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望與對峙

六月雪

觀望落日

——西雅思，失去鹿角的鹿還是鹿嗎？

你還在這個世界，一頭年邁的獅子

你生活在花園式的籠子之中

荒原被建成游戲樂園

唯一的洞穴，改建成風景點

山還在，野兔在櫥窗里

西雅思，你還有破碎的鏡片嗎?

你照過鏡子沒，別再坐在圖書館

沉溺文字的海洋

你應該到湖泊中觀照你的樣子

你合上一本書

笑著說：我有大海，那里有飛翔的浪濤

再次觀望

——西雅思，我又老又丑，還配擁有愛嗎？

湖水繼續拍岸，人工湖與天然湖

的湖水并沒有兩樣。有深深的酒窩

與機械的浪濤。你來過這里，西雅思

你仍然對美具有評判權

沒有水花的水不是水

不會拍岸的浪是不是浪

我喜歡過所有的黃昏，你一次也沒有

你曾說：別想太多，用心生活好此時此刻

我們要做美麗的擁護者

可美麗是什么？

落日西沉

——西雅思，讀書有用嗎？書本能喚醒自己還是世界？

永不凋零的事物，堅持到黃昏即可放棄

我能不能模仿你——一頭優雅的獅子

引你到這湖泊面前

你望見自己，蒼老的男性形象

斑白的頭發與無法握成拳頭的爪掌

西雅思，你要乘高鐵回到籠中

那里有永遠借不完的書籍

黃昏又聾又瞎，它會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意見？

我們告別各自原路返回，在路途中

我聽見了蛙鳴，你說那是鳥啾

我們朝著聲音尋找，結局是思想的揚鑣

聚 餐

——西雅思，烏鴉會說謊嗎？

不清楚什么鳥在窗外鳴叫著

我熟悉的語系，在餐桌上

在一杯液體燃料后的沉淀物中

高談闊論的怪物，添酒者展開單只羽翼

“不會飲酒就沒有話語權”

我沉默，翻開書籍

如此在群中令人厭倦的行為

四周充斥著高聲談論職稱的專業用語

一只孔雀開屏，在相框中

如此美艷，我該用手去觸摸它的美艷毛羽

而不是舉目打量

窗外漆黑，不清楚什么鳥還在鳴叫

荒 島

——西雅思，一個故事將從這里開始，但能發生什么呢？

一座廢棄的荒島

山頂有一個八角涼亭，底下寫著：好望角

島嶼三面環海，黃色的波濤

極具挑戰想象，一些漁船像拋棄的木桶

自由自在顛簸著。想象正欲震蕩時

兩個女巫攔住去路

“門票”。她們拿出上個世紀的票據

臉頰的蒼老與門票的陳舊相當

海浪席卷起爭論的聲音

拋向遠海的空曠，以微弱對峙恢弘

實是以卵擊石。我期待登上這樣的荒島

與荒涼為伍，尋找紫花地丁

那小小的花蕾，開盡我的未知與傲嬌

這個盡頭是不是結束

抑或一場開始

荒 誕

——西雅思，你認同另一個版圖上的人線上交易?

一個商業的王國，虛擬交易在屏幕上進行

這里兼備醫院的功能。能治柳樹的白發

石頭內部的甲狀腺結節，河床的腳氣

十年之病，三天拔根

減脂塑形，亮膚去痣，兼具美容院的功能

兼管菜市場的功能。白菜、胡蘿卜、

金槍魚送到門口

具有水果市場的功能。芒果、香蕉、

火龍果、榴蓮……新鮮又便宜

西雅思，動動你的手指頭

我愿是一個機器人，轉眼就跳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