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核心區老舊平房院落室外適老化空間的營建思考

溫芳 張勃 龐雨嬈

摘 要

本文聚焦首都核心區老舊平房院落室外環境的適老化改造，提出室外適老化空間營造應與城市更新同向而行。以東城區“崇外6號地”為例，首先對老年居民的居住條件、生活品質和心理狀態等要素進行較為全面的觀察與調查，并歸納低收入老年群體的特質。通過對建筑整體狀況的把握，發現室內居家和養老設施空間適老化情況均不能滿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要，室外環境成為老年人活動的主要空間。通過對室外老年居民行為空間的深入調研，探討以實施為導向的平房住區室外“適老支持空間”的內涵與范疇，找出該地塊支持和不支持老年居民室外活動的空間，總結營建原則和方法，為老舊平房院落住區室外環境的改造治理提供參考。

關鍵詞：平房院落；低收入老年人；室外環境；適老化空間

0 引 言

首都核心區已接近重度老齡化。在對首都核心區平房院落空間的調研和過程設計中發現，因空間適老化問題未得到充分重視，缺乏細節化的落地措施，導致改造之后仍有很多“不適老”的問題沒有解決。除了消除物理空間障礙、增加輔助通行構件，適老化營建更強調老年人使用的便利性、舒適性和安全性，以及空間的社會屬性等內容。尤其在建筑質量較差、居住品質較低的老舊平房住區內，老年居民的日常行為和活動依賴于室外空間，適老化改造的意義顯而易見；同時，因室外可拓空間有限，整體環境提升更需要“繡花功夫”。在已改造的平房住區室外公共空間中，仍然存在很多“有障礙”“不適老”的狀況，甚至在改造后產生了新的“不安全”因素，給居民活動帶來了不便?！斑m老化”能否成為平房社區更新的切入點呢？鑒于老年人的身體特征與需求特點，室內外空間對其行為活動的支持與否，可以成為全體居民生活環境適宜度的標線。

社區環境是一個有機整體，既有“實”的物理空間要素，也有“虛”的地緣和鄰里共情要素，在更新中需要兩者兼顧。本文展現了一個首都核心區典型老舊平房住區的調研過程和設計思考，提出以“適老化”作為社區更新的入手點和著力點，以期為平房院落更新的策略或方法提供一定的參考。

1“崇外6 號地”低收入老年群體的特質

1.1 低品質的老舊平房住區

“崇外6 號地”位于東城區體育館路街道，南臨法華寺街，北至廣渠門內大街，西鄰崇文門外大街，東至幸福大街，地塊占地面積約44.9 公頃，由新世界地產在20 世紀90 年代拿到該地塊并命名。2007 年崇外1、2、5 號地陸續完成開發，同年9 月，6 號地拆遷工作啟動。然而由于首都房價飛升、核心區控規調整、安置方式變化等原因，該地塊一直未能完成開發，且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缺乏整體更新的可能（圖1）。

“崇外6 號地”內有兩棟歷史建筑——法華寺和南崗子教堂，前者已經被大雜院擠占，后者仍在使用中且維護較好，但兩者都未起到帶動區域文化的作用；“德必”和“詠園”兩個文創園因處于地塊邊緣而與居民生活基本隔絕，也未帶來社會效益。該地塊現由南崗子、蔥店、東廳、西唐4 個社區組成，是名副其實的老年人多、低保戶多、流動人口多和殘疾人多的“四多”棚戶區[1]。居民的經濟能力和認知水平比其他平房院落區低，對生活環境的自主更新能力差，完全依賴政府為其改造。近年來，地塊的街巷整治工作已有成效，但整體面貌仍然較差。居民以低收入者為主，存在較多流動人口。市籍居民大多為中老年人，非市籍以青年人口為主。前者缺乏足夠的經濟能力搬出棚戶區，后者則享受到棚戶生活低成本的紅利。

