醒大腦中的思維交流,這種以思想為核心傳遞物的媒介在電視、網絡視頻出現之后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由于電視與網絡的畫面不斷在受眾面前閃現,原先這種通過聲音的傳導讓受眾獨立思考與想象的方式已經由于電視、網絡畫面的填入使得受眾不需要或無暇在進行自主思考與聯想,而電視、網絡視頻這種視聽合一的媒介在為人們帶來雙重感受的同時,一定程度上剝奪了人類的自主思維與歷史交流。基于此,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在電視與網絡視頻上播放時,對于文化遺產的演繹與介紹很大程度上都依靠視覺呈現,這就造成觀眾思維束縛在現代視覺的演繹中,而忽略了對于歷史積淀的陳述與文化內涵的思考,從而失去了時間偏向上的主觀性與主動性。其次,空間上的主觀。這種主觀主要表現在觀眾對于節目審美上的主觀性與地域文化擴展上的主觀性。電視與網絡視頻的呈現很大程度上擴展了媒介的空間偏向,使得同一節目在不同地域可同時播放,為文化的播撒提供了大量的便利。與此同時,這種集視覺大成的媒介在審美上獲得了強大的主動性,他們將把倚重空間的藝術進行具象化演繹,把審美中最重要的部分詳細地展現給觀眾,但是這種具象化審美的形式在播出過程中不斷剝奪著觀眾的主觀審美。部分文化歷史類綜藝節目中對文物、古籍、歷史遺產戲劇性的演繹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受眾審美的主觀性,同時在地域文化的介紹上處于弱勢,這使得受眾在地域文化的了解與擴展上也失去了主觀性。由此可見,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編排與呈現應當在追求視聽享受的同時注重給受眾自身留出思維與審美的余地,同時把握好時間與空間上的主客觀性,更好地平衡兩種偏向才能獲得“現象級”傳播。
(二)文娛雙偏向的失衡
當下的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其歷史文化與綜藝娛樂可謂是緊密結合,無論從節目的外在結構還是內在表現上看,綜藝化都深深地滲透進歷史文化的演繹當中,這種歷史文化與綜藝娛樂并行的雙偏向節目制作方式,在播出較短時間內收獲大量收視率,且收視率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于持續不斷的粉絲效應與綜藝化的節目風格產生的,這種由于明星娛樂效應而推動的公眾考古、娛樂營銷從長期來看仍然具有很大的風險。首先,倚重明星的粉絲化營銷是否會使得節目整體失衡,如《國家寶藏·展演季》在近幾期的播出中綜藝娛樂的效果不斷增強,無論是從主持人的主持風格還是明星對國寶前世今生的演繹,都使得大眾娛樂不斷滲透,原先歷史考古,傳統文化的莊重性在節目的播出中不斷被削弱,“偶像化節目”的趨勢已經越來越明顯,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更好地平衡歷史文化與綜藝娛樂的雙偏向已經成為《國家寶藏·展演季》繼續播出中十分重要的問題。其次,節目播出的嚴謹性與內容的準確性有待商議,如在《國家寶藏》第三期播出之后,中國科技大學教授張居中就指出賈湖骨笛的今生故事存在錯誤,同時也引發微博上網友對嚴謹性的熱議。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典籍里的中國》中,在其第一期節目中使用的《尚書》被網友們發現并不是原典,而是幾經修改的“偽尚書”。對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而言,其節目播出的宗旨仍然是在調動受眾興趣的情況下向受眾普及一定的歷史文化知識,這種普及對于廣大受眾而言是在一種娛樂化氛圍下進行的,而綜藝化作為吸引受眾的一種有效手段其理應得到很好的利用,但是在節目內容上仍應當遵循一定的嚴謹性與準確性,即使是十分專業的領域也應當保留一份對普通受眾的真誠,更好地把握真實與娛樂的界限,推進我國優秀歷史文化更好地傳承發揚。
(三)傳播擴散中的交流缺失
