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毛信
2023-04-12 00:00:00林阿綿
十月·少年文學 2023年10期
引子
少年朋友，你們看過《雞毛信》的電影，或者聽過這個故事吧？那是抗日戰爭年代，兒童團員英勇戰斗的感人事跡。而我今天要講的《鳥毛信》，是當代發生在江蘇省大余小學里真實而生動的故事。
20多年前，當時人們的環保觀念和生態保護意識還很差。經常發生砍伐森林、毀壞草原、殺害并販賣野生動物的殘酷事件。那時，我在北京參加了一個進行環保教育和保護生態環境實踐活動的組織，在那里，我了解到大余小學愛鳥活動的感人事跡。該校朱以勛校長從1980年開始，便對全校師生長期開展了愛鳥、獸、蟲、魚，熱愛大自然、保護大自然的環境教育活動，也是保護我們及子子孫孫的生命教育工程，逐步形成“和平、環保、生存、發展”的“大余教育效應”。該校還向全世界發出《愿全球和平昌盛鳥語花香倡議書》，得到國內外1000多個單位響應和參與。
朱以勛校長作為鄉村教育的首創者，走出了一條精彩環保路，并成為第一屆地球獎獲得者。在20世紀80年代，朱以勛校長的所作所為在很多人看來是瘋狂的，他受盡了白眼，受盡了委屈，受盡了嘲笑，但他從不后悔。
那一年的春末夏初，我有幸被邀請去造訪大余小學。這是一所地處蘇魯皖邊界（系老少邊窮地區）的村辦小學，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校園如碧海翠波中滿載花鳥竹木、書聲歌舞的一葉小舟。下面便是我在該校和師生們交流與座談的經歷及所見所聞。
百鳥爭鳴
黎明時分，晨霧濃濃。少先隊大隊長朱峰便引導我一處一處地去探望、觀賞同學們收錄小鳥的鳴唱活動。
一望無際的麥田，麥浪輕搖。田邊筆挺的白楊樹枝頭，傳出陣陣“喳喳”驚喜聲。
幾名同學靜悄悄地蹲在田邊，擺放好錄音機，按下鍵鈕，錄音帶轉動著，大伙兒凝神靜聽。
方口水塘邊，碧波蕩漾。依依輕擺的垂柳叢中，傳出嘹亮的“布谷、布谷”鳴叫。
林邊土路，小道朝陽。茂盛的梧桐樹梢，傳出“咕咕咕咕”悅耳的歡唱聲。
幾個學生并坐在道旁槐樹間，安放下錄音機開始錄音。有人悄悄舉起照相機—
平整的打麥場，谷垛依依。四周偉岸的榆樹林，傳出不知疲倦“吱吱喳喳”的吵鬧聲。
又有幾個麻利的人影潛伏在灌木叢間，操作錄音機錄音。有人舉起望遠鏡，四處搜尋。
朋友，你可能要問，剛才的畫面里，許多同學為什么在收錄小鳥的鳴唱？聽我慢慢說來。
曾經有位電臺的記者到該校采訪，她有個愛好就是收錄各種鳥的叫聲，于是就和同學們一起收錄了當地許多小鳥的聲音。她還和同學們共同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百鳥爭鳴”演唱會。
校園一隅，綠蔭森森。槐花盛開，幽香四溢。不時從和平閣中飛出的鴿群在晴空中盤旋，鴿哨悠揚。
在氣氛盎然、歡聲笑語的境界中剛播放完一段同學們錄的鳥鳴聲，朱峰便站起來說道：“灰喜鵲的歌唱就播到這里，我們給它起的名字叫‘喜氣洋洋’，最后請聽我的結束語：
灰喜鵲，最愛笑，
清晨早起喳喳叫。
一年四季除害蟲，
保護農田功勞大。
容易馴養肯聽話，
省工省藥不污染。
灰喜鵲，人人愛，
保你安康不受害。
掌聲過后，朱峰擺擺手：“下面，播放最后一盤錄音。”他扭放錄音帶，一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傳出來。“汪阿姨，這是我們本地最有名的一種鳥，您知道它的名字嗎？”
記者微笑說：“它叫大山雀。”
大家鼓掌。
這時一名佩戴大山雀頭飾的小同學上場了：“我們大山雀還有個名字叫白臉山雀，體長13厘米，頭戴藍黑帽，身披花大衣。祖國南北都安家，最愛住在山林、果園、灌木叢。我的目光明亮，好奇而大膽，肯接受人們的喂養，是人類的好朋友。我的歌聲最美妙，請聽—”她的口技學得惟妙惟肖，博得熱烈掌聲。
一個同學說：“我們給它起的名字叫‘豐收佳音’。”他轉身詢問，“汪阿姨，可以提個問題嗎？”
“請提吧！”
“您為什么要收錄小鳥的聲音？”
“我先問你：在大自然里，你最愛聽什么聲音？”
“當然是小鳥唱歌啦！”
“說得好！我在小學念書的時候，自然課老師經常帶著同學們去聽各種鳥叫聲，了解鳥的習性。老師告訴我們，小鳥的各種聲音有不同的含義，內容非常豐富。人們如果聽懂了這些聲音，我們人類就會成為小鳥的真正朋友。”
朱峰問：“汪阿姨，您已經錄下了多少鳥兒的歌聲？”
“有幾十種吧。”
同學們請求她：“能放給我們聽聽嗎？”
“我手頭有一盤是去年到美國訪問時，在黃石公園錄下的幾種鳥的歌唱，放給你們聽聽。”
“太好了！”同學們雀躍。
于是她播放了一段美妙的鳥鳴聲，問：“這是什么鳥？”
同學們互相探詢，朱峰舉手回答：“是不是云雀？”“對對，是云雀！我們也聽出來了！”
“你們在哪兒聽到的？”
朱峰說：“朱校長告訴我們，云雀也叫百靈鳥，是最會唱歌的一種鳥，可惜我們這兒沒有。朱校長還說，許多作曲家為它編寫過樂曲，還給我們播放過特別有名的《云雀》。”
“是不是這首？”記者隨即播放了一段《云雀》。
“就是它！”“太像了！”“真好聽！”同學們歡笑鼓掌。
“同學們，我收錄許多鳥的鳴叫聲是有一個心愿。”
大家都問：“什么心愿？”
“我在參觀自然博物館時，看到那么多美麗的鳥類標本，它們總是無聲無息地站在那兒，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們，好像要和我們述說什么。如果能把它們的聲音配上去，有說有唱，那該多好啊！”大家興奮地表示：“我們也有同樣的心愿！”
“那就讓我們共同努力！”記者和同學們舉臂擊掌：“耶！”
要砍樹，先砍我
周日上午，朱峰和幾名同學領我去進行家庭訪問。一行人走向一座小橋，橋頭兩側刻著兩行字：“愛益蟲鳥獸，保生態環境。”
我問：“這是誰刻的？”
朱峰說：“是我們村長。刻這兩行字的背后，還發生過一件感人的事情。”
“什么事呢？”
朱峰：“待會兒讓曹飛跟您說吧。”
“來，咱們先照張相留念。”我給大家照了相。
朱峰說：“咱們去訪問的曹飛就是村長的兒子，他剛上初中。”
很快，我們一行走進曹飛家大院。
新蓋的三間大瓦房，很氣派。曹飛熱情地接待來訪者，帶領我們邊參觀新房邊講：“新房的屋檐底下現在有三窩燕子，院子里的槐樹、榆樹上還有三個喜鵲窩，可熱鬧了。”
我問：“聽說當年你為了護鳥，還跟爸爸發生了沖突？”
曹飛笑笑：“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他輕聲地訴說起來。
一天晌午，我和爸爸吃過午飯，去場上曬稻種。發現一只小喜鵲躺在稻種旁邊。我忙把喜鵲捧起來，它的眼睛一睜一合。