特大城市中的低收入居民在經濟收入、生活質量、身體健康等方面存在顯著弱勢[2]，其中低收入老年居民還面臨著巨大的養老壓力。研究表明，經濟水平與老年人的健康狀況有著明顯關聯，社會經濟地位越高，老人陷入健康貧困的概率與深度越低[3-4]。同時，低收入老年居民的身心健康與居住環境密切相關[5-6]。老舊平房區住房條件較差，老年人面臨較多行動上的不便，甚至較高的跌倒風險[7]。此外，若沒有良好的鄰里關系和便利設施，棚戶區老人會因缺乏歸屬感而導致抑郁[8]；加之低收入老人存在“社會隔離”的現象[9]，其要實現“在地養老（aging in place， AIP）”，不僅需要改善住居空間，更需要社會服務與鄰里關懷[10]。

1.2 老年居民的特點

崇外6 號地的大部分老年居民為普通企業退休，部分隨子女遷入，還有少量的退休教師，大多數為低收入老年群體，經濟條件的限制使其缺乏多樣性的活動意愿，各類活動較為單一。此外，老年居民還存在以下特點。

（1）“消極老齡化”的心態。面對十幾年間區域內外的環境差距越來越大，老年居民心理亦幾經“大起大落”。行為上表現為對社區內公共活動、社區組織的公共事務和非正式交流活動的主觀參與意愿不強，集體意識漠然。

（2）“自我標簽化”的心理。堅信是因為沒有抓住機遇而淪為當前生活狀態，內心充滿了受挫感和焦慮感，認為自己帶有“特殊標簽”，表現在社會交往層面的“自我隔離”，因而不愿與住區以外的人有過多交集，亦沒有對外交流的行動意愿。

（3）“自相矛盾”的態度。雖然主觀上承認居住條件太差而無法忍受，但因不想負擔改造成本而沒有修繕的意愿。這種矛盾心理嚴重影響其日常生活的穩定情緒，導致其居住滿意度較差。

可見，6 號地的老年居民不同于一般的低收入老年群體，長時間遺留問題引發的住區內外生活環境反差，也使得他們的心理產生偏差（表1）。

在一定時期內不能動遷的情況下，老年居民對于室內、外環境的提升有著極大訴求。由于年輕人遷出，地塊中較多空巢和獨居老人，他們本應在代際互助中獲得的精神慰藉只能向鄰里同齡人求取，也更加依賴在住區公共空間的“遇見”，因此室外環境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2 老年居民的居住環境現狀

2.1 整體建筑狀況

經過調查發現，地塊內建筑層數低、密度大、質量普遍較差，“棚戶”特點顯著；內院式和沿街“一”字布局的院落形式占多數，導致非南向采光房屋較多；性質以居住功能為主，公共建筑數量和種類均很少；房屋完整性差，屋頂質量普遍較差，門窗材質保溫系數不高。

進一步對建筑與院落各要素內容進行的統計可見，房屋破舊感較強，外墻色彩沉悶；院落的房間數較多，大雜院特征明顯；“一”字型布局院落的圍合感和私密感都較差（表2）。

2.2 室內空間適老化的現狀

1）居家空間適老化情況。

老年人室內居住條件差。由于建筑密度高、間距近，房屋的朝向、采光和通風差，導致墻皮發霉脫落、氣味難聞、空氣品質差（圖2）；街道噪聲干擾室內生活，私密性亦難以得到保障；室內空間狹小、逼仄，物品亂堆亂放、功能空間不夠，家具陳設老舊，色彩晦暗。以上均對老年人的身心健康產生消極影響，也促使健康自理或介助老年居民更愿意到開敞的室外進行活動。然而，介護老年人一般長期臥床，室內環境對他們影響更大。如果在資金允許的情況下，建議老年居民可以“三步走”來實施不同等級的適老化改造，即“?；A、可適老、向優化”。

