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在美國，政府封殺攔不住民眾熱情

TikTok隸屬于中國公司字節跳動，是抖音的海外版，也是有史以來在海外最受歡迎的中國App。截至2021年，TikTok的全球月活數就已經突破10億，其中在美國就有超過1億用戶。

然而，對TikTok最為“恐慌”的國家，也非美國莫屬。2023年以來，打著“保護數據安全”的旗號，美國多州宣布禁止本州政府工作人員和公立大學使用TikTok。而美國白宮和國會出臺的一系列法案和行政令，也讓美國大眾用戶越來越擔心，他們可能徹底失去瀏覽TikTok的權利。

步步緊逼的封禁之路

如果說美國部分州政府的打壓只是個別政客的極端行為，那么過去一段時間里，美國聯邦政府的一套“組合拳”則切實讓 TikTok用戶感到，美國對TikTok的敵意是認真的。

率先收到禁用命令的是政府官員。美國白宮2月27日發布通知，要求政府機構于30天內卸載聯邦設備和系統中的TikTok，并禁止使用聯邦政府的互聯網流量使用該應用。

隨后，美國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在3月1日以24票贊成、16票反對的結果推動“遏制美國技術對手法案”（簡稱“DATA法案”），賦予美國總統拜登封禁TikTok的權力。

然而僅僅封禁TikTok，似乎依舊不能給予美國足夠的“安全感”。3月7日，白宮通過了一項名為《限制信息和通信技術風險安全威脅的出現》的法案（“RESTRICT法案”），允許聯邦政府監管甚至禁止外國生產的技術。該法案將賦予美國商務部長廣泛的權力來監管與美國有“敵對關系”的六個國家生產的技術——中國、古巴、伊朗、朝鮮、俄羅斯和委內瑞拉。

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杰克·沙利文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該法案為保護美國人的安全，消除基于技術的威脅，提供了一個系統的框架。”雖然法案沒有點名TikTok，但提出該法案的參議員們一再提到，擔心TikTok會給中國帶來大量關于其美國用戶的信息。

據《華爾街日報》3月15日援引知情人士透露，拜登政府將要求中國公司字節跳動出售其在TikTok的股份，否則將面臨在美國被禁的局面。隨后，TikTok公司證實了這一說法。

這讓人想到了3年前類似的劇本——2020年夏天，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也曾經希望在美國封殺TikTok，原因如出一轍——TikTok存在數據隱私風險，以及它可能幫助中國竊取美國用戶數據等一些沒有證據的指控。當時TikTok一度接近“賣身”微軟來保平安。

由于在法律流程上受到較大阻礙，2020年這一輪封殺TikTok的爭議最終銷聲匿跡。在拜登上臺后，TikTok公司、平臺博主和美國上億用戶都松了一口氣。但諷刺的是，美國政府對TikTok的看法似乎又走上了老路。而且，美國對TikTok的指控，還是站不住腳。

保護用戶隱私？

美國對外宣稱的封殺理由，主要是質疑TikTok在數據安全上存在漏洞。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警告稱，中國政府可以使用該應用程序訪問美國用戶的設備，但沒有人知道他的這一說法從何而來。

“眾所周知，TikTok對我們的國家安全構成威脅。”“RESTRICT法案”的提出者之一約翰·圖恩在新聞發布會上說。事實上，早在去年6月，TikTok已將美國用戶的數據信息遷移到其位于硅谷的合作伙伴甲骨文公司的服務器上，從而解決美國監管機構對該應用數據完整性的擔憂。

但業內專家表示，TikTok收集的信息量可能與其他社交媒體網站區別不大。

在2021年發表的一項分析中，多倫多大學的非營利組織公民實驗室表示，TikTok和Facebook收集的用戶數據數量相似，包括用戶設備位置和在其他平臺活動的信息，這些信息主要為廣告商服務。

