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裁縫鋪

一

剛放假，小珍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姥姥家。

姥姥住在大山里，那里群山環繞，大樹參天，就像一個神秘的世外桃源。姥姥開了一間裁縫鋪，她每天都忙著剪剪裁裁、縫縫補補。

奇怪，大山里沒住幾戶人家，哪里來的這么多客人呢？小珍很納悶兒。

這天傍晚，小珍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姥姥做的蓮子粥、雞蛋羹和紅豆餅，門外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姥姥打開門，門外站著一位頭戴寬檐帽、身后背著大竹筐的胖叔叔。

姥姥領著胖叔叔進了屋。小珍借著橙色的燈光，隱隱約約看見胖叔叔長著一張毛茸茸的臉。她再仔細一看，那是大熊的臉！

“老人家，請問，我的衣服做好了嗎？”胖叔叔，哦不，大熊摘下了帽子，向姥姥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大熊先生，你定制的荷葉服已經做好了，試一試吧！”姥姥說著，就從竹籃子里取出了一件荷葉制成的衣服。

“啊，荷葉服？！”小珍驚訝不已。

“荷葉防水，是一種很特別的服裝材料呢！”姥姥笑嘻嘻地說道。

穿上荷葉服的大熊先生看上去就像一個碩大的粽子。

“時間不早了，我該告辭了。謝謝您，晚安！”大熊背上竹筐，走進了茫茫夜色中。

夜晚，小珍和姥姥躺在竹席上，姥姥搖著蒲扇，講起了故事——

只有一塵不染的星星才會被地上的人們看見。大熊先生的工作就是洗星星。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刮風下雨，每個拂曉時分，大熊先生都會準時到山腳下的小河里洗星星。到了夜晚，他會背著滿滿的一籃星星爬上山頂，再順著月光天梯登上夜空。隨后，星星們就排好隊，撲通撲通地跳進廣闊的銀河里……

“大熊先生常年接觸冰涼的河水，毛發總是濕漉漉的，長此以往會落下風濕病。等他穿上荷葉服，就不會把身子打濕了……”姥姥感慨道。

小珍把頭探出窗外，看著夜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開心地笑了。在漫天星光的陪伴下，小珍睡著了，她睡得很甜很香。

二

陽光照進窗戶，照在小珍的臉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窗前，自言自語道：“山里的夏天來得真晚啊，姥姥院子里的梔子花、茉莉花、向日葵都還沒開呢。”

接著，她走出房間，看到姥姥正坐在石階上剪著什么。

“姥姥，這是什么啊？”小珍走過去，指著姥姥手中的金線，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剪下來的陽光啊，萬里無云的晴天最適合剪陽光了。”姥姥告訴小珍，剛剪下來的陽光很容易斷裂，要將它放到水里浸泡兩天，它才會變得柔韌耐用。小珍不敢相信，陽光竟然可以在姥姥的手中變成金線。

忽然，一陣風吹過，一只白蝴蝶乘著風踉踉蹌蹌地飛到姥姥身旁：“老人家，我的翅膀被圪針刮破了……”

姥姥戴上老花鏡，將白蝴蝶捧在掌心細細端詳后，說：“別擔心，我會盡力幫你把翅膀補好。”

姥姥從針線笸籮里找出了繡花針和陽光金線，開始小心翼翼地修補蝴蝶翅膀。片刻后，姥姥咔嗒一聲剪斷了線頭。只見白蝴蝶緩緩地飛了起來，它的翅膀上了多了一朵金色的小花，花兒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謝謝您，我要和伙伴們一起工作了！”說完，白蝴蝶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午后，姥姥的院子里飛來許多白蝴蝶、黃蝴蝶、紫蝴蝶……它們聚在院子里載歌載舞，用觸角撫摸每一株植物。

盡管它們的歌聲很小很輕，但小珍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親愛的花兒，醒醒吧！

夏天來了，請用心綻放。

時不我待，莫要錯過好時光……”

沒過多久，花兒們便紛紛伸展腰肢，冒出骨朵兒，熱熱鬧鬧地盛開了。

三

大暑過后，天氣越發炎熱，莊稼和花草被曬得蔫頭耷腦的。

“今年的雨水真少啊！如果莊稼旱死，農民就白白辛苦一年……”姥姥憂心忡忡地嘆著氣。

這天傍晚，十二只雨燕落在姥姥窗前，請姥姥為它們做十二件黑色披風。姥姥轉憂為喜，滿口答應。

“姥姥，用什么布做披風呢？”小珍問。

“當然要用黑夜染成的布啊！”

深夜，姥姥用剪刀裁下幾片漆黑的夜，將它們放進鍋里，用文火慢煮三個小時，接著把白絹布浸入熬好的夜汁中，縫制披風的布料就備好了。

趁朝露還未散去，十二只雨燕穿著姥姥連夜趕制的黑披風沖向天空，飛入了云霄。轟隆隆，轟隆隆。天空霎時烏云密布，雷聲滾滾，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原來，這群雨燕是大山里的雨精靈變的，它們用黑夜披風涂黑云朵，制造烏云，喚來了大雨。小珍和姥姥捧著西瓜，坐在房檐下聽雨聲，享受這難得的清涼。

四

每天都有不少顧客光臨裁縫鋪：兔子需要花瓣袖套，松鼠需要裝松果的大背包，刺猬需要厚厚的樹皮衣……小珍幫姥姥穿針引線、縫扣子、招待顧客，成了姥姥的得力小助手。

轉眼，暑假就快結束了，小珍也該回家了。一想到即將和姥姥分別，小珍心里酸酸澀澀的。

姥姥察覺了小珍的心事，安慰她：“小珍，放寒假的時候再來陪姥姥，好不好？對了，姥姥為你準備了一件禮物呢！”

姥姥打開柜子，取出一條華麗的淡粉色紗裙。這是姥姥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做好的裙子——縫制裙子的布料是用晚霞和玫瑰花汁染成的，裙擺閃爍著細碎的星光，領口還點綴著晶瑩的露珠呢。

“想姥姥的時候穿上它，你就可以在夢里來到姥姥身邊了！”

“真的嗎？太好了！”小珍穿上裙子，美美地轉了好幾個圈兒。她的眼睛里閃著星星的光芒，酒窩里仿佛盛滿了甜美的花蜜。

“姥姥，我喜歡您的裁縫鋪！我長大了也要當裁縫！”小珍貼在姥姥耳邊，小聲說。

“好啊，那敢情好！”姥姥笑得合不攏嘴。

是啊，能傳遞幸福的裁縫鋪，誰會不喜歡呢？

而傳遞幸福，也是小珍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