爹看了看說：“怕是吃了稻種，上面有農藥，中毒了，活不成的，扔了吧！”
“還沒死呢！我送到小鳥醫院救活它！”
我捧著小喜鵲跑回學校，進到小鳥醫院里。便和小鳥醫生搶救喜鵲。我們碾碎藥片，灌到喜鵲的嘴里，醫生還給它打了針。
當天傍晚，我家院中大樹下。幾個同學圍在救活的小喜鵲旁邊歡笑著。我嚼爛饃，嘴對嘴地喂小喜鵲。大伙兒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好快活。
翌日清晨，小喜鵲能自由飛翔了，先從我手上飛到屋檐，又飛到樹枝上。
第二年的春天，我們家大樹上已經招來兩窩喜鵲。當時我家里正在備料，準備蓋房。
爹對我說：“曹飛，爹要砍這棵老樹做大梁。”
“爹，不能砍！上面兩窩喜鵲正在孵小鳥。”
“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咱還沒有家呢，哪顧得上小鳥？”
“爹，朱校長告訴我們，小鳥是人類的朋友，誰也不許傷害它們！”
我爹大聲說：“成天說小鳥是咱的朋友，咱要蓋了新房，你的朋友不就有新房子住了？聽話，明天就砍，你快把鳥窩給我端走！”
我望著父親片刻，又抬頭看看鳥窩。便默默地走到屋旁，拿起一把斧子，扔到父親腳底下，然后走到大樹旁護著大樹，堅定地說：“爹，你要非砍這棵樹就先把我砍了！”
我娘沖上來，護著我：“你瞧你，把孩子逼的。不會先買根大梁？”
爹也感動地走過來，拍拍我的頭：“不砍了！你有這么顆善心，爹高興。”
聽完曹飛的講述，大家鼓起掌來。朱峰說：“曹飛，你真勇敢，我們要向你學習。”
我點點頭贊賞地四處張望：“院里的老樹哪去了？”
曹飛說：“那年，爹跟別人家借了棵樹做大梁。等到小喜鵲孵了出來，又過一年，我把喜鵲窩挪到別的大樹上，這才砍了老樹還給人家。”
喜鵲在院子上空盤旋，喳喳叫著。大家欣喜地觀望著，庭院里充滿著溫馨的氛圍。
后來，曹飛的爸爸當了村長，就在橋頭刻下了兩行字，用崇高善良的信念時時刻刻提醒全村百姓，人人都要做小鳥的朋友。
天鵝之死
這天， 陰雨綿綿，不便外出采訪。少先隊輔導員黃鋼帶領我走進寬敞的生物標本室，室內琳瑯滿目的各種標本盡收眼底。北面墻上是學校生命科學教育的目標：和平、科學、環保、生存、發展。南面墻上張貼著世界著名的奧地利動物學家喬伊·亞當森夫婦的照片。
黃鋼邊走邊介紹 ：“這里所有的生物標本都是朱校長和老師帶領同學們制作的。十幾年來，我們給鳥獸治好傷病，放歸大自然的有14500多只，治不活的，比如天鵝、黃鼠狼、青蛙等等就制作成標本，有3000多件，在校內外展出，教育人們都來保護野生動物。”
“這只大天鵝為什么會死亡？”我問道。
黃鋼笑笑：“這只大天鵝的事我知道—”聽著他的回憶，我仿佛也走進那不平凡的時刻。
那是冬天的一個下午，朱校長正在給我們上常識課。
突然，教室的門被撞開，一對農民夫婦捧著一只大天鵝闖了進來：“朱校長，我們撿到一只大鳥。大家都說您最愛鳥，就給您送來。”
朱校長急忙抱過來：“哎呀，這是來這里過冬的天鵝，是國家保護的珍禽，怎么可以打呢？”
“朱校長，不是我們打的。我們從柳莊趕來的。”
“柳莊？離這兒有50里地。難為你們把它送來了—”
“朱校長，要是喜歡就賣給您吧！”
“賣？你們要多少錢？”
“50塊怎樣？”
朱校長怔了片刻，把大天鵝輕放在桌上：“同學們，大家先上自習。兩位鄉親請到辦公室休息一下，我去取錢。”
朱校長急匆匆回到自己簡陋破舊的家，小女兒正在院里玩耍。
“丫丫，干什么呢？”
“爸爸，我給小燕子找小蟲子吃！”
“好，丫丫乖，你娘在家嗎？”
“娘下地去了。”
朱校長急忙進到屋里掀開糧缸的蓋，伸手要舀糧食。忽然發現糧食表面上按著兩只清晰的大手印，上面還放置著若干黃豆粒。他凝視著手印，用顫抖的手拾起黃豆粒，耳邊響起了老伴的聲音：“今年咱家糧食不夠吃，怕是度不過春荒，接不上夏糧呢。”
丫丫悄悄來到爸爸身后，低聲說：“娘怕您又舀走糧食，按了手印，放的黃豆。”
朱校長眼睛濕潤了，他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頭，嘆了口氣，還是下決心舀走了一口袋糧食。
丫丫問：“爸爸，您還要拿糧食去喂鳥？”
“丫丫，糧食有急用，你不要對娘說。”
“那娘也知道！”小女兒噘起了嘴。朱校長大步走出了家門。
朱校長跨進辦公室。把一口袋糧食交給兩個農民：“對不起，我沒有現錢，這三十斤糧食你們拿著吧！”
“謝謝，謝謝朱校長！”兩個農民歡天喜地地離去。
一位女教師埋怨地搖搖頭：“校長，你家就是有座金山銀山，也經不起你折騰啊！”
朱校長苦笑一下，急忙去抱起大天鵝，走進小鳥醫院。這是一間簡易的生物室，朱校長在這里精心護理大天鵝。幾個同學在一旁當助手。
又一個下午。師生們進進出出小鳥醫院，氣氛既嚴肅，又緊張。
黃鋼神情郁郁地走出來，同學們忙問：“大天鵝好些了嗎？”
黃鋼搖搖頭：“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三夜了！”
“那怎么辦？”
“已經去請獸醫了！”
這時，女教師攙扶著朱校長的老媽媽走進來，她邊走邊數落：“都三天三宿沒回家了，孩子媽住了院，他都不回去看看。把十幾里外上學的兒子叫去照看，這哪行？”
朱校長急急忙忙跑出來說：“娘，您來了。秀英好些了嗎？”
老人氣憤地說：“我問你是要媳婦，還是要小鳥？”
“娘，別生氣，不是有亮亮照看嗎？我這里實在離不開！”
“不行！你得回去！”
女教師也勸：“朱校長，快回去看看吧！”
“那—等獸醫來到，馬上做手術，我去去就來！”
當天夜晚，朱校長守護著大天鵝。屋檐底下有兩個燕子窩，偶爾有燕子往來，傳出呢喃叫聲。
朱校長的大孩子亮亮和丫丫給他送來晚餐，亮亮說：“爹，您干嗎又不回家吃飯？奶奶讓我們送飯來了。”
“我要照顧大天鵝呀！你們看，它還是不肯吃食。”
“爹，您先吃飯吧！”
“好！”他接過飯盒，見是稀飯，忙抬頭問：“你們吃的啥？”
“稀飯。”
“沒蒸干糧？”
“奶奶說，糧食都讓小鳥吃了，我們只能喝稀飯。”丫丫說道。
朱校長語塞，拉過丫丫，親了親她說：“孩子，爹對不住你們。”
亮亮不滿地說：“爹，人家的爸爸都疼自己的孩子，您成天就是想著鳥，關心鳥。您不愛我們嗎？”
朱校長讓兩個孩子坐在身邊，深情地說：“亮亮、丫丫，爹怎會不愛你們呢？你們看屋檐下的兩窩燕子，為什么不在別處筑窩？就是怕受到人們的傷害。你們還有奶奶、媽媽疼愛！可是現在許多人還不懂得保護鳥的重要，愛小鳥愛得不深，這只大天鵝就被別人打傷了嘛！所以我要先當好小鳥的爸爸媽媽！讓大家都能自覺地愛護小鳥，保護小鳥，你們說，好嗎？”
亮亮說：“那您就是鳥爸爸！”丫丫也說：“是鳥媽媽！”
朱校長大笑：“對！對對！鳥爸爸，鳥媽媽！那你們倆就當鳥哥哥，鳥妹妹！都是我的好孩子！”
