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思

〔唐〕皇甫冉

鶯啼燕語報新年，馬邑龍堆路幾千。

家住層城鄰漢苑，心隨明月到胡天。

機中錦字論長恨，樓上花枝笑獨眠。

為問元戎竇車騎，何時返旆勒燕然。

【解析】

這是一首閨情詩，通過閨中少婦對征人的思念，表達渴望早日勝利的心愿，流露出為戰爭所苦的情緒。

首聯先用對比手法突出和平與戰爭兩個畫面，一邊是“鶯啼燕語”的新年景象，另一邊是“馬邑龍堆”的邊關遙思，兩種感情色調，用后方的溫情突出邊關的悲壯，帶給人震撼心靈的藝術效果。就在這歌舞升平的世界里，主人公卻在忍受著內心的孤獨。

從頷聯的“層城”“漢苑”可知，抒情主人公生活在京城長安。雖然見慣了繁華，享受著和平，但她的思緒依舊隨著明月穿越千山萬水，來到了丈夫的身邊，這輪明月照出了以主人公為代表的閨婦內心的孤寂。

作者為了表達主人公的思念之情，干脆用了回文錦的典故。竇滔是前秦苻堅的秦州刺史，被貶龍沙，他的妻子蘇蕙擅長詩文寫作，于是織出一幅回文錦，錦上有詩文，可以轉著圈讀，表達相思之情。既然能回環，則意味著無始無終，那么其中所蘊含的“長恨”也就無窮無盡了。

花枝本是無情物，何來樓上笑獨眠？或許是對著錦簇的花團，想到了自己容顏易老卻獨守空閨的悲哀。這種悲哀的根源是戰爭，于是作者替主人公質問“元戎竇車騎”，這里是把主帥比做后漢車騎大將軍竇憲，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取得決定性勝利，讓自己的丈夫功成名就，回家團聚。“勒燕然”是竇憲大破匈奴，登燕然山勒銘紀功而還的歷史往事，這里指大獲全勝。只有如此，才能讓所有因為戰爭離散的家庭重新團聚，過上幸福日子。

這首詩從一位不知名的閨中少婦入手，通過她的情思抒發了普通百姓對家庭幸福的渴望，由小見大，將家庭幸福和國家命運聯系到了一起，情感真實，塑造了一位深明大義的女性形象。

（解析者：王士祥。選自《唐詩三百首》名師共讀版，中華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