首先,受眾作為傳播鏈條中最重要也是最終的環節,其評價對節目的走向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作為向受眾普及知識、傳遞精神的一類重要節目,自然不能忽視與受眾之間的交流。這種交流不僅僅是節目對受眾的單向播撒,而是像對話般的平等交流,進入現代社會,真正的思維交流由于新媒介技術的介入而變得不再重要,遠程傳輸技術既幫助人們獲得新的交流方向又剝奪著人們的思想交流,就像蘇格拉底對文字的抱怨一樣:這些媒介削弱記憶力,缺乏互動,任意播撒,脫離說話人和聽話人的靈魂。① 所以,節目與受眾的交流在此時就顯得格外重要,如《上新了·故宮》在播出的過程中號召廣大受眾為每期的故宮文創產品投票,決定產品是否投入生產,這也是增強受眾參與度的一個體現,但是真正的傳者與受者的交流并不僅限于此,其更需要的是在節目中增強受眾的參與度,這種參與既包括現場觀眾的參與也包括場外觀眾的參與,只有增加這種信息交換的渠道,拓展交流與對話的空間,才能使節目更加完善,同時做到傳遞歷史文化知識的功效。
其次,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重點主要放在對于歷史文化、文化遺產內涵的演繹與詮釋,這種演繹與詮釋分別通過歷史文化的介紹與藝術化的審美進行體現。通過現代技術、現代人的演繹獲得超越當下時代的一種交流,這些新媒介與新的演繹方式可以說是一種符號,這種符號讓我們更加接近,但是也出現一個新的問題,就是更加難以進行交流,生者制造的幻想使得思想被大量限制,而對歷史文化少量介紹卻不足以支撐起龐大的歷史構架,在這種情況下,各類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更需要對歷史文化的根基進行加固,增加對于歷史文化的介紹與詮釋,增加公眾對于基本歷史文化的認知,從而確保當下的演繹與交流能夠更好地被理解。
四、“現象級”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傳播模式的探索:波紋中心模式
通過以上對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難以獲得“現象級”傳播的困境分析,我們可以將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進行總結與優化,并對已有的傳播模式進行解構創新,得出對當下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而言更新的傳播模式。20世紀70年代中期,美國學者R.E.希伯特(R.E. Hilbert)等提出波紋中心模式,描述大眾傳播過程猶如投石于水池中產生的現象——石子擊起波紋,波紋向外擴展到池邊時又朝中心反向波動,在擴展和回彈過程中,波紋(即信息)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如圖1)。②③基于此模式,我們可以做以下兩個聯想假設:
首先,關于傳播輻射面積的模型演進:根據R.E.希伯特的理論我們可以聯想,每一檔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都是一個投入水池中的石子,而整個受眾市場就是一個整體的水池,當一檔節目投入市場時就猶如一個石子投入水池中央,而節目的運作模式、內容附加量等將會以類似圓波擴散的方式向受眾輻射,而在向外擴展的過程中可能會受到各種內外界因素的影響,這種影響有時會增強圓波的擴散程度、有時又會削弱圓波的擴散程度,且當圓波觸到池邊時又會受力回彈,這種回彈就類似于節目反饋,需要節目進行一定的回應與改進,才能進行后續的繼續傳播。所以,通過這種反復擴散與回彈的過程就可以形成對廣大受眾的長時間輻射與覆蓋。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增強圓波的擴散力、擴大圓波的擴散范圍從而最大程度上排除內外界因素的影響讓圓波覆蓋更大的面積,就成為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要重視的重要問題。
如果將圓波系統的擴散模式引入節目的制作加工模式,我們可以聯想:圓波輻射面積的擴大依賴于節目初始設定的主題范圍與向外擴散程度面積的增加;向外擴散的程度面積則依賴于外環中每環的增長量,這個增長量的大小將決定圓波輻射面積的大小。所以,通過增強外環的半徑而達到加長整個圓波的整個傳播輻射半徑,最終實現擴大整個圓波的輻射面積,是實現節目“現象級”傳播的重中之重。假設一檔節目在無其他干擾的情況下正常播出,其傳播輻射面積的大小可以推算為(如圖2):總傳播輻射面積=節目初始設定形成的輻射面積+每環增長的面積之和,其中每環增長的面積則與其半徑——可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有著直接關系。
