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提升中國文學在東盟國家的影響力和傳播力
——中國—東盟文學交流研討會述評

房永明

以“承載絲路愿景 搭建文學橋梁”為主題的“中國—東盟文學交流研討會”近日在南寧舉行。研討會由廣西作家協會、漓江出版社、廣西文藝評論家協會主辦，廣西民族大學文學影視創作中心協辦，與會專家學者圍繞推動中國文學“走出去”，提升中國文學及中國作家在東盟國家的知名度、影響力，促進中國與東盟國家作家及作家組織的互動交流等議題暢所欲言。

研討會上，與會專家學者圍繞主題，共同探討如何將中國—東盟文學交流中心建設成為中國文學對外交流與合作的重要平臺和窗口，打造成具有影響力的文學交流特色品牌。大家認為，應充分發揮中國與東盟國家山水相連、血脈相親、友好關系源遠流長的優勢，進一步深化與東盟國家的文學交流，抓住對東盟國家文學傳播的有利時機，拓展思路，破解難題，切實推動中國文學在東盟國家的有效傳播。希望廣西作家能夠立足本土，面向東盟、面向世界，把站位提高、把眼界放寬、把格局放大、把目標放遠，以更優秀的作品，講好中國故事、廣西故事，“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為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文學交流作出新貢獻。

近年來，廣西作家與東盟國家的交流活躍，東西、凡一平、黃佩華、朱山坡、李約熱、田耳等作家的作品被譯介到越南、泰國等東盟國家出版，架起了文化交流的橋梁。2021年，中國—東盟文學交流中心落戶南寧，為擴大中國文學和中國作家在東盟國家的知名度、影響力，加深中國作家與東盟作家及作家組織之間的相互了解和友誼提供了新的動力。

中國與東盟文學交流是展示中國形象的重要渠道

早在先秦時期，中國文化就已經開始在東南亞地區傳播，從先秦儒家經典，到唐詩宋詞、四大名著，再到近現代作家的作品，都深受東南亞人民的喜愛。魯迅、劉半農、丁玲等作家對東南亞地區現代文學發展產生過重要影響。泰國詩琳通公主曾翻譯王蒙的《蝴蝶》，自1974年出版以來，已再版過二十多次。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堅守中華文化立場，提煉展示中華文明的精神標識和文化精髓，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深化文明交流互鑒，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

廣西文聯主席、廣西作協主席東西發言，在新時代背景下，對于如何提升中國優秀文學作品在東盟國家的影響力和傳播力，有針對性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建設好“文學新絲路”，文學走出去引進來，坐標很重要，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作家創作有了世界坐標意識，王蒙、莫言、韓少功等就有意識，廣西作家也要把創作態度坐標更正。

文化交流是合作的基礎。廣西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廣西民間文化也在逐步實現和諧交流、互通有無、心心相印的新局面，2022年年7月，越南“中國文學讀者俱樂部”在越南胡志明市正式成立，首場活動就是東西《篡改的命》在線座談會。

廣西作協副主席朱山坡在發言中提到，中國文學走出去已經成為共識，必須要走出去，而且要走到世界的中心，得到世界文壇的認可。建議加強與東盟國家華語作家的溝通，加強與東盟國家的高校合作，把中國作家作品引進到大學課堂。

加強文學作品的翻譯力度

中國與東盟國家的語言差異，是中國作品走出國門首先要突破的一道難關。再優秀的文學作品，如果不能被讀者有效閱讀，也就談不上影響力和傳播力。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教授張柱林說。近年來，東盟國家掀起了學習漢語的熱潮，但能夠直接閱讀中文圖書的，畢竟只有少數人。只有加強中國文學作品向東盟國家的譯介力度，才能實現中國故事、中國聲音的有效傳播。

在作家作品翻譯方面，廣西進行了一些探索和嘗試。2016年7月，廣西的六位作家在越南胡志明市舉辦越文版圖書版權簽約儀式。東西的《篡改的命》《后悔錄》、凡一平的《上嶺村的謀殺》、黃佩華的《公務員》、朱山坡的《懦夫傳》、李約熱的《我是惡人》、田耳的《長壽碑》在越南翻譯出版，廣西作家作品集體走出國門，實現新突破。

為了鼓勵廣西文學走出去，今年，廣西還啟動了廣西作家作品譯介緬甸工程，廣西作協與廣西出版集團共同開展此項出版工程。

漓江出版社副社長何偉在研討會上介紹，當前，漓江出版社開展的中緬當代作家作品互譯工程得到了上級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已納入重點圖書出版，漓江出版社選取了一些讀者歡迎的作品進行互譯，讓更多的讀者進一步了解中國和東盟文學。

《廣西文學》主編覃瑞強發言，作為廣西文聯主辦的文學刊物，有責任有義務參與東盟文學交流，近年來，《廣西文學》已在這方面作出了一些嘗試，曾經刊用過一些東盟作家的詩歌與散文，今后還將開辟專欄，推出一批優秀的東盟文學作品。

