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伙操控5000余部手機“引流”售假

孫鈺程 邱恒元

事先采購5000余部手機，自學多種腳本軟件，雇傭多人為假冒服飾代理商提供售假“引流”服務……日前，徐匯區人民檢察院精準打擊了一起“非法引流”新型網絡黑產犯罪。經徐匯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提起公訴，徐匯區人民法院以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判處被告人張某有期徒刑2年5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0萬元，判處團伙內其余6人有期徒刑1年至6個月不等，緩刑1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萬元至6000元不等；以假冒注冊商標罪分別判處被告人黃某、曾某有期徒刑1年6個月、1年2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0萬元、5萬元。

非法“引流”窩點一舉被端

2022年初，徐匯公安分局接到市民舉報稱，在某媒體平臺應用上被推送了大量的探訪服裝市場的視頻，視頻宣稱市場內服飾與專柜服飾一樣，但價格可比專柜低上不少，視頻下方評論中同時留有客服人員的微信號，然而添加微信號后可以發現，其銷售的均為假貨。

為此，公安民警對舉報內容進行了核實，在核實過程中，民警發現不止一家媒體平臺被大量投放了售賣所謂國際名牌服裝、箱包的廣告，且其價格明顯低于市場價，貨物來源存疑。經過進一步排摸，民警確認這是一起通過“引流”進行售假的案件，并鎖定了潛藏在背后的由張某建立的“引流”團伙。

2022年3月，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徐匯警方一舉于某地的居民樓內，抓獲了負責“引流”的犯罪嫌疑人張某及其員工薛某等6人。抓捕現場，5000余部手機被鋪設在房間內的一組組架子上，幾名犯罪嫌疑人正嫻熟地利用設備和數據線，操作著腳本軟件，同時控制著架子上的所有手機，通過多家知名媒體平臺對外發布售賣假冒名牌服裝箱包的文字、圖片、視頻等廣告信息。

多方合力認定全案事實

非法“引流”團隊多采用云控設備，或植入插件、腳本等方式實現快速“引流”，犯罪手法新，如何及時提取和審查電子數據，準確認定事實和危害結果難度很大。對此，該案移送檢察機關后，檢察官與公安民警多次召開公檢聯席會議，就如何全面取證、電子數據合法性等交換意見，并圍繞“引流”的核心事實，針對涉案云控軟件、腳本的提取固定與功能性鑒定開展指導，及時聽取鑒定人、專業知識人員與涉案媒體平臺相關人員的意見。同時，結合對犯罪嫌疑人的訊問、電子數據審查、資金賬戶分析等工作，準確認定了各嫌疑人的主觀明知、層級關系、參與程度、違法所得等情況，明晰了全部的犯罪事實。

據悉，張某原先是一名服裝行業從業者，隨著線上交易逐漸成為主要的交易渠道，張某也逐漸接觸到了“引流推廣”這一技能。2020年下半年，張某通過網絡自學了這方面的技術，之后便租了間民房搭設相關設備當作“工作室”，對外招聘員工組建專業“引流”團隊在網上推廣“引流”服務，招攬想要在網絡上推廣自家商品的客戶。

有客戶找上門后，“工作室”就會效仿一些閱讀量高的廣告文案，登錄各類媒體平臺賬號，自主編輯和發布與客戶商品有關的廣告文字、圖片或視頻，并在評論欄里留下客戶的聯系方式，引導目標人群添加客服微信。由于每部手機通常只能登錄一個媒體平臺賬號，張某就購入了5000余部新舊手機，讓手下員工使用設備和軟件操控這些手機同時登錄賬號，通過“信息海”戰術，一方面是加強“引流”推廣的效果，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躲避平臺的監管，這樣即使大部分廣告信息被屏蔽，也總會有“漏網之魚”被推送。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在關注正常用戶的賬號后，私發大量廣告信息或嵌入廣告的軟文，引導他們添加指定的微信或加入指定的QQ群。

全鏈條打擊非法“引流”犯罪

因非法的“引流”行為常伴隨著一定的上游犯罪，該案偵查階段，徐匯區人民檢察院便已通過偵查監督與協作配合辦公室及時介入，引導公安機關對發布信息中客服團隊的社交賬號進行調查，并對已明確人員涉及違法所得的資金流進行調查，以點及面，以期從“引流”人員逐步擴展到銷售人員、制假人員身份行為的鎖定，實現對“制假—引流—銷售”的全鏈條打擊。果然，經偵查，一個專門生產仿冒國際知名品牌服裝的團伙浮出了水面。

2021年，黃某開設了一間服裝設計“工作室”。只不過，這間“工作室”并不自行設計服裝，而是在沒有授權的情況下，直接仿冒抄襲名牌服裝設計，再把設計圖、版衣和訂單發給員工曾某開設的服裝加工廠進行生產。等曾某把做好的服裝發回來后，為了讓線上銷售變得更為隱蔽，黃某就把這些印有假冒名牌LOGO（標志）的服裝批發賣給代理商，隨后同代理商通過張某團伙的“引流”推廣服務，大大吸粉增流，把目標人群引導到指定的客服銷售團隊，并通過充滿“套路”與暗示的話術引導來增加交易量，利用這種隱匿的方式躲避市場監管。據統計，直至案發，黃某等人對外售出的假冒名牌服裝金額不低于人民幣30萬元。

徐匯區人民檢察院第三檢察部副主任顧偉介紹，萬物互聯時代，流量成為重要的要素資源，非法“引流”等網絡黑產也隨之產生。非法“引流”利用高流量的網絡平臺，看似發布招聘廣告、投資理財、商品推廣等正規信息，實則對有潛在需求的不特定范圍內人員實現了精準“引流”，從而為銷假、詐騙、網絡黃賭毒等違法犯罪提供了“前端服務”。“本案中，張某等人在明知的情況下，利用信息網絡為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發布信息，并以此非法牟利，其行為已構成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這也是徐匯區首例通過網絡渠道非法‘引流的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案件。”

2022年11月28日，經徐匯區人民檢察院依法提起公訴，徐匯區人民法院依法對張某、黃某、曾某等人作出如上判決。其余涉案人員均已另案處理。

本案中查獲大量“引流”用的手機

因非法“引流”犯罪手段隱蔽性、迷惑性較強，組織化、規模化趨勢明顯，增加了媒體平臺自我防控的難度，因此在案件辦理過程中，徐匯區人民檢察院向涉案媒體平臺提出了整改意見。據悉，近日涉案媒體平臺已優化了內容審核及算法屏蔽機制，對平臺內所有賬號進行了二次排摸，封停了一批涉嫌違規的賬號，并構建了與徐匯公檢機關的線索移送機制。

“在此，我想做個提醒。”顧偉補充道，“在找工作或者兼職時，面對類似本案中‘引流工作這樣‘只要動動手指發信息就能賺大錢的招聘廣告，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能為了賺‘外快而賭上自己的人生。另外，知識產權凝聚著權利人的智力創造和勞動成果，是促進科學技術發展和經濟社會建設的重要動力。廣大經營者應當自主創新進行產品設計，或是在取得權利人授權后使用他人享有專利的產品，切勿直接山寨、抄襲他人，否則終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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