屋檐下的燕子窩傳出歡笑的呢喃聲。
過了幾天的一個傍晚，朱校長抹著淚走出小鳥醫院，對大家說：“同學們，我們沒能救活大天鵝，人類又失去了一位朋友！”同學們也忍不住紛紛抽泣。
第二天晌午，縣城集市市場的一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朱校長領著他的學生在向鄉親們宣傳。他把大天鵝扛在肩上大聲宣講：“鄉親們！這是北方來過冬的大天鵝，是國家的珍禽，二級保護動物。可是被人打傷了，10天前送到學校，我們沒能搶救過來。解剖后，從它身上找到6顆鉛彈。你們看，就是這些小小的子彈殺害了我們人類的朋友！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啊！”
黃鋼也用雙手托著幾只死去的小鳥，動情地說：“大爺、大娘、叔叔、阿姨！這些小鳥也是被人打死的。小鳥能幫助我們捉害蟲、害獸，它們是我們的好朋友，可是被打死了，多可惜啊！請鄉親們今后不要再打鳥了，多多宣傳，多多愛護我們的朋友！”
電視臺在一旁錄像。圍觀的人不禁議論紛紛。
一位老者說：“學生們說得對，不能害小鳥。1958年‘除四害’，把麻雀打光了，那年鬧蟲災，果樹可遭殃了。”
有個青年嘲笑地說：“這人是不是有病？我看見他好幾次背著一堆死鳥，到處嚷嚷要愛鳥愛鳥的。要愛鳥到外國愛去，在這兒愛的什么鳥啊！”
另一個青年馬上反駁：“可不能這么說！這個朱校長我認識，真是愛鳥愛入了迷，大伙兒都管他叫‘鳥癡’‘鳥王’，人家這是保護生命的行為！”
愛護小鳥這原本是一個淺顯的道理，然而要把它普及到廣大民眾心里，卻需要做許多艱苦細致的工作。我們對于朱校長和他的愛鳥小學的師生們所從事的這項偉大的事業表示由衷的敬佩。
給鳥獸蟲魚評功發獎
一天下午，我興致勃勃地參加了同學們組織的一個別開生面的活動。教室黑板上寫著大字標題：給鳥獸蟲魚評功發獎。
一名女同學佩戴啄木鳥頭飾上臺轉了一圈。隨后，另外一名男同學上臺為它評功擺好，啄木鳥接過了獎狀。“啄木鳥長得俏，有的穿花衣，有的披綠袍，一天到晚忙不停，森林里面把病瞧。梆梆梆，這敲敲，梆梆梆，那找找，對準害蟲藏身處，尖嘴如同手術刀，叼出害蟲一條條，病樹得救心歡笑。梆梆梆，梆梆梆，梆聲響處綠葉冒。我獎給啄木鳥一包小毛毛蟲。”
觀眾熱烈鼓掌。
隨后，一個男同學佩戴貓頭鷹頭飾也上臺轉了一圈。接著，另外一名女同學上臺為它請功，貓頭鷹也接過了獎狀。女同學說：“貓頭鷹長得怪，毛頭毛眼毛披戴。只因模樣長得丑，遭到人們的陷害。每年抓鼠千多只，它是捕鼠大元帥。我要當你的小衛士，保衛元帥不受害。我獎給貓頭鷹一只大老鼠。”
觀眾熱烈鼓掌。
愛鳥小學經常開展這樣生動、活潑又充滿童心童趣的活動。由于廣大師生堅持不懈的努力，鳥類得到了保護，周邊的生態環境也得到明顯的改善。采訪期間，我始終陶醉在一片鳥語花香的境界中，充分領略到“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詩情畫意。
當天傍晚，我便懷著歡快的心情去訪問了朱校長的家。受到校長夫人何秀英熱情接待：“我們這兒是個窮地方，沒啥招待的，請喝杯清茶吧！”
“大嫂，您別張羅了。我是被朱校長愛鳥的事跡感動了，專程來采訪他，向他學習的！”
秀英苦笑說：“像他這么愛鳥的人少見。他自己愛鳥累得半死了，還連累得全家人擔驚受怕的。”
“那是為什么？”
“愛鳥是個得罪人的事。他擋了那些捕鳥隊、靠打鳥掙錢人的財路，人家能不恨他嗎？頭年八月節，他上縣城開完會，想起娘過七十大壽，買了斤壽桃，一盒月餅。騎車回來，半路上遇上三個打鳥的，愣把他擠到大糞池里，買的東西全糟蹋了，心疼得他直掉淚。唉！我們家后窗的玻璃不知道給砸壞了多少回了。您瞧，上個星期砸的還沒補上呢！”
我忙用攝像機拍下用報紙糊的后窗。“大嫂，您恨小鳥嗎？”
秀英嘆口氣：“也恨，也不恨。我們這兒糧食很緊張，家里都吃不飽。他可好，就像只大耗子，不光背著我們去喂鳥，還躲著全家偷糧食去換錢買鳥。您說，家里人還不如鳥嗎？說不恨也是實話，小鳥吃害蟲，保護莊稼，誰不懂呢？”
鳥毛信
一天上午。綠蔭濃濃，和風習習。我和同學們圍坐在草地上一起座談。
“我到國家環保局采訪時，他們告訴我，曾經收到你們寄的一封‘鳥毛信’，這是怎么回事？”
同學們紛紛說道：“陳大鵬講，這事他最清楚。”
陳大鵬有些靦腆地說：“這是我們五（1）班全體同學做的好事—”
那一年的春天，村子里的樹蔭間人聲嘈雜。一支捕鳥隊正在四處張網捕鳥。
他們興奮地議論道：“跑了這么多地方，沒想到自己家鄉的鳥兒最多。”“一網就打了123只，這回可要大豐收了！”“隊長，可得多發點兒獎金。”
隊長是個大胡子，說道：“除了林子里，在河邊，水塘邊，村子四周都支上網。可要注意別毀了莊稼，咱們24小時輪流值班，大干它一場。”
一個胖胖的小男孩跑過來，抱住隊長的腿：“叔叔，叔叔，不許抓鳥，不許抓鳥！”
大胡子隊長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管什么閑事？”
“叔叔，我是學前班的。朱校長說，小鳥是我們的朋友。”
眾人紛紛圍上來：“嘿，一個學前班的小屁孩兒還懂得愛鳥？”“真是嗑瓜子嗑出小臭蟲來了。”“小孩，這鳥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嗎？”
小男孩說：“這鳥是大自然的，誰也不許抓！”
大胡子隊長說：“好啦好啦。都干活去！小孩兒，給你糖吃，你也回家玩去吧，大人在干活，你不懂。”
“哼！不要你的糖，你們壞！”小男孩扭頭跑了。
他急匆匆地跑進五（1）班的教室，同學們正在上自習。小男孩喊：“哥，哥！不好啦，好多人來抓小鳥！”
陳大鵬站了起來：“走，看看去！”
同學們跑進樹林。四處靜悄悄，張著捕鳥網。陳大鵬把手一揮：“同學們，把網拆了！”
捕鳥隊員追來，阻止拆網，雙方發生沖突。
大胡子隊長趕忙來制止：“都不許動手，不要傷著孩子！同學們！我們是野味罐頭廠的捕鳥隊。我們生產的罐頭是出口產品，所以我們捕鳥活動是國家允許的，在全國各地都捕過鳥，這是大人們的工作。你們回去好好念書，不要管這些事情！”
陳大鵬說：“朱校長教育我們，小鳥是人類的朋友，它們保護莊稼，不許濫捕濫殺的！”
大胡子隊長說：“我們罐頭廠是國有企業，有好幾百人靠生產罐頭維持生活。不許抓鳥，怎么生產，我們怎么生活呢？你們愛鳥之心很好，我們理解。好啦，你們回去念書吧！”
陳大鵬瞪著眼：“哼！反正不許捕鳥！走，咱們告他們去！”
回校的路上，同學們都看向大鵬：“大鵬，朱校長不在，怎么辦？”
“我們自己寫信到北京去！”
當天，陳大鵬領著幾個同學，拿著兩封信走進鄉郵電所。“阿姨，我們往北京寄最緊急的信。”