此外，新修訂出臺的《廣西優秀原創文學作品扶持辦法》，特別廣西作家在國內正式發表的文學作品，在國外翻譯出版的著作納入扶持范圍。

廣西民族大學東南亞語言文化學院副院長陳艷艷發言，早在2008年，東盟十國的官方語言英語、印尼語、馬來語、泰語、越南語、老撾語、柬埔寨語、緬甸語在廣西民族大學就已開設齊全，廣西與東盟國家的教育交流合作非常活躍。廣西每年向東盟國家派出五千多名留學生，廣西與東盟國家的留學生交流人數達到雙向過萬人。東盟國家已成為廣西學生出國留學的首選地之一。目前，廣西已初步形成國家、自治區和高校三級留學生獎學金框架，有力促進了面向東盟的教育合作與交流。這些，為廣西文學翻譯走向東盟儲備了人才基礎。

加強中國—東盟文學的雙向聯動

作家黃偑華說，文學的交流應該是雙向的，而不是單一的輸出。中國作家與東盟作家應該增進互往互來、互學互鑒，共同探索建構具有長期性、連續性的交往與合作機制。

2017年5月，由中國作協主辦、廣西作協承辦的首屆中國·湄公河國家文學論壇在廣西南寧舉行。來自柬埔寨、老撾、緬甸、泰國、越南五國作家和來自中國北京、云南、福建、廣西等地的作家參加論壇，與會作家圍繞“共建文學新絲路”主題，共同探討文學的真義，有效促進了中國作家與東盟作家之間的了解。2020年10月，第八屆廣西詩歌雙年展以“又見村莊”為主題，集中展示了來自中國廣西、四川、安徽與新加坡兩國四地一百三十位詩人的作品。這是廣西繼2010年《同一條河流》（中泰雙語，主要收錄中國廣西、泰國作家作品）出版以后，推出的同時展示中國作家與東盟作家作品的又一重要成果。

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院長葉君發言，中國作家與世界文學接軌，一定要回到藝術本身，文學的藝術不能丟掉。作家要有大格局，要創作屬于全人類的文學作品，價值取向，對文學的認知很重要。

加強中國—東盟文學現狀的研究

目前，國內研究東盟文學、特別是東盟國家當代文學的文章、著作似乎并不多，我們對東盟文學的了解還不夠深入。一方面是因為國內有關東盟文學的中文譯本少，批評家缺乏可供參考的文本資料，無從下筆。另一方面，是因為許多批評家都將目光集中在歐美文學，對東南亞本土文學關注度不足。我們應當在加強東盟文學作品譯介、引進的基礎上，加大力度對東盟文學作品進行批評研究。

廣西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容本鎮在研討會上發言說，中國與東盟的關系正日新月異向前發展。2014年就被確定為中國—東盟文化交流年。2014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強調“要切實加強務實合作，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努力尋求同各方利益的匯合點，通過務實合作促進合作共贏”。2021年，廣西組織各方面專家四十多人，對越南、新加坡、柬埔寨三國文學現狀進行調研，對越南、新加坡、柬埔寨文學發展狀況，包括各國前十位至二十位的代表性作家、代表性作品、作家創作特點、思想傾向，根據知名度和創作水平劃分出頂尖作家和一般作家。同時對越南、新加坡、柬埔寨各國文學管理情況，包括文學組織機構概況、主要出版機構、重要的文學獎項等進行研究。中國作家和作品在越南、新加坡、柬埔寨的影響力，哪些作家的哪些作品被譯介，作品的出版、銷售情況、評論界的反響、讀者反饋等，哪位作家獲得何種獎項，在對象國因為何種原因受到廣泛關注。域外文學對越南、新加坡、柬埔寨的影響，比如英美文學、日本文學、俄羅斯文學。專家們通過調研，形成了十六萬字的調研報告，這一成果對我們進一步了解東盟文學具有重大意義。

挖掘中國—東盟作家共同的文化記憶

《南方文壇》副主編曾攀發言，跨文化研究，正當其時，做到共識共謀共進，不同文化是能共處的，使中國—東盟形成一個文化范疇。在東盟國家，有許多華文寫作者，他們大多是中國移民及其后裔，是聯系中國—東盟文學的重要橋梁。中國與東盟國家山水相連、文脈相通，促進中國—東盟的文學交流，要深入挖掘幾千萬東南亞華僑共同的文化記憶、歷史記憶，尋找相同的情感抒發點，創作一系列反映東南亞華僑的遷徙歷史和現實生活狀況的精品力作。

201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訪問東盟時提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這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在21世紀的延續與發展。

東盟地處海上絲綢之路的十字路口和必經之地，將是新海絲的首要發展目標，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建設，也將對東盟的經濟、政治、文化生活產生重要影響，這個方面也應當是中國—東盟作家關注的地方。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廣西與東盟一些國家的聯系比較緊密，如越南、老撾等國家，在廣西有專門的學校幫助培養人才，如今這些在廣西上過學的，很多成為他們國家省部級甚至國家領導人，這些人對廣西的文化有一定的認同基礎，廣西可以抓住時機推介廣西文學作品。

