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堯
相城在蘇州治下設區二十年,社會經濟文化協調發展,已然是長三角一顆閃亮的明珠。在這樣的發展大勢中,淵源于深厚歷史文化傳統的“文化相城”也逐漸建構并呈現出獨特的魅力。近二十年來,蘇州版圖時有變化,“相城區”為考察文化蘇州提供了新的視角、結構和內容。
80年代初我負笈蘇州時,市和地區分治,“蘇州市”在“吳縣”之中。那時同學結伴郊游,大多向南,徜徉湖光山色間,訪古剎,尋老街,覓小吃。印象中是1986年初春,我騎車向北去陸墓中學看中文系實習生,這才發現之前行旅偏南偏西的路徑也荒蕪了向北的風景。在漫長的歷史沿革中,相城地區基本隸屬“吳縣”。2001年吳縣分區,南為“吳中”,北為“相城”,相城因春秋吳國伍子胥在陽澄湖畔“相土嘗水,象天法地”“相其地,欲筑城于斯”而得名。相城區的歷史、文化、風俗等無疑是吳地歷史和吳文化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是吳文化的發源地之一。
相城這塊面積近五百平方公里的區域東依陽澄湖,西銜太湖,自然資源得天獨厚,百分之四十為水域,因而有“水相城”之稱,相城文化也不妨說是“水文化”。相城的村落大致都是擇水而筑,即便鄉村逐步城鎮化后,大多數社區都在湖畔溪邊,這就是我們都奢望的“湖景房”。在吳地,有流水便有小橋。相城的觀橋、鳳凰橋、石家橋、南橋和含秀橋是宋元明清的遺存,站在這幾座橋上可以想象古人的眼神,觀賞周遭的風光。這個時候,或許還能聽到不遠處飄來的陽澄漁歌。近幾年我寓居之地在相城域內,今日太平,古稱荻溪,湖畔溪邊荻蘆如雪,《詩經》所謂“蒹葭蒼蒼”。荻溪之內外,湖蕩溪溝塘,赤橙黃綠青藍紫,我知道這就是江南,詩性的江南。或許開發稍晚,或許生態意識自覺,相城生態環境幾乎未遭工業化侵蝕,在這里,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綿延千年又在當下賡續和轉換的相城文化,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豐厚。北宋太尉王皋墓位于太平街道旺巷村,明四家中沈周、文徵明的墓地分別在陽澄湖鎮沈周村西和元和街道御窯社區,這些人物的墓地是重要的歷史遺存。由古及近,相城人創造了多種多樣的文化形態和文明成果。所謂“相城十絕”,御窯金磚、元和緙絲、陸慕泥盆、渭塘珍珠、相城琴弓、九龍磚雕、太平船模、黃橋銅器、水鄉草編和陽澄漁歌,便是“文化相城”的重要符號。特別值得我們重視的是,相城也留下了可歌可泣的革命傳統。坐落在陽澄湖鎮消涇村老街的“陽澄湖地區抗日斗爭史跡陳列館”,便是新四軍江南抗日義勇軍(簡稱“江抗”)駐消涇辦事處駐地。這塊“血地”產生了我們熟悉的《沙家浜》的故事。
積淀深厚的相城文化同樣也是一種生活方式。蘇州有“水八仙”之說,所謂八仙是茭白、蓮藕、水芹、芡實(雞頭米)、茨菰、荸薺、莼菜和菱等,物產豐饒的相城則命名了“湖八仙”:大閘蟹、清水蝦、甲魚、鱖魚、白魚、鰻魚、蓮藕和菱角。這里的重疊和差異,見出“蘇州”的“相城”和“蘇州”同中有異,也呈現了“蘇州”域內各地文化表達的別出心裁。我最初對蘇州的肉餡湯團有些不習慣,朋友說相城的蘿卜絲湯團也許適合你的口味。嘗過之后,發現滋味中似有蠔油,我想我在故鄉吃的那種未加蠔油的蘿卜絲包子或許就是當年相城蘿卜絲湯團的味道。
我兼職于蘇州市文聯,與相城文化界常有聯系。我熟悉的相城朋友,如龔剛、王少輝、丁及、孫月霞、蘇梅等,也都是在不同領域有成就的文化人。幾年前,時任區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王少輝告知我,區里想編一套關于相城文化的叢書。我聽了少輝君的構想后,建議編著出版《文化相城》叢書。我長期鼓吹“文化蘇州”,以為“文化相城”是“文化蘇州”的重要部分。相城設區二十年,社會經濟文化協調發展,蘇州既傳統又現代的特征也在相城充分體現,“文化蘇州”增添了一個新的聚焦點,我們需要呈現綿延千年又在當下賡續和轉換的相城文化以建構文化相城。這就有了我們現在讀到的《文化相城》第一輯凡十冊:《相城民俗》《相城文物》《相城人物》《相城詩文》《相城方域》《紅色相城》《相城飲食》《相城物產》《相城工藝》和《相城軼聞》等。
我期待紙上的“文化相城”和大地上的“相城文化”交相輝映,我們在其中開始一段文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