2）養老設施空間適老化情況。

平房院落住區的養老服務資源一直短缺。6號地的4 個社區僅有一個“養老驛站”，為主打“老幼一體、老殘一體”復合功能的社區養老服務設施，擁有公共活動室、餐廳、康復理療、健康指導、日間照料等功能空間（圖3）。雖然政府有一定量的服務購買，但從空間容量和收費價格上，該設施無法滿足地塊內低收入老年居民的養老需求；而且從位置上，對于北側居民來說距離較遠，其服務輻射能力隨著可達性降低而弱化。

2.3 室外環境適老化現狀的主觀測量

因居家和養老服務設施的室內環境均不能滿足大多數老年居民的需求，能夠行動的老年居民選擇在室外空間進行各類活動，室外環境的適老化與否對其更為重要。

1）主觀訪談和問卷。

在采用半結構化訪談的方式獲取老年人的基本態度后，利用問卷摸查其對室外空間和室外活動的看法。發放并回收問卷87 份，有效問卷85 份，經過數據分析發現表3 的結論。可見，雖然老年居民室外活動的種類和頻率較為可觀，但其對整體室外環境的滿意度并不高。

2）街巷感受的主觀測量。

采用語義分析法（Semantic Differential，SD）對地塊內老年居民進行“街巷風貌”的主觀測量（表4）。以蔥店社區為例，通過一對一訪談25 位老人的數據發現：老年居民較為積極的感受在于平整的道路、良好的可達性、較為開敞的道路環境和令人愉悅的文化屬性等方面；較為消極的感受在于混亂的停車、缺乏無障礙設計、平庸的建筑特色、匱乏的景觀設計、空間單一而缺乏趣味性、文化價值匱乏等方面?？傮w上，造成消極感受的街巷空間較多，其也是未來改造需重點關注之處，進一步可根據評價因子的分值排序來判斷改造的優先級。

3 老年居民的室外行為空間分析

結合主觀測量的結果，采用定點觀察和動線追蹤的方法，對老年人的室外活動空間進行捕捉和分析，以找出“不適老”問題。

3.1 老年居民的室外停駐空間

1）集中停駐的室外空間。

集中停駐的空間均是街道有序整治過的，通過場地無障礙改造、增設休息座椅、增設健身器材、營造綠色景觀、加設雨棚、彩繪圖案等措施，成為了老年居民可以進行一些鍛煉、休閑活動的場所，空間面貌較改造前有著顯著的提升（表5）。

可見，E、F 號活動空間由于南向、采光好、面積較大而使用率高，但兩處活動空間位于整個地塊南側邊緣處，對于地塊北側的居民來說距離過遠。E 場地靠墻處設置了座椅及雨棚，可供老年人在此休憩、曬太陽、聊天等。F 場地更方正，能容納老年居民開展打太極、抖空竹等活動。運動能力較弱、使用輪椅者更偏向在E 場地作偏靜態的活動，身體更為康健的老年人更偏向在F 號場地作動態的活動。

E、F 兩處在冬季時因空間開敞而感受變差，此時老年居民一般選擇光照充足時段在此處活動。寒冷天氣下，相比大而開敞的空間，老年人更傾向在家門口活動，這也意味著門前街巷空間有著非常重要的復合功能和角色。

2）分散停駐的室外空間。

除了以上可集中活動的較大空間，其他小規模停駐空間較分散，多為老年人自家門前街巷、院落空間，使用頻率比集中停駐空間高得多。這類空間多是老年人自發選擇形成的，使用者數量與場地規模沒有相關性，在天氣良好時往往能聚集更多的老人。將此類空間的形態進行歸類，不同空間形態與老年人的行為有一定的關聯（表6）。

很多分散停駐空間與公共衛生間相距較近（圖4），因為后者作為功能空間能夠為老年居民提供便利。

3.2 老年人的動線空間

1）道路尺度比較。

由于道路尺度能夠影響老年居民的通行安全和游走感受，也與老年人的停留意愿與活動類型有一定的關聯，因此對該地塊內所有胡同街巷的寬度進行了測量（表7）。尺度較窄的道路（1.5～2m）老年人無法停留，只能為通行所用；尺度較寬的道路（5m 以上）車流量較大，又在地塊邊緣，老年人只能在人行道上停留；地塊內主要道路均為中等適度的尺度。