廣西藝術學院人文學院研究員黎學銳在發言中提到，他帶領的團隊就專門研究了新加坡華語文學，并形成七萬多字的研究成果，中國作家莫言、蘇童、麥家、東西等中國作家就在新加坡有一定影響，傳統文學作家的作品一同傳播的還有中國網絡文學，閱文集團、起點國際網等平臺也開展了雙邊活動。

廣西面向東盟文學交流的優勢

廣西南寧是中國—東盟博覽會的永久舉辦地，每年秋天東盟各國的友人都會齊聚南寧。中國—東盟博覽會就是一個經濟文化為一體的綜合性展覽，也為各國藝術家面對面交流搭建了很好的平臺。廣西可以借助中國—東盟博覽會這一平臺，廣泛凝聚各方文學力量，促進中國—東盟文學的交流。

中國作協全委會委員、廣西文聯副主席石才夫發言，經過廣西文聯、廣西作協的積極爭取，中國東盟文學交流中心落戶南寧，這是中國作協對廣西的信任和支持，也是對文學桂軍的崛起、走出去提供有力的支撐，廣西作家要發揮自己的特色特點，充分利用這一平臺，增強文學對外的傳播力、影響力。

從2019年起，廣西財政每年安排四百萬專項資金，用于扶持原創優秀文學作品。在當前經濟下行壓力普遍加大的形勢下，這筆扶持經費來之不易，極其珍貴。為了把經費用好，用準，用到刀刃上，發揮最大功效，廣西作協參考先進省份的經驗做法，結合實際，廣泛征求意見，制定了《廣西優秀原創文學作品扶持辦法》（簡稱《辦法》）并由廣西文聯印發。《辦法》參照高校學術成果考核標準，以打分制為核算依據，發放扶持獎勵，公開透明，一視同仁。既體現了鼓勵“出名家名作”、沖大獎的扶優功能，又照顧到基層作者和后起之秀，起到激勵培養年輕創作人才的作用。《辦法》公布實施四年來，廣西作家在全國名刊大刊發表作品的數量明顯增加，一批后起之秀在全國文壇脫穎而出。兩年來共有五百多人一千三百多篇（首）優秀原創文學作品獲得獎勵扶持。這些作品在《人民文學》《收獲》《鐘山》《十月》《花城》《詩刊》《新華文摘》《小說月報》《小說選刊》等全國重點核心文學期刊發表、轉載，數量和質量都得到了較大提升。廣西作家分別獲得《小說月報》百花文學獎、《鐘山》文學獎、《民族文學》年度獎、華語青年文學獎、《十月》文學獎、茅盾文學新人獎、魯迅文學獎提名、茅盾文學獎進前二十名等公信力較大的獎項和榮譽。多名作家入選中國小說年度排行榜、收獲文學排行榜。多部作品被翻譯到美國、法國、瑞典、俄羅斯、挪威、越南等國發表或出版。全國媒體、文學評論家對廣西作家的關注度持續提高。文學桂軍美譽度、影響力大幅提升。

中國與東盟文學交流的構想

專家學者在研討過程中，提出了今后中國與東盟文學交流的構想。

一是建設中國—東盟作家文庫。整合各方力量，收集東盟各國代表作家的作品、國內譯介到東盟國家的作品、國內外研究東盟文學的著作等，建設中國—東盟作家文庫。

二是推進中國—東盟文學作品互譯。條件成熟時，舉辦中國—東盟文學互譯工程簽約儀式，與相關出版機構簽訂出版協議，逐步推進中國—東盟文學互譯工作。

三是在東盟國家舉辦“中國文學推廣周”。建議由中國作協牽頭，每年組織兩個代表團，分別走進四個國家，扎實開展“中國文學推廣周”活動，深入大學、圖書館、書店、媒體、社區，邀請在當地有影響力的中國作家開展講座、圖書推介等活動，提升中國作家作品在東盟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四是舉辦“中國—東盟文學論壇”。每年中國東盟博覽會期間，舉辦“中國—東盟文學論壇”。待條件成熟后，將“中國—東盟年度優秀作家”和“推動中國—東盟文學互譯突出貢獻單位”頒獎納入論壇，分別頒發給各國作家和各國出版社。

五是舉辦中國—東盟青年文學培訓班。選擇恰當時機，組織東盟各國中青年作家來中國開展培訓、采風等活動，在國內相關刊物推出中國—東盟青年文學作品專輯，加強中國—東盟青年文學人才培養和交流。

六是舉辦中國—東盟華文文學征文活動。條件成熟時，每年舉辦中國—東盟華文文學主題征文活動，鼓勵中國—東盟作家，特別是青年作家以文學的形式書寫中國及東盟地區的山水風光、人文景觀以及有關東博會、“一帶一路”建設的時代故事等，并將相關獲獎作品集結成冊出版。

七是舉辦國際性書展。與有關出版機構保持密切合作，依托地緣優勢和其在東盟國家出版圖書及推廣方面的經驗積累，擇機將原有的“廣西書展”融入“東盟”元素，在每年舉辦廣西書展的基礎上升級為重點面向東盟國家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廣西（南寧）國際書展，開展圖書展銷暨版權貿易洽談會，積極促成圖書版權輸出、相關出版項目落地、產品（含電子產品）出口，擴大中華文化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