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觀察（外一首）

步紅祖

窗外銀杏的芽孢與水滴，就像一場

指腹為婚的聯姻，或是更復雜的受孕過程

枝微顫，無謂驚擾的姿態。款款意味

冬日的內核無數次細思踱步，含隱

在無意識的縮微里，與那些

主觀臆斷相抗衡。此般擁抱

也許是想等待一回具有多義性的認領

如同兩條不同志趣的小船，一起朝春天

延伸。相互憐惜并獻出另一只眼睛

以便觀察土地更深層的吞噬或托舉

偶爾下落的雨，帶著最隱秘的心靈感應

悄悄鑿開沉默真相

黑膠唱片的晚期風格

三十三又三分之一轉的黑色賽璐鉻密紋

那種昏黃的能變成空靈誠實的保真聲音

一圈一圈，毫不偏移地迎向唱針

像蝙蝠接收超聲波的合拍

它們警惕焦慮與快樂的搖晃

如信使，不知疲倦。音符的羅盤

是一片值得為之堅守的苦寒之地

等待光的洞見滋養，為火的情感燃燼

總在陪襯一個抵押榮譽的結局。

一旦放逐就永遠放逐吧，向激光點射

的虛假壯麗投降，一份尷尬、粗糙

和遺憾的存活證明。或許，它們堅定的

臉正轉向一絲腳踏誘惑、面朝理想

漠視艱辛、更加世俗化的墻。

我們既無法識別，也無從記起

一切都還是該有的樣子：如同一個人

在不同時間擺出同一個寂寞的姿勢

像一群羊自律地服從于冷峻的牧羊人

或許，它只是靈魂珍視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