郵政員接過信一看，笑了：“怎么？你們也給八路軍送雞毛信？”
“阿姨，這不是雞毛，是鳥毛！”
“鳥毛？為什么要寄鳥毛信？”
陳大鵬說：“阿姨，當年海娃給八路軍送去最緊急的雞毛信。現在，我們給國家環保局和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送去的也是最緊急的鳥毛信，請求他們制止捕鳥隊的活動！”
同學們也說：“捕鳥隊在我們村里張網，殺死了好多小鳥！小鳥是我們的朋友啊，我們不忍心它們被殺害！”“阿姨，幫我們把信寄走吧！”
郵政員問：“所長，您看這事怎么辦？”
所長欣喜地說：“同學們，難得你們有這份愛心！我支持你們，把你們的鳥毛信裝在特快專遞信封里，派專人送到北京去！”
同學們雀躍起來：“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一個星期后，朱校長在學校操場的周會上激動地發言：“同學們都知道了，五（1）班為了制止捕鳥隊的行為，給北京發了兩封鳥毛信。昨天，我們收到了北京的回信，表揚了同學們的愛鳥行動。今天，捕鳥隊的胡隊長也來到學校，他要和大家見面，我們歡迎。”
在熱烈的掌聲中，大胡子隊長站到臺上：“同學們，今天我站在這里感到十分慚愧，別看我比你們個頭大，年齡大，可是覺悟沒有你們高。我去過很多地方，還沒有見過像你們這么愛鳥的學校和村子。我是來向同學們賠禮道歉的。還要告訴大家一個消息：我們捕鳥隊已經解散了，全體人員創建了一個養殖場。我們野味罐頭廠已經改變經營方向，不再殘害一只野生動物，今后全部生產家養動物食品。”
操場上頓時響起熱烈掌聲和歡呼聲：“我們勝利了！”
這是一個奇跡，創造奇跡的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小學生，他們憑著一顆善良的愛心，并懂得運用法律的手段，這是何等令人欣慰！
大雁追悼會
晚飯后，我來到朱峰家里，他拿出一些照片讓我翻閱，當看到一張大雁追悼會的照片時，朱峰主動地講述起來：“這是來過冬的大雁，可是我們沒有保護好—”
春寒料峭。朱校長率領同學們為饑寒中的鳥獸喂食。
朱校長說：“同學們，我們為什么要給鳥獸喂食？”
同學們紛紛回答：“因為它們是我們的朋友。”
朱校長說：“現在天寒地凍，鳥獸非常缺乏食物，最需要我們的幫助。”
一名年紀很小的同學說：“朱校長，這是我春節省下的餃子，送給小鳥吃。”
朱校長激動地說：“我們應不應該向一年級的小妹妹學習？”“應該！”大家鼓掌。
“朱校長，朱校長！”朱峰氣喘吁吁地跑來說，“不好了，有人打傷了一對大雁！”
“怎么回事？”朱校長很吃驚。
朱峰說：“聽我爺爺說，昨天夜里有人偷襲雁群的棲息地，把雁群嚇跑了。今天我們在池塘邊給魚苗撒食，發現草叢里有一對傷雁，大伙兒把它們抱到了小鳥醫院。”
朱校長忙吩咐：“同學們，把食品撒勻了就趕快回家。今天天很冷，不要受涼感冒了。”說完馬上對朱峰說：“走，我們先回去。”
他們很快回到小鳥醫院。朱校長立刻給大雁包扎傷口。
黃鋼在旁邊協助，問道：“救得活吧？”
“只是翅膀受了傷，能養好。”
幾個同學在一旁觀察著。
夜深人靜，朱校長還在小鳥醫院精心護衛著傷雁。黃鋼來換班。朱校長認真交代好才離去。
翌日，大雁已經康復。朱校長幫助它們恢復體力，同學們圍在一起觀看。
朱校長問：“誰知道這對大雁是灰雁還是黑雁？”
朱峰搶著回答：“是黑雁。”
“你怎么知道的？”
朱峰：“您在課堂上給我們講過。我仔細觀看了它們的形態和掛圖上的黑雁一模一樣。”
“對！你們看，它們的體形比天鵝小，又比鴨子大，脖子長，腿短。它們的腿有什么特點呢？”
朱峰說：“它們的腿比鴨子和天鵝的腿長得更靠前，所以走路特別穩當。”
“你觀察得很仔細，非常好！大雁是遷徙性極強的候鳥，每小時飛行大約65公里，從我們這里飛回北方的故鄉要半個月的時間。”一個同學問道：“這對大雁要放飛嗎？”
“春天，大雁只有回到北方的繁殖地才能下蛋孵育后代。同學們是不是有點兒舍不得它們走？”同學們點點頭，沉默不語。
“來，我們在大雁腿上安上學校的環志，讓它們永遠做咱們的朋友。”有的同學鼓起掌來：“太好了！”
在校長指導下，同學們給大雁腿上安了環志。然后，他們一起來到水塘邊，放飛大雁。
同學們歡呼：“再見了，大雁，祝你們平安！”
大雁在師生頭頂上空盤旋片刻后，緩緩朝北方飛去，沒入云端。
兩天后，朱峰在教室里專心寫字。
朱校長走進來：“朱峰，寫什么呢？”
朱峰站起來說：“王曉偉當年寫的小鳥日記，現在傳到我們班，我們接著往下記。”
“好。這次寫的什么內容？”
朱峰說：“這次寫您怎么救大雁。朱校長，大雁現在飛到哪兒啦？它們還能跟上隊伍嗎？”
“只要順利，它們該到山東啦。希望它們能趕上隊伍。”
朱峰不禁說：“咱們安的環志要是有發射電波的功能就好了，我們隨時可以收到它們的信號，也可以知道它們的安危啦。”
“你的想法好—”
“朱校長，電話！”外邊有人呼喚。
朱校長走進辦公室拿起電話：“你說什么？集市上有人賣大雁？還有我們學校的環志？太糟了，我馬上趕過去。”
農貿集市上人聲嘈雜，有人在叫賣野生動物：“便宜啦，快來買啊，新鮮的大雁肉啊！”
朱校長神色黯然地來到死雁的攤位前，沉重地說：“你們殺害的這些野生動物是我們國家的珍禽，是違法的！”
攤販瞥了一眼：“你買不買？不買走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朱校長拿起大雁的腿，上面有學校的環志：“大家看，這是我們救活的大雁，剛剛放飛才兩天，就被殺害了，罪過啊！罪過啊！”
幾名公安干警及時趕到了，他們命令攤販：“收拾起來，到派出所去！”
派出所內，在朱校長和公安干警的教育下，攤販終于認罪了：“我愿意接受政府的處罰。我保證不再打鳥害鳥。”
朱校長告訴公安干警：“我們全校要為大雁舉行一次追悼會，希望得到你們的支持。”
公安干警同意了：“好，就在集市上召開，借這次機會教育人們保護野生動物。”
第二天中午，廣場上豎立起兩張大雁的畫像，上面掛著“大雁追悼會”橫幅。周圍擺放有關保護野生動物的宣傳畫、圖片、國家法律公告。愛鳥小學的師生肅立在畫像前，錄音機播放著哀傷的樂曲。
四周站立著若干公安干警維持秩序，圍觀的鄉親們好奇地觀看著、議論著。
一名少先隊員任司儀，宣布說：“大爺、大娘、叔叔、阿姨：‘大雁追悼會’現在開始，請朱校長講話。”
“父老鄉親們！同學們！我們今天懷著沉痛的心情為被殘害的一對大雁開追悼會。大家知道，我們這個地區以前沒有大雁來過冬。近些年來，通過學校全體師生的共同努力，又得到許多鄉親的支持，生態環境得到了明顯的改善，鳥類越來越多，連大雁都來這里過冬，這是非常可喜的現象。可是有少數的不法之徒，為了個人的私利，竟然殺害這對來過冬的大雁。我們心里非常難過！今天開的追悼會是要告訴大家，我們人類應該成為大雁的朋友，成為所有鳥類的朋友，希望大家都能發揚一顆愛心，再也不要殘害任何鳥類、任何野生動物了！”