基于以上分析可得知,增強外環的半徑需要創新的節目運營制作模式與內容附加量。因此我們就可以根據已分析出的可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初步得出某一檔歷史文化綜藝節目的總傳播輻射面積為:歷史文化主題×(可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1+可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2+……)2。(其中,歷史文化的主題可以看作是確定常數,即π)
所以,對于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我們以波紋中心模式為基礎,在對其進行創新分析后可知,將節目的運營模式與內容附加量進行調節,可以達到擴大傳播輻射面積的效果。與此同時,根據反饋不斷地改進節目運營與內容就可以將受眾作為積極的外界影響,通過這種積極的外界影響可以最大程度上排除干擾,保證節目的覆蓋面積。
其次,關于傳播力的模型分析。對于大眾傳播而言,傳播力是其本質職能的彰顯,是一種能力,一種到達受眾、影響社會、充分發揮大眾傳媒社會功能的能力;對于社會組織,傳播力更強調的是傳播效果,即社會組織通過各種傳播手段組合構建的形象是否與自身定位或期望相符的問題 。①據此可知,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屬于大眾傳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具備社會組織的宏觀性與影響力,一檔節目的傳播力應該是其傳播能力與傳播效果的總和,且這種傳播能力與傳播效果都可能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擾,因此,在無法預測外界干擾因素的情況下,努力增強自身的傳播能力與傳播效果是排除干擾的最可行辦法。我們以石子擊起波紋為例分析節目總傳播力,圓波泛開程度指節目所擁有的傳播能力,波紋擴展到池邊又朝中心反向波動則代表節目到達受眾所產生的反饋(即傳播效果),則總傳播力可表示為:總傳播力=傳播能力+傳播效果-干擾因素。同時,傳播能力與傳播效果猶如波浪的擴散,其具有反復不斷、相互影響的特點,高的節目傳播力引起好的傳播效果,而傳播效果的反饋又影響著下一階段的傳播,由此反復不斷,直到節目結束或其中一方消退。所以,任何一檔歷史文化綜藝節目的現象級傳播必然是傳播能力與傳播效果的雙重作用導致的,其在短時間內的傳播力就像石子激起波浪般反復不斷。
五、波紋中心模式在“現象級”歷史文化綜藝節目中的實際應用
由上述傳播模型改進產生的新模式可知,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傳播與發展應該在其確定的主題與深厚的內涵之外增加外圍傳播因素,延長總傳播半徑。通過豐富傳播形式,制作出更符合當下受眾審美的節目,提升節目的傳播能力,從而增強受眾反饋與口碑,間接加大傳播的持續度,提升傳播的總輻射面積,增強節目的總體傳播力,最終產生“現象級”傳播。基于此,在實際應用過程中,筆者經過觀察已產生“現象級”傳播的歷史文化綜藝節目發現,可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幾種,并可進一步將總傳播輻射面積公式完善為:總傳播輻射面積=歷史文化主題×(綜藝風格+多平臺多矩陣+粉絲疊加+節目設置多重架構+假象競技感+敘事反轉)2。(如圖3)
(一)綜藝化節目風格的轉型
節目的傳播風格是給受眾主體印象的關鍵所在,不同傳播風格的節目會吸引不同類型、不同年齡、不同領域的受眾,而受眾的數量與質量則會反過來影響到節目的發展。首先,從受眾心理的角度來看,無論是什么樣的節目,其本質都是對心靈的放松與享受,所以在現代化緊張生活的今天,輕松愉快的節目傳播風格才是受眾真正需要的。就像威爾伯·施拉姆(Wilbur Schramm)在其著作中所說:“我們在大眾媒介中尋求大量娛樂,即使在我們最認真的公開發言中,即使是在我們最嚴肅的報紙或新聞廣播中,我們也重視輕松的風格。”①由此可見,輕松的風格是各類節目提升收視率的重要標準。其次,綜藝化本身是針對娛樂節目與明星節目的,此類節目由于有了綜藝化的娛樂氛圍與明星演繹,使得大批年輕受眾群體形成節目積聚,從而提升節目的整體收視率與口碑,以湖南衛視的《快樂大本營》為例,其主要應用綜藝化氛圍與明星的娛樂化演繹,使得節目在播出之后吸引大量的忠實受眾,從而獲得經久不衰的效益。因此,歷史文化類節目轉化為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無論是對提高收視率還是增強節目的可觀賞性都有著積極意義。