2）幾種動線特點。

（1）目的性較強的行為動線。通過在晴朗天氣時對15 位老年居民進行動線記錄，發現老年居民會出于必要生活需求或習慣，將外出目的地集中于社區內公共服務設施（圖5），如到大型菜市場、商店購物，到養老驛站用餐、洗浴，到學校接送孫輩等；較少的老年居民會離開社區外出活動，目的地為車站、地鐵站以搭乘公共交通去往醫院等處。

（2）頻率最高的行為動線。由于供水排水管線的問題，幾乎所有家庭居民都需外出使用公共衛生間，加之老年人如廁頻繁，房屋與公共衛生間之間的路線成為老年居民每日通過頻次最高的場所；對于高齡或介助老人來說，這段動線十分不便；老年居民會在公共衛生間附近或如廁途中場所發生隨機停留、休憩或是與偶遇的鄰居聊天等行為。

（3）休閑性較強的行為動線。沒有目的性的動線源于老年居民的休閑行為，如遛彎、會友、閑逛等。這類路徑沒有規律，多以老人自宅為參考點短距離往復，或繞圈漫步，或遇到熟人停駐聊天；但該動線不會超出地塊范圍——因缺乏休憩設施，老年居民基本上沒有遠距離行走的意愿。休閑性動線側面反映了該地塊內老人日常活動種類的匱乏。

4 室外“適老支持空間”的分析

通過主觀測量和客觀觀察，發現6 號地的室外環境在較大程度上不能為老年人提供“適老支持空間”。

4.1“適老支持空間”的涵義

基于“在地養老”的理念，“各種年齡、收入或能力水平的老年人都能安全、獨立、舒適地生活在自宅與社區中”[11]，“適老支持空間”應當被解讀為兩層涵義：物理空間的適老化營造以及空間能否給老年人提供一定的社會支持。

（1）在物理空間的適老化方面，相關領域已有研究主要涉及老舊平房區老年人居住條件、既有養老服務設施類型及適應性[12-13]、室外環境適老化[1-16] 等主題。其中，室外環境研究針對老舊平房區的街巷空間環境進行調查，缺乏對老人行為心理特征和主觀感受的關注，只有極少研究關注了平房區失智老人的環境設計[17]；還缺乏對低收入老年人社交活動、生活方式和鄰里關系的研究——這涉及空間里的社會支持。

（2）社會支持的內容包括情感支持（如同情、關愛、理解等）和工具性支持（如家務、財務支持等），分為正式和非正式社會支持。正式社會支持是由各級政府、機構、企業、社區等正式組織提供社會保障制度等支持；非正式社會支持是由家庭成員、鄰里、朋友、同齡人等提供情感、行為和信息支持等[18]。社會支持對老年人身體功能狀體和生活質量方面有著重要關聯，較低的社會支持是老年人生活滿意度下降和抑郁癥狀增加的重要原因[19]。成功的衰老是低患病概率、活躍參與生活的結合，保持目的性、社交性和高需求的休閑活動有助于較好的身體健康狀態[20]。社會支持對老年人的健康養老，包括低收入老年人的積極狀態，有著重要的作用[21]。

（3）除以上兩部分內容，空間還應該尊重并允許老年人進行更多意愿行為，即“空間中的自我決定”（圖6）。發達國家較為關注的老年人“自我決定權”是一種自主的自我行為調節，包括內在動機和外在動機的完全內化兩種調節方式[22]。無論是社區居家還是機構養老，無論是自理還是介護老人，均有權力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護理方式[23]。提供適宜的、支持性的空間，助力于老人自我決定意識的發展，利于老年人自尊、自信等人格健康[24-25]。