小司儀接著宣布：“下面是大雁的孩子追思它們的爸爸媽媽！”
擔當小雁的兩名學生面帶哀傷，他們邊表演邊說：“大雁爸爸，大雁媽媽，我們好想念你們啊！今年冬天，我們第一次來到南方過冬，你們告訴我們：這里有一所愛鳥小學，老師和同學特別愛小鳥，在這里過冬會很安全、很愉快！春節時，學校的同學省下自己的餃子、零食來喂養我們，我們真感動，好開心喲！誰能想到，一星期后的深夜，爸爸媽媽為了大家的安全去放哨時，竟遭到傷害。為了營救雁群，也為了營救你們的孩子，你們不顧安危地掙扎、呼叫、搏斗，終于驚醒了雁群，使我們安全地飛走了，可你們卻受傷留了下來，幸好得到師生的救治。誰能想到，在你們恢復體力，想要重返故鄉時又被殺害了！人們啊，你們也有孩子、親人，你們難道不能理解失去孩子、親人的悲痛嗎？求求你們，再也不要殘害我們啦！人們啊，請你們永遠做我們的朋友！讓我們和睦相處，共同生活在這個唯一的綠色家園吧！”
臺下，全體少先隊員這時一齊說道：“親愛的大雁，對不起，我們沒有保護好你們！親愛的小雁，我們向你們保證：今后再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
市場里，圍觀的人群受到了感染，大家陷入寂靜中沉思。電視臺的記者把這一切都拍了下來。
放飛鴛鴦
這天，黃鋼把我引薦到鄉公所：“老鄉長，朱校長臨時被市里召去接見外賓，記者決定先來采訪您。”
我邊和鄉長握手邊說：“聽學校老師講，您一貫支持學校的愛鳥活動，對朱校長也很了解，特地來向您請教。”
老鄉長忙說：“朱校長是咱本鄉本土人，自打他回來當校長后，一直堅持宣傳保護鳥類，感動了許多人，也逐步得到人們的支持。可當初并不容易，甚至被上級誤解過，認為他不務正業，沒有認真進行教學改革活動，影響升學率，竟然把他撤職，使他的事業一度受到嚴重打擊……”
我不免感到驚訝：“那是怎么回事？”
老鄉長給我講述了下面的故事—
有一年，朱校長接到在貴陽舉行第四屆國際鳥類大會的邀請函。當時，一個老師每年只有6塊錢辦公費，哪有錢去外地開會，他高高興興地到縣教育局去申請出差費，卻碰了一鼻子灰。
縣教育局長一邊審閱著邀請函一邊說：“我就是不明白，你們今天呼吁拯救大熊貓，明天又要搶救朱鹮。就算是這些動物都死光了，咱們就實現不了四個現代化了？救了大熊貓能解決老百姓的吃飯穿衣問題？”
朱校長誠懇地跟局長說：“局長，請允許我打個比方。我們人類和萬物生活在一起，就像架十分精密的飛機在宇宙間航行。失去一個物種就等于飛機上失掉一顆螺釘。如果所有的螺釘逐漸丟失了，這架飛機還能航行嗎？我們人類還能乘坐嗎？”
局長啞然，提起筆給校長寫了批示，旋即離去。
朱校長看到批示寫著：“同意，出差費由鄉中心小學解決。”
在鄉中心小學門口，朱校長再一次緩緩走出了大門，他無奈地看著手中的邀請函，上面加了中心小學的批文：“同意，出差費由學校自行解決。”
朱校長慢慢地回到家，妻子何秀英關切地問：“怎樣？局里能給經費嗎？”
朱校長苦笑著把邀請函遞過去，妻子看到他寫的一行大字：“同意，費用由朱以勛解決！”
秀英問：“怎么辦？還去嗎？”
“去！這是多么好的學習機會啊！砸鍋賣鐵也得去！”
秀英說：“幸好，我剛給你縫好了一件大衣，好穿去。”
朱以勛感動地接過大衣，深情地望著對方：“咱們再賣掉100斤糧食，湊夠路費，你心疼嗎？”
秀英無奈笑笑：“我心疼，你就不心疼？”
朱以勛猶豫地放下大衣：“那就不去吧。”
“不，要去！聽說我弟弟回來了，還掙了點兒錢，我去借借。”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說：“又難為你啦。”
朱校長身披新大衣來到貴陽這次會議的接待室，他是來繳納會務費的。
工作人員看了看說：“還要交五十元餐費。”朱校長一怔，捏捏手中的錢夾，笑笑：“我自備了干糧，謝謝。”說完便走出接待室。
工作人員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
第四屆國際愛鳥大會主會場，與會代表濟濟一堂，氣氛隆重熱烈。
朱校長的發言已近尾聲：“我們學校長期堅持進行生態環境教育，發動青少年保護鳥獸蟲魚，使孩子們在潛移默化中受到真善美的愛心教育，校風純樸和諧，同學互助，師生關愛。去年，鄰村一個學生父親不幸去世，他面臨失學的威脅。同學們知道了，紛紛要求把他轉到我們學校，還要主動捐款為他交納學雜費。學校接受了同學們的要求，把這個學生轉到本校。考慮到學生們家境并不富裕，沒讓大家捐款。由學校減免了他的學雜費。現在班上同學每天輪流給他帶飯，友愛之情令人感動，這樣的事例比比皆是。學校的良好風尚還影響著社會風氣。近20年來，不僅我們學校沒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就是全村村民也沒有犯罪行為。經縣公安部門調查，就連本村外出上學、打工、就業的任何人員都沒有犯罪的記錄，這一現象已引起了公安、政法部門的密切關注。”
“各位代表，如今，我們學校已經被命名為省級環境教育實驗學校。在廣大老百姓心目中，稱贊我們是‘愛鳥小學’，歡迎大家去參觀、指導工作，謝謝！”
講臺下掌聲雷動。
會場外的休息廳里，許多代表紛紛與朱校長握手、交談。
一名男代表說：“朱校長，您的報告很充實，太生動了，請到我們學校去講演。”
“謝謝您的邀請，我一定去學習。”
一名女代表也說：“寒假里，我準備組織部分師生到貴校去考察、學習。”
“非常歡迎。不過，最好的季節是五月份，可以看到繁花似錦、百鳥爭鳴的景象。”
一名外國代表通過翻譯向朱校長詢問：“通過愛鳥活動，是否還取得了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
朱校長說：“這個方面效果也是明顯的：近年來，當地鳥獸種類數量明顯增加。小區試驗蛙類增殖3倍，大山雀增殖17倍，擴大了生物防治病蟲害的范圍。本村許多農戶不再使用農藥，從而使空氣、水質等自然資源得以凈化，農作物生態保護水平提高，農產量逐年增加，殘毒含量大減，癌癥發病率下降，全村長壽老人增加，人口死亡率下降。”
外國代表說：“很好。朱校長，我們學校可以和貴校建立友好學校嗎？”
“我代表學校表示歡迎，請您通過我們的教育部門提出申請。”
午餐時刻到了，代表們紛紛走向餐廳，朱校長卻離開人流背向而去。
有人議論：“好像沒看見朱校長在餐廳就餐？”“聽工作人員說，他沒有交餐費。”
朱校長走到街上小食攤位前：“師傅，刀削面多少錢一碗？”
“兩塊！”