歷史文化節目作為傳遞文化厚重感與歷史神圣感的教化大眾、科普知識類節目,其綜藝化傳播風格的成功轉型必然成為引發其“現象級”傳播的重要原因之一。首先,從其綜藝化的形式來看,形式的綜藝化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現代受眾在消費社會下對輕松娛樂的需求。科學傳播學者伯恩斯(Burns)將科學傳播目的和目標概括為“AEIOU”五個方面:對科學的意識、對科學的愉悅、對科學的興趣、形成與科學相關的觀點或態度、對科學的理解。②其中,意識、愉悅、興趣成為構成對事物觀點、態度、理解的重要前提,而意識的激發需要愉悅的心情與強烈的興趣,愉悅度與興趣度又取決于事物傳播的方式。如《國家寶藏·展演季》在其形式上采用“前世”“今生”、舞臺劇表演、明星助陣等綜藝化的形式,激發受眾的綜藝意識、提升受眾的愉悅與興趣,使得整個節目更加具有現代感。其次,節目內核的轉型,綜藝化并不是僅僅將綜藝輕松的氛圍停留在節目的形式表面,其將整個節目的內核也做了生活化、親民化的轉型。例如,《典籍里的中國》節目中邀請受眾熟悉的明星、非遺傳承人等進行時空角色扮演,用最熟悉、最親近的身份向受眾講述看似神圣遙遠的話題。這就將歷史文化節目內在的嚴肅性打破,避免了以往專家學者配專業主持人而產生節目與觀眾距離感太強或節目過于學術化的問題,使得整個節目的內核更加生活化,從而真正做到文化在身邊,讓歷史真正活起來。
(二)多平臺矩陣式傳播
當下的媒介環境已經進入全媒體時代,基于網絡的各類媒介渠道不斷創新發展,媒介融合已成為媒介傳播最普遍的形式,電視節目也出現“電視+互聯網”融合。根據QuestMobile的數據調查顯示,2021年12月,中國互聯網電視用戶規模已經達10.83億,同比增長13.4%。 ③“廣電集團+互聯網視頻媒體”聯合體為主流頭部媒介。2022年,智能電視日活躍用戶規模超過1.6億,25-54歲人群占比持續上升。面對電視與互聯網雙向融合共同發展的迅猛勢頭,越來越多的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在媒介運營上開始打破傳統的單渠道播放,采取多平臺、多渠道矩陣式傳播的策略,盡可能覆蓋更多受眾。通過傳統電視媒介與互聯網媒介融合,做到“電視+互聯網”雙向聯動,節目在電視端播出的同時也在B站、騰訊視頻等網絡平臺上進行同步更新。如《國家寶藏·展演季》在播出時就在B站上開通官方賬號,每當電視節目播出第二天就在B站上線,此舉在之前的國家級媒體節目中屬于少有,B站在公眾的認知中一直屬于年輕“網生代”的主戰場,此次央視將自己的節目搬上B站,就是希望將更多年輕人納入傳播范圍,利用B站的受眾群體突破傳統歷史文化類節目與年輕人之間的“歲月鴻溝”,利用網絡流量優勢拉回在傳統媒體上流逝的受眾,打通新媒體與傳統媒體之間的硬界限。也正是由于這種多屏多端的投放方式,為廣大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極大擴充了傳播面,節目一經播出就獲得網絡端的大量點擊率,播放量成倍增長,彈幕量不斷增加,為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未來提供更多的可能。
(三)“經典內容+當紅流量”的粉絲疊加效應
粉絲效應一直都是當下各類節目采用的必要手段,通過粉絲效應培養受眾的興趣與習慣,使受眾逐漸形成對節目的忠誠,建立節目自身的粉絲效應,從而提升節目的口碑與收視率。如《國家寶藏·展演季》,在其節目運作中采用“國寶守護人”與國寶雙向結合的模式,將粉絲效應雙向化、擴大化。邀請各領域明星作為“國寶守護人”,將明星的粉絲效應與歷史文化節目的文化效應進行融合,通過每一個國寶守護人對國寶歷史故事的全新演繹與創作,使得國寶本身的歷史內涵、文化價值更加豐富、更加容易理解,也在無形中提升嘉賓的文化素養與自身修養。而在《典籍里的中國》節目中,古籍作為主角,雖然讓各路明星進行演繹,但是其中心與最終的落腳點仍然是古籍知識與歷史文化,這就讓許多純粹喜歡歷史文化的受眾不至于被邊緣化,且仍然可以感受到節目帶來的文博氛圍與歷史厚重感。將兩種粉絲效應聚合,極大地拓展了受眾層次,獲得節目“現象級”傳播的可能。
(四)節目設置的多重架構
節目在設置上大多采用多重架構,如:將古代與現代的雙重時空對接、戲劇化呈現與紀實化創作對接、精英化內涵與大眾化演繹對接等。