對于政府“保護數據安全”的說辭，美國國內也有人提出質疑。數字權利倡導組織Fight for the Future的負責人埃文·格里爾指出，美國政府也在濫用其他美國科技公司收集的數據，這些公司采用和TikTok相同的數據收集機制。“如果政策制定者想要保護美國人免受監視，他們應該提倡一項基本的隱私法，首先禁止所有公司收集我們的敏感數據，而不是從事對我們完全沒有用的仇外炫耀行為。”格里爾說。

何以風靡全美

旅游博主加比·貝克福德近日正打算前往英屬維爾京群島游歷一番。但對于吃喝玩樂的行程安排，她沒有打開谷歌搜索，而是點開了TikTok。

“在TikTok上，我可以搜索去什么餐廳，我可以看到人們吃了什么，以及他們對食物的反應。”27歲的貝克福德對媒體表示，“我能看到他們穿什么，天氣怎么樣。”在貝克福德看來，TikTok不僅僅有可愛小貓的視頻以及名人發布的動態，她還可以在這里看到所有商品的評論或尋求心理健康上的建議。

的確，隨著TikTok的受眾不斷增長，它作為搜索引擎的使用率也在迅速上升。許多人開始討論TikTok是否有可能取代谷歌，讓互聯網霸主的地位易主。早在2021年，網絡安全和性能公司 Cloudflare就報告說，TikTok平臺上的搜索次數已經超過了谷歌。

與今日頭條和抖音率先在中國取得成功的方法類似，字節跳動這家科技公司所擅長的算法推薦，也在國外用戶身上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歐洲新聞電視臺刊文指出，幾項媒體采訪結果顯示，Z世代（“95后”和“00后”）認為，TikTok上的信息比谷歌上的搜索結果更個性化，因此更“真實”，也更有價值。

“該平臺的算法旨在根據用戶之前的活動記錄為他們提供可能感興趣的內容。”IT專業人士、Software Test Tips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阿卜杜爾·拉希姆這樣說道。

“這種個性化功能帶來了極具吸引力和娛樂性的使用體驗，讓用戶不斷使用這個平臺。此外，TikTok上有大量DIY教程、時尚和美容類的內容，使它成為年輕人發現新產品、創意和潮流趨勢的絕佳之地。”

但如果TikTok已經受歡迎到威脅了美國公司的生存，便會引來更大的敵意。新加坡《聯合早報》發文稱，TikTok之所以引起美國政府的高度警惕，就是因為它龐大的用戶群。美國皮尤研究中心統計顯示，13-17歲美國青少年當中，高達67%的人使用TikTok。

而對于美國政府來說，TikTok越受歡迎，美國人就越應該小心——他們堅信，這款來自中國的App會對年輕一代美國人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

“永遠失去年輕選民”

正是由于TikTok擁有龐大的受眾群體和巨大的影響力，有關封殺的消息一出，便在美國國內引起熱議，其中不乏質疑和反對之聲。特朗普政府想封殺TikTok時面臨的法律挑戰，如今也依然適用。

美國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副主席、民主黨籍議員格雷戈里·米克斯對共和黨人指出，“DATA法案”不僅將侵犯TikTok超過1億名美國用戶的表達和言論自由權，還會損害美國及盟友的經濟。

美國公民自由聯盟也發表聲明，強烈反對“DATA法案”，稱該提案實際上是在全美禁用TikTok，侵犯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賦予美國人的權利。

該組織高級政策顧問利文托夫在聲明中提到，“DATA法案”將破壞美國1988年通過的《伯曼修正案》，該修正案保護美國人接收信息的權利。“這意味著，美國政府不能僅僅因為一本書的作者來自中國，就禁止閱讀它。在現在的情況下，你也不能僅僅因為該應用程序來自一家中國公司，就禁止使用它。”

還有一些政客擔心，禁用TikTok的舉措可能影響其政治公信力。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在接受彭博新聞社采訪時坦言，封禁TikTok會使他們“永遠地失去35歲以下的選民”。

（摘自《看天下》韓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