朱校長從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張鈔票，看了看，扭頭走開。迎面撞見一個小青年，正在舉著鳥籠叫賣：“賣鴛鴦啦，鴛鴦是象征愛情的吉祥鳥，便宜啦，便宜啦，快來買啊！”
朱校長攔著他：“小伙子，多少錢？”
“原本20塊錢一對，您要真心買，我讓利，15塊啦！”
聽到兩人說話，人們上來圍觀。
朱校長誠懇地說：“我只有10塊錢，賣給我吧！”“10塊？我賠血本了，不賣！”
“小伙子，我是來開會的，沒有多帶錢，你看，這是我的代表證。要不把我這支好鋼筆也送給你。”
小青年說：“鋼筆能值幾個錢？”他遲疑地接過筆，看見筆桿上刻著一行字：“全國優秀教師獎”，他抬起頭，疑惑地望著對方。
朱校長笑笑接過了鳥籠，走到街心花園前，打開鳥籠，那對鴛鴦撲棱著翅膀，依次飛了出去，先是在校長頭頂上轉了一圈，似乎是向他致意，然后飛進小樹林里。
有人鼓起掌來。
朱校長將鳥籠遞給小青年：“謝謝你讓我又救活了一對生靈。小伙子，聽我的勸告，不要再捕捉野生鳥類。我們應該成為它們的朋友。再見！”小青年不知所措。
有人議論起來：“我想起來了，昨天的晚報刊登過他的事跡，是有名的愛鳥學校校長！”
一位老人說：“這可是積德行善的人啊！”
賣刀削面的攤販也說：“這人連兩塊錢的面都舍不得吃，買了鳥就放飛，真少見！”
朱校長繼續在市街漫步，走過一家大商場，門口橫幅寫著：“中秋月餅大甩賣”，只見一位售貨員把一盒點心扔到垃圾箱旁邊。朱校長走過去撿起來，打開一看，是一盒有些發霉的月餅。朱校長笑笑把它拿走了。
朱校長回到招待所里。他邊喝開水，邊把月餅上的霉點清除掉，慢慢地吃著。
會議結束當天，朱校長走到火車站。在售票口張望了一番，然后走出售票廳，票販子迎上來：“要票嗎？”
朱校長望望對方：“徐州，硬座票多少錢？”
“50塊！”
“不是32塊嗎？你也要得太多了！”
“45塊，不能少了！”
“我是來開會的，錢花完了，要趕回去上課，就用我這件新大衣換你的票吧！”他邊說邊脫下大衣。
票販子接過大衣翻來覆去地看了看，不情愿地說：“算你遇到好人，我賠本了。”說完把票遞過去。朱校長忙接過車票，大步向站臺口走去。
夜晚，朱以勛冒著寒風走進家門。
“爹！爹回來了！”孩子們熱情地圍攏來。
“娘！您老身體好！這次我也沒能給您捎啥東西！” 朱以勛愧疚地說。
“平安回來就好！外邊冷吧？”
“不冷！娘！”
“不冷？瞧你的臉凍成啥樣？”妻子這時關切地問，“怎么不穿大衣？大衣呢？丟了？”
朱以勛內疚地說：“說了，你別生氣，錢不夠用，只好用它換了車票回來。”
“那還不凍壞了，你啊，就是不顧自己。”妻子連忙拿件棉衣給他披上。
當晚深夜，朱以勛夫妻倆圍著爐火談話。
何秀英說：“你走的第二天，縣教育局就來了通知，撤了你的校長職務。”
朱以勛平靜地回答：“這我早料到了—”
“還有你沒料到的，他們把校園里的招鳥工程全部拆除了，連那棵大槐樹都砍了！”
“連樹都砍了？為什么？”朱以勛猛然站起來。“說是為了解決給老師發過冬的烤火費！”
朱以勛站在窗前，仰望殘月，不免哀聲長嘆：“樹上還有3個鳥窩啊！”
翌日，黎明前，校園里夜深沉，寒氣逼人。
朱以勛心情沉重地站在被毀滅的招鳥工程前面，撫摸著被砍伐的樹墩，悲從中來，不禁淚眼模糊起來，有個聲音在他心里說：“10年啊，整整10年的心血竟然如此毀于一旦！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驟然間，一滴鳥糞奇巧地落在他的手背上，令他精神一振，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傳來，他舉目四望，仿佛聽到了小鳥的鼓勵聲：“朱校長，你不再愛我們了嗎？你要是死了，誰來保護我們呢？你要站起來，重新站起來！”
頓時，校門外傳來孩子們的敲門聲、呼喊聲：“朱校長，我們看您來啦！”“朱校長，我們重新建設招鳥工程！”
朱校長頓時振作起來，沖出去打開門，只見大隊輔導員領著孩子們，舉著一個個鳥巢，歡呼著圍攏上來。
朱校長眼睛濕潤了，大手一揮：“走，掛鳥巢去！”
在歡呼聲中，朱校長和孩子們在校園的樹林間重新掛起人工鳥巢。
旭日冉冉升起，大地披上了紅裝。
老鄉長沉重地講著：“打那以后，朱校長不再泄氣，他決心要讓更多的人來愛鳥、護鳥，讓更多的學校和地區了解他、支持他。于是每到節假日、寒暑假，他就背上干糧，騎上自行車到縣城、市里，甚至全省的縣市，一個學校、一個學校地走訪、宣傳、講課……幸好！一個學期后，上級終于恢復了朱校長的職務。”
老鄉長的一席話，使我充分意識到：愛鳥小學能取得今天的成果，是和該校朱校長的遠見卓識以及身體力行的作風分不開的。我深深被他幾十年如一日堅韌不拔舍命愛鳥護鳥的精神所震撼。同時更使我渴望了解他的愛鳥護鳥意識是如何形成的。這一天，當朱校長返回校園時，我便迫不及待地約請他懇談。
貓頭鷹不是兇鳥
在朱校長狹小的辦公室里，我們終于一起促膝長談了。
朱校長沉思地說：“說來話長，我讀書的時候，有兩件事使我終生難忘，特別是我遇到了一位恩師唐老師，她對我的教誨決定了我的人生道路！那是40多年前，我還是個淘氣的小學生—”
一天傍晚，少年朱以勛雙手倒提著一只沉甸甸的死鳥，急匆匆跑到學校，得意地叫道：“唐老師，唐老師，我打死了一只兇鳥！”
“什么兇鳥？”頭發開始花白的女教師吃驚地站起來。
“您看！它叫的聲音像小娃娃哭，可難聽啦！爺爺奶奶說，誰聽見它叫，不吉利，會死人的！”說著，把鳥扔到地上。
“所以你把它打死了，不讓別人聽見它叫，你想做件好事，對嗎？”
“我，我—” 朱以勛點點頭。
唐老師蹲下身，憐惜地撫摸著死鳥。然后親切地拉起朱以勛到辦公桌旁，拿出一本動物畫冊翻開：“以勛，你打死的是一只貓頭鷹，你來念念！”
朱以勛輕聲地念道：“森林小博士—貓頭鷹，屬于猛禽類。身體呈淡褐色，多黑斑，頭部有角狀的羽毛，眼睛大而圓，晝伏夜出。它們強而有力的腳爪可以捕捉各類小動物，尤以捕捉鼠類著名，一年能捕捉農田害鼠1500只，能保護1000多公斤糧食，是保護農田的好幫手，應當加以愛護。”剛念完，朱以勛就慌亂地望著老師。
“明白了嗎？它是我們人類的朋友，怎么可以傷害它呢？老人說它是兇鳥，那是一種偏見。我們是新時代的學生，學習了文化知識，就應當宣傳科學道理啊！”
朱以勛垂下了頭：“老師，我錯了。”
“我相信你會永遠記住：小鳥是我們人類的朋友！”
第二天清晨，小樹林里隆起了一座小墳，上面插著一塊木板，寫著：“小鳥是我們的朋友！”朱以勛站立在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個冬日的下午，放學的時候，唐老師背著挎包走出校門，招呼道：“朱以勛！”
朱以勛禮貌地問：“唐老師，有事嗎？”
“請你到我家去做客，愿意嗎？”朱以勛驚喜地點點頭。