首先是對主體內容的多重架構,如對古籍、國寶等各類文化遺產的再創作,將其承載的歷史文化內涵以一種輕松愉快的方式進行展現,與當代的主流文化、流行文化、大眾文化結合,從古代時期傳統的、隸屬于“士”、精英階層的文化內涵中提取當代和諧社會中仍提倡的“守護”“愛國”“敬業”“誠信”等核心價值理念,以這些文化遺產為載體展現其在現代社會中的價值內涵與心理認同。其次是人的多重架構設置,在還原古代情景的演繹中,使用現代人對歷史故事進行舞臺劇的創作演繹,如在《國家寶藏》中,演員郭曉東飾明代著名文學家、畫家文徵明,講述了其在蘇州“四大園林”之一的拙政園中親手種下一株紫藤,成為蘇州園林的“無價之寶”的故事,而同時后建的蘇州博物館新館中也有貝聿銘先生設計嫁接的紫藤,古今人物心聲相通、隔空共鳴,為整個舞臺營造出濃厚的歷史底蘊與文學氛圍;之后,節目大多將“尋古者”和與此文化遺產有關的現代事物進行對接,給受眾講述更多的感人故事與先進事跡,將“現代人演繹古代事,古代意影響現代人”的時代理念進行傳播,也讓受眾更深層次地理解“文化遺產的價值不僅僅是收藏與觀賞,其在現代社會還具有更多、更重要的價值”的重要意義。
(五)假象競技感的介入
節目的競技感主要是在節目中應用人的比較心理,將參與節目的人與受眾同時帶入比較選擇中,從而提升節目整體的帶入感、精彩性以及收視率。對于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來說,其本質上是一種假象競技感的介入。
首先,觀眾參與形成假象競技。各文物、古籍、歷史遺產自身并不存在競爭的關系,其競技感主要是通過觀眾收看每一期節目,使得觀眾形成個人喜好,選擇自己喜歡的內容,從而形成以觀眾好感度為核心的競技感。這種競技感將受眾心理從單純的觀看節目推向一種自身競技感與責任感的帶入,讓節目成為以觀眾為主導的、有競爭心理的節目;其次,明星、主持人、文化名人帶入的假象競技。對于各文物、古籍、歷史遺產故事的演繹在無形中形成一種假象競技,這種假象競技主要表現在網絡移動端。以微博為例,在節目《萬里走單騎》中,單霽翔率領的“布鞋男團”在微博上的好評度不斷上升,網友們隨時隨地都會關注他們的動向,以強烈的熱情支持自己喜歡的遺產推廣人。節目播出之后,微博上關于文化名人的討論與各地文化遺產對比的討論也在不斷飆升;最后,地域文化歷史的假象競技。在《國家寶藏·展演季》《萬里走單騎》《中國考古大會》等幾個節目中,由于節目集合全國各地、不同時代的精品文化遺產播出,所以關于地域的比較與競技也成為一大重要特點,大量的觀眾會因為自己所在地域的文化歷史遺跡而觀看其中的某一期節目,由此就形成了每一期節目之間的比較與競技,雖然這種競技本質上是一種假象的競技,不存在競技中的斗爭和競技的結果,但是在無形之中增加了節目整體的熱度與收視率,引發“現象級”傳播。
(六)節目敘事的反轉
節目的敘事是展現節目風格、調性與品質的重要窗口。一檔電視節目,其敘事主要可分為:敘事結構、敘事風格、敘事媒介等。在目前的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中,其敘事的這三個方面有了新的內容與反轉。
首先,在敘事結構方面,現有的節目較以往的歷史文化節目有了兩個新的變化:第一,采用跨空間、跨時間的雙線敘事結構。以各文物、古籍、歷史遺產的古代故事、現代話題為時間與空間敘事結構的轉換點,通過舞臺情景劇演繹和明星名人專業探訪進行展現,將以往歷史文化節目僅僅突出一條結構主線的方式進行擴展,變成人與物、古與今的雙向引領的敘事結構,不僅僅在節目中闡述其價值與意義,同時將與這些文化遺產有關的人物、精神、事跡進行宣傳與演繹,極大地豐富了敘事結構,增強節目的傳播價值,提升了受眾的體驗。第二,采用插敘與倒敘結合的方式。在主要講述文物、古籍、歷史遺產價值、內涵等史料的過程中適時加入一些相關歷史人物故事、現代人物故事進行敘事的調節與切換,打破了以往節目單純的平鋪直敘,使節目整體更加立體化、生動化,有起有伏,提升受眾觀感。
其次,從敘事風格上來看,目前的幾檔“現象級”歷史文化綜藝節目每一期都有自身的風格,但是統一在一起仍然有著整體的意義與價值。“劇本的各個部分是從屬于動作的各個單元。每個部分都是按照統一性的原則通過高潮而集結成整體的,但每個部分也都有獨立的生命和意義,各有它自己的發展為危機的緊張氣氛的內在成長。”①在節目中,將整個高潮點劃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對“古”的演繹,即文物、古籍、歷史遺產中對繼承經典的闡釋,另一部分是“今”的展現,即文物、古籍、歷史遺產中對要傳遞精神的發揚,雖然兩個部分屬于不同的單元,但是在兩個不同單元的演繹中,運用雙線的承接手法進行緊密銜接,使得節目中兩個高潮之間更加緊湊,聯系更加緊密。
