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科學家當然也不例外。2021年5月,《自然·植物》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提出,那些長得漂亮的花朵,有更多的機會成為科研人員的研究對象。也就是說,顏值不單影響找對象,還影響能否成為被研究的對象。
其實不單是顏值,很多因素都會導致研究人員無法對所有的研究對象一視同仁。不同物種的存在感實在是千差萬別,知名度高的物種有更高的概率被研究。大家應該都聽說過樹袋熊(考拉),但有幾個人會知道昆士蘭毛吻袋熊這種冷門且更為瀕危的動物呢?谷歌學術上可以搜索到的樹袋熊的相關論文有5000多篇,維基共享資源網上的相關圖片有616張;而昆士蘭毛吻袋熊的相關論文則不到1000篇,圖片更是少得可憐——只有3張。現實的情況就是,某些物種大家都在爭著研究,而某些物種卻少有人問津。
每個物種都有被研究的意義和價值,但“偏心”不一定就是壞事。畢竟有時候,重點突破要比“雨露均沾”效果更好。老話說“好鋼用在刀刃上”,把有限的科研資源用在合適的地方,才能更好地平衡投入與回報。
在生物研究領域,有些物種會被生物學家們拿來研究并揭示生命科學的普遍規律,這些被選為研究對象的物種被不同領域的生物學家研究,被稱為“模式生物”。
模式生物通常是生長周期短、基因組簡單、分布廣泛且具有代表性的物種。如果你關注過生物學領域,相信你或多或少聽說過小家鼠、斑馬魚、秀麗隱桿線蟲和擬南芥等模式生物。
現代實驗中經常用到的小白鼠,即實驗小鼠,是由小家鼠培育而來的。小家鼠通過近交的方式產生了許多性狀不同,但遺傳背景單一的品系,從而可以保證實驗變量可控、結果可重復。全球每年消耗的實驗小鼠的數量多到難以統計,這些通常不被人類喜歡的鄰居,在與人類密切相關的生理研究、疾病研究、藥物研發等眾多領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除了科研人員在選擇研究對象時會有偏好,動植物保護者在選擇保護對象時也會有所偏好。在斟酌對不同生物的保護力度大小時,除了考慮瀕危程度,還會考慮受關注度、生態價值、經濟價值等方面。
出于文化背景、顏值、知名度等原因,某些物種對喚醒人們的生態保護意識具有特殊的號召力和吸引力,可以促進人們對物種保護的關注,是地區生態維護的代表物種,這些物種被稱為“旗艦物種”。憨態可掬的國寶大熊貓是最著名的旗艦物種之一,其形象還被用在了WWF(世界自然基金會)的徽標中。除了大熊貓,東北虎、朱鹮、海南長臂猿、亞洲象等處在不同生態系統中的物種也屬于旗艦物種。

保護野生動物的一個關鍵環節是對其棲息地的保護,因此旗艦物種除了可以吸引社會大眾的目光,更容易獲得保護資金與政策,還有一個間接的功能——對其所處生態系統中的其他物種起到間接的保護作用。近年來,我國試點開發了一批國家公園,而在首批試點國家公園中,有兩個是以旗艦物種為主題的:大熊貓國家公園和東北虎豹國家公園。
大熊貓國家公園里分布有20多種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90多種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定為EN(瀕危)等級的小熊貓,和大熊貓一樣愛吃竹子,論可愛程度也不亞于大熊貓,但出于種種原因,其受關注度遠不如其他旗艦物種,且保護等級也只是二級。好在其分布區和大熊貓有一定的重疊,隨著大熊貓國家公園的建立,相信小熊貓的未來也會是一片光明。除小熊貓之外,在大熊貓國家公園中分布的其他珍貴卻冷門的物種,如中華秋沙鴨、黑鸛、獨葉草等,都將在大熊貓名聲的庇護下,安然生長。
無論是模式物種,還是旗艦物種,離我們普通人都有著很遠的距離。但有一類研究人員偏愛的物種,與我們每一個人息息相關:家畜家禽、糧食作物等關系到我們基本需求的物種。
今天我們之所以有足夠的牛奶喝、糧食吃、棉花做衣服,很大程度上歸功于人們對它們的“偏心”: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來研究它們,使它們的產量和品質都遠超野生的祖先。例如通過人工培育,我們可以品嘗到沒有籽的西瓜。隨著以雜交水稻技術為代表的育種研究的發展與相關高產品種的推廣,我國水稻單季平均畝產已從1990年的773斤增長到2020年的939斤,進一步保證了國家的糧食安全。
其實顏值也好,人氣也罷,當我們做出選擇的時候,“偏心”就已然存在了。正是有了選擇的存在,才會有無限可能的結果,世界也因此而豐富多彩。
(飛語摘自《奧秘》2022年第9期,邱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