唐老師家在一處偏遠的小山村。茂密的山林、平靜的池塘、緩緩流淌的小溪流，環境優雅。一群群鳥兒盤旋著，只見兩對金色羽毛的鳥兒飛落在院中，倚牛而棲。
朱以勛十分驚喜地問：“唐老師，這是什么鳥？”
“它叫鷺鳥，是一種候鳥。”
“唐老師，這兒怎么會有這么多鷺鳥呢？”
唐老師陷入回憶中，輕聲述說起來：“那是10年前。當時的鄉親們認為這種鳥好吃懶做，不是吉祥之鳥，要殺害它們，怎么辦呢？我就從自家做起—
“鷺鳥落在我家的院墻上，兒子用彈弓打，我勸阻了他；看見村民捉到鷺鳥，我也勸他們放飛；風雪天有受傷的鷺鳥落在地上，我也救護喂養。”
唐老師深情地講道：“10年過去了，鷺鳥繁育得越來越多，這兒終于成了鷺鳥的天堂，老百姓也都理解了我愛鳥的行為，支持我了。你看，人們和鳥兒相安無事，多么和諧啊！”
朱以勛觀望著晚霞中遨游的鳥群，心中無比激動。
拯救麻雀
朱校長繼續娓娓而談：“我在師范學院讀書時，全國開展‘除四害’運動，我也經歷了一次磨難—”
他回憶起那時的情景。
當年，城市、鄉村處處在敲打各種能發出聲響的器物，大人、孩子個個都好像著了魔似的驅趕麻雀。天空中一群群麻雀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企圖躲過這場滅頂之災。
神情疲憊的老村長呼喊小學生去驅趕麻雀。朱以勛拿著面盆，神情疑惑地走上前去問：“村長，唐老師教育我們，小鳥是人類的朋友，干嗎要—”
老村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麻雀本來和莊稼人就是相安無事，可是上級說它糟蹋糧食，是害鳥！咱們能不照辦嗎？孩子，你就聽話，快去轟吧！”朱以勛神色茫然，有氣無力敲著面盆，無奈地卷入瘋狂的人流中。
暮春的一個傍晚，朱以勛背著書包，走在返校的路上。
驟然間，“吱”的一聲，一只小麻雀從空中栽到他面前。朱以勛急忙撿起來，它已經累死了。他不禁憐惜地自言自語起來：“麻雀真的是害鳥嗎？難道它不是人類的朋友？”
當天夜晚，在一間簡陋的實驗室里，朱以勛小心翼翼地解剖麻雀。他驚奇地發現：麻雀吃的是小蟲子啊，并沒有吃糧食。
第二天，朱以勛又四處奔走，撿回一些死麻雀的尸體。還是在實驗室里。朱以勛認真地解剖了更多小麻雀。他的臉上終于呈現出堅毅的神情，便從書包里拿出紙筆，書寫起來。
尊敬的唐老師：
您身體好嗎？很想念您！
現在全國都在“除四害”，打麻雀。難道麻雀就不是您所說的“人類的朋友嗎”？幾天來，我一共解剖了10只摔死的麻雀，只發現有兩只麻雀吃了少量的谷子，其余的都是吃的蟲子、蟲卵和草籽—
幾天后的一個午間。晴空萬里，白云悠悠。一片寧靜的小樹林里，朱以勛收到了唐老師的回信，他坐在倒扣的臉盆上細心讀著：
以勛同學：
很高興讀到你的來信，你通過解剖麻雀這一實踐，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掌握了科學的真理，你的行為是值得贊賞的。麻雀是雜食動物，主要吃昆蟲、草籽等。只有在冬季找不到食物時確實會吃些糧食。但權衡利弊，它的功大于過，是人類的朋友，這個信念不可動搖。在人類歷史上，由于缺乏科學知識而做過許多愚蠢的事情。但是，科學一定會戰勝愚昧，人們終究會有覺醒的一天。
在讀信過程中，小樹林四周的田地、原野、池塘、道路上隱隱約約不間斷地傳來轟趕麻雀的聲音。
朱以勛仰望自己的小樹林，一群群麻雀歡樂地蹦跳、鳴叫，在這里歇息。不時還有一些鳥雀紛紛投入這片寧靜的小天地。他還將干糧掰碎，扔給鳥雀吃，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情。
辦公室里，朱校長自豪地說：“熱愛小鳥的信念就像一顆種子深深埋在我的心里，成了我為之奮斗的生活目標。同時，我還要把這顆種子，種到更多的小學生的心里！”
我也激動地說：“您講得太好了！使我對您的所作所為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朱校長，您能帶我去拜訪恩師唐老師嗎？她一定也有許多感人的故事。”
朱校長神色黯然：“可惜你來晚了。1986年春天，唐老師安詳地離開這個世界時，我趕去為她送行，當天傍晚，目睹了在她家鄉出現的前所未有的奇觀。本來月初就應該飛往北方度夏的1萬只鷺鳥，竟然一圈圈地盤旋在半空中，發出令人心悸的聲聲哀鳴，久久不愿離開。它們在向老人做最后的惜別，次日清晨，鷺鳥才秩序井然地遷徙。這件事在當地傳為佳話，人們感慨地說：真是飛鳥無言，人間有情！”
“真是太感人了，我一定要好好報道。”
“世界滅絕鳥類公墓”掃墓活動
校園里，清明節前夕，到處充滿著熱烈和肅穆的氣氛。長廊里張貼著同學們繪制的各種愛護鳥類的圖畫。朱校長引導著來賓參觀評論孩子們的作品。廣播里正不時播放著師生們創作的歌謠。
現在朗誦陳凱同學的兒歌：
小喜鵲，人人愛，
清晨早起笑哈哈。
一年四季除蟲害，
保護農林功勞大。
小喜鵲，我愛你，
保你安康不受害。
同學們創作的兒歌播到這里，最后朗誦朱校長的一首兒歌：《保護小麻雀》。
小麻雀，叫喳喳，
春夏四處捉蟲害。
秋冬昆蟲吃個飽，
吃蟲多，吃糧少，
還在畦邊吃野草。
保莊稼，保林木，
還護瓜菜花果桃，
四季留守立功勞。
小朋友，愛麻雀，
保護林木功勞大。
為鳥類掃墓！這又是我采訪生涯中聞所未聞的一次活動。為了更深入、更廣泛地宣傳“小鳥，人類的朋友”這樣崇高的思想，愛鳥小學全體師生在朱校長的倡議下，決定在清明節期間，到野生動物園“世界滅絕鳥類公墓”舉行一次掃墓活動，邀請市里、縣里的學校派代表參加。這樣別開生面的創意令我感到驚喜，更積極投入到采訪活動中。
在活動期間，校園里同時開展愛護鳥類的繪畫、詩歌創作評比競賽。
那一天，在公園一隅，天空特別陰沉。世界滅絕鳥類公墓莊嚴、神圣的墓地前豎立著“墓志銘”。
“這里豎立的149塊墓碑，是近300年來已經滅絕的各種鳥類的部分名單。它們的消失使我們失去了許多必不可少的朋友；使地球上原本異常豐富的天籟，損失了許多無法彌補的美妙歌聲。人類應當感到羞愧和自責。我們作為新世紀的主人，站在這里默哀時立下誓言：決不重蹈先輩的覆轍，誓做一名捍衛綠色家園的忠誠衛士，愿今后人類真誠成為小鳥的朋友！”
墓地上有一個大型的十字架，兩旁有泥塑的滅絕鳥類的姿態各異的壁畫，后面是一塊塊代表滅絕鳥類物種的墓碑以多米諾骨牌的形式依次倒下。橫斜的枯木，低沉、哀傷的樂曲令整個墓地籠罩在一派蕭瑟、悲涼的氛圍中。
掃墓活動隆重舉行。全體師生代表莊嚴地站立在墓地前。各校代表依次走向墓地志哀：
一所學校獻上自己綁扎的花圈。
一所學校獻上自己繪制的已經滅絕的鳥類的畫像。
一所學校獻上自己制作的已經滅絕的鳥類的標本。
一所學校獻上自己書寫的保護野生動物的宣言板。