最后,針對敘事媒介,目前的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多采用舞臺劇、穿越歷史現場、回歸遺產所在地的形式,將文化遺產在古代時期的“前世經歷”進行演繹,區別于以往節目介紹文化遺產時放映紀錄片或已經拍攝好的電影素材。舞臺劇的形式需要演員調動全身各處進行表演;穿越歷史現場需要將當時的考古現場進行還原;回歸遺產所在地需要專人到達全國各地進行探訪等。這些不像是影視題材播放,有后期制作的場景轉換、有特效的輔助演繹、有鏡頭提示焦點表演鏡頭等,其采用了一種全現場、全演繹的形式,將這些文物、古籍、歷史遺產背后的歷史故事有聲有色、實地實景的進行展現,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此外,部分節目還將綜藝小品舞臺劇節目的敘事媒介引進節目中,為節目提供了新的傳播方式。
六、結語
綜上所述,每一檔“現象級”歷史文化綜藝節目的產生都會為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的未來走向帶來一個新的發散方向與可能產生“現象級”傳播的因素,隨之而來的是更多創新創意元素的節目的誕生以及關于我國歷史文化類綜藝節目創新繁榮的更深層次探討,這是傳統文化二次獲得新生的標志,也是時代需求的大背景下一種新的文化傳承交流方式。
作者:
翟琨,連云港師范高等專科學校文學院助教,文學碩士,研究方向:文化傳播
(責任編輯:谷儒楠)
Abstract: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assume the important function of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It has always been the core issue of each program to transform complex, abstract and difficult professional knowledge into popular culture that is easy for the audience to learn and understand and enjoy by using interesting and lively communication methods. This paper starts with the coll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concept of "phenomenal" programs, sorts out the dilemma that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cannot obtain "phenomenal" communication, optimizes the existing communication mode to generate better promotion and communication methods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and verifies the case of high-quality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that produce "phenomenal" communication. In order to provide a new reference direction for the production and communication of domestic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Keywords: "Phenomenon level",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riety Shows, Production and Production, Innovative Communication Mo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