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超
真正的旅行絕不是見證美妙的奇觀,同樣應該見證沉悶與苦難,僅僅是了解到“世界上還有人在這樣生活”,就足以令內心遼闊起來,一切終將隨風而逝,無論偉大與渺小,都將歸于塵土。人就是這樣在時代的腳手架上攀爬,幸運的爬了上去,看到了美麗的風景,倒霉的摔得粉身碎骨。旅行是一段沿著大地的褶皺,進入全然迷離之境的旅程。其中最大的不確定性不是抵達,而是如何抵達。
我相信,至少理論上,旅行或多或少會改變一個人,會使那個人朝著更寬容、更理性,對世界的理解力更全面的方向邁進幾步,至于到底是幾步,要看那個人的天賦和修養,但毫無疑問,這向前的幾步就是旅行的意義,也是活著的意義。
我愈加感覺到旅行就像一種時空的延宕,一種美妙的拖延癥,在有限的日子里,我們偽裝成另外一個自己,或許是一個更好的自己,或許只是一個不同的自己,而拖延著重新做真正自己的時間。 在旅行中,我們可以假裝更年輕、更富有、更貧窮、更浪漫、更玩世不恭,我們隨心所欲地改裝自己,選取一件外衣、一個身份,卻不會遭人指責:“這根本不是你!”因為旅行說到底是一次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機會,是一場逃脫——逃脫來自生活本身的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