……
盲校的孩子在老師的引導下，緩慢地走上前，人人觸摸著一個個黑色的多米諾墓碑。愛鳥小學的同學在給他們講述渡渡鳥和旅鴿滅絕的悲慘經歷—
朱校長向大家講話：“我們倡導建立這座公墓的目的，為的是要每個孩子從懂事起就應當知道：地球是人類和各種生物共同的綠色家園。物種滅絕作為地球上生命進化史的一種現象，本來是正常事件。早在地質年代物種滅絕的速度極為緩慢，鳥類平均300年滅絕一種，獸類平均8000年才滅絕一種。但是自從人類進入工業社會以后，這個滅絕時間大大提前了。從1600年到1700年獸類每10年滅絕一種、1850年至1950年變為每年一種了。目前動物正以加速度在滅絕，從1600年以來記錄在案的是：120種獸類和250種鳥類已不復存在。我們希望每個孩子從小能立下誓言：永遠做小鳥的朋友，做一切野生動物的朋友！”
接下來，大家一起宣讀了《保護自然宣言》。
（領）為使地球生命繁榮昌盛，
為使子孫后代幸福安康，
為了世間萬物生生不息，
為了人類社會持續發展，
我們，作為自然保護的使者、
拯救生命的衛士，
將以我們的力量、才智和愛心，
（齊）還河流以清澈，
還山岳以綠色，
還土地以生機，
還天空以蔚藍，
同在藍天下，
保護大自然！
同在藍天下，
共享大自然！
（領）今天，我們莊嚴宣誓！
將以畢生的生命，把我們的祖國建設成：
（齊）有山皆綠，
無水不清，
四時花香，
萬壑鳥鳴，
替河山裝成錦繡，
把國土繪成丹青。
孩子們的誓言久久地震蕩著我的心胸，愿全中國的少年兒童都有這樣崇高的心愿，把我們的祖國建設成萬物共融的美麗大花園。
歌唱吧，小鳥！
采訪活動勝利結束，我與愛鳥小學師生依依惜別，和朱校長緊緊握手：“暑假里，我在北京迎接你們！”“謝謝！”我與同學們擊掌：“百鳥爭鳴！”“百鳥爭鳴！”
當年盛夏的北京官園，中國兒童活動中心展覽大廳門口懸掛著“愛鳥小學愛鳥活動兒童攝影、繪畫、書法作品展”。國家環保局局長前來剪彩，并題詞“造成全社會愛鳥的新公德”。愛鳥小學赴京代表正在展品前為參觀者講解。
這天，兒童活動中心會議大廳舉行“我們再來手拉手，愛心獻給大自然”的聯誼科技活動正在熱烈進行。
朱校長激情地宣布：“朋友們，1985年5月我們愛鳥學校少先隊向全國青少年發出了《愛益蟲鳥獸倡議書》，10多年來得到廣大青少年的熱烈響應，我們還收到了全國著名的專家學者、知名人士馮亦代、黃宗英、丁聰、胡潔清、新鳳霞、吳祖光、張中行、蕭乾、舒乙、嚴文井、李國文、劉心武、王蒙等人的支持信。這份倡議書已經傳到五洲四海，掛進東京街頭的櫥窗，裝入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的講義夾，收藏在倫敦鳥類協會的資料館，飛過尼羅河畔，邁進澳大利亞的校園，得到10多個國家和地區825個單位幾萬人簽名蓋章，支持我們的倡議，并和我們聯合行動。”
掌聲迭起。大會司儀說：“現在，有一位北京的趙奶奶要求發言。”
趙奶奶深情地說：“我們在廣播里聽到愛鳥小學的學生這樣愛鳥，很感動。他們在火車上省下自己的干糧喂小鳥，這些小鳥是他們治好傷準備到北京放飛的。我們怎么忍心看著孩子們挨餓呢！我們社區的全體離退休老人自愿捐了一些錢，讓我送來，一定要讓孩子們在北京吃好，休息好，好好看看首都北京！”學校代表激動地接過捐款。
“這些小毛巾也是讓你們擦汗用的，你們辛苦了！”
“謝謝奶奶、爺爺對我們的關懷！”
全體小學生代表起立，行隊禮，異口同聲地說：“愛護鳥獸蟲魚，愛心獻給大自然！”掌聲和歡呼聲響了起來。
赴美留學生岳川也要求發言，她站起身來說：“我正在美國攻讀生物學博士學位。美國人民生態環保意識很強，環境保護也做得好。今天看到咱們國家青少年也積極行動投身生態環境保護，非常高興。我要把這些信息帶到美國去，增進兩國青少年環保工作的交流。同時捐上50美元，雖然很少，但代表我們留學生的一點兒心意。”
她把錢投入捐款箱，隨即一些人紛紛自愿捐款。
司儀接下來請世界自然基金會的代表講話。
女代表熱情地說：“朋友們好！同學們好！我們是第二次見面，所以是老朋友啦。今年春天，我們訪問過你們學校，留下了美好深刻的印象。我們開會研究了你們的經驗，認為很成功，值得向人們介紹、推廣。今天我代表基金會授予你們‘愛鳥學校’的榮譽。”朱校長上來接受了證書和牌子。全場的氣氛達到高潮。
司儀宣布：“同學們，朋友們，下面是本次活動的最后一項！請大家到會場外面，愛鳥小學的學生把受過傷護養好的小鳥，舉行放飛活動！”
人們歡呼著，驚叫著，紛紛擁出會場。只見一排小學生每人雙手托著一只鳥，高高地舉起，拋向蔚藍的晴空。鳥兒飛騰著，歡唱著，迎著陽光遠去—
每個人都興奮異常，人們跳躍著，高呼著：“再見！我們忠實的好朋友，祝你們永遠健康、愉快！”
后記
如今，生態文明已得到廣泛的重視，大余小學的愛鳥事跡起了開風氣之先。由于城市化的發展，農村的學生紛紛流失到縣城或外地，大余小學已停辦，改建為大余社區教育中心和大余環境教育基地。
朱以勛校長雖然已是80多歲高齡的老人，依然堅持生態保護的指導事業。他有4個子女，其中3人都是教師，他們遵循父親的終生信念，也熱心生態保護的實踐。特別值得贊揚的是孫女朱雨晨，在他的言傳身教下，也成為了熱心生態教育的環保志愿者。走上講臺后，朱雨晨帶領學生走出課堂、校園，走進工廠、工地、田野和森林。她執教的《清新空氣是個寶》獲得江蘇省優課評比一等獎，還推動開發了校本課程《玩轉垃圾分類》，通過“小手拉大手”，把環保理念傳播開來。與爺爺當年受到的冷眼不同，她的生態文明教育得到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如今，推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成為國家戰略。
2023年6月2日，由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江蘇省文明辦、江蘇省生態環境廳聯合主辦的“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宣講大賽暨江蘇省2023年六五環境日主場活動”在江蘇大劇院舉行。宿遷經開區黃河小學教師朱雨晨代表宿遷市參賽，從全省80名選手中脫穎而出，成功晉級全省十強，成為宿遷市唯一入圍決賽的選手。
比賽中，朱雨晨以《傳承》為題，講述了親愛的爺爺朱以勛和自己有關生態文明教育的故事，給評委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榮獲“銅牌宣講員”稱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