基于“適老支持”的認知來評判老年居民的室外行為空間，能夠較為清楚地找出“適老支持空間”和“非適老支持空間”。

4.2 崇外6 號地的“適老支持空間”

1）依附于街巷道路的空間支持。

居住在臨街住宅中的老年居民，因沒有院子而把道路空間作為主要的室外活動區；喜歡“扎堆兒”的老人，在社交需求驅使下也喜歡到道路空間里活動。尺度偏大的主要道路（5m及以上）機動車、電動車通行頻繁，有一定的危險；同時又因為人流量大、活動多樣化而具備有一定優勢；尺度中等的道路（3～4m）車流量不多，也有預留空間，是較為適宜的活動之處，很多鄰里交往發生在這樣尺度的街巷中。

2）依附于內院和角落的空間支持。

居住在內院里的老年居民，不出門就可以曬到太陽，享受較高私密性的同時與其他人交集較少，有可能導向“孤獨”的感受；胡同盡端的“口袋空間”有一定數量的老年人經過，而尺度上又不會聚集太多人，成為很多喜靜老人的駐留之地，也是構建社交網絡的主要地點；沿街房屋門前的“凹角”空間給予老年人較強的安全感，因此也“被”布置了很多“座椅”，以滿足老人休憩與交談的需求，這是居民們自發形成的領地空間。

3）依附于服務設施的空間支持。

從功能看，公共服務設施為老年居民提供了正式的社會支持；有公共使用的空間才會產生居民之間的“遇見”，進而有駐足交流或陪伴行走的可能，因此無論是公共衛生間附近，還是其他便民設施門前，都為老年居民提供了“非正式的社會支持”。這些空間為其他代際群體共同使用，加強了老年居民融入各類社會交往的概率。

4）依附于休閑活動的空間支持。

從社交影響上看，其他代際居民的聚集對老年人的駐留活動具有積極作用。熱鬧的時段，街巷中充斥著各類活動，老人也樂于融入其中；多樣的場景激發了他們豐富的情緒感知和愉悅的心態，體現了社交空間對老年人的情感支持。

4.3 崇外6 號地的“非適老支持空間”

通過老年人在停駐空間和動線空間的行為分析，發現未能給老年居民提供支持的空間（表8）。

1）停駐空間。

道路空間。停車占用道路問題嚴重，加上部分居民“圈地”擠占公共空間，導致老年居民的停留空間局促或處于不安全的位置，直接影響了聚集的人數和活動規模，間接影響了社交活動的吸引力，引發老年人聚集意愿的降低。

綠化景觀。院落內綠化較少，道路綠化和公共空間綠化更為缺乏。一方面，由于街巷空間平均尺度較窄，在滿足基本的人車通行功能之外，能進行綠化布置的空間有限；另一方面，已有道路和公共空間綠化因缺乏精細化設計而未形成景觀效益。

活動空間。區塊內普遍缺少休息座椅，老年居民自發將舊沙發放在在門前巷口以供使用?；顒涌臻g中健身器材的設置有較大安全風險，一方面沒有預留空間，老人在活動中極易磕碰到墻角或座椅；另一方面，器材和座椅的擺放方式不構成“社會向心性”，難以在使用過程中發生有效交流。

2）動線空間。

通行空間。由于亂停車、堆放雜物占用道路的問題，老年居民在道路中“人讓車”“人躲車”的情況同時存在普遍。道路本身尺度較小，沿街住房的室內外邊緣存在明顯高差，加上通行空間中充滿了“障礙物”，老年居民的行走路線不連續且有危險。

公共空間。已經改造過的活動場地不僅在物理空間上存在問題，也缺乏由政府組織的活動或服務，導致利用率較低；公共衛生間的無障礙改造不充分，其他便民設施的室內外適老化亦未改善到位。

街巷感受。源于房屋立面的破舊感、雜亂感，加之建筑色彩的沉悶單一，在街巷中穿行時難以感受到空間的吸引力。因缺乏有效的、系統的標識設計，街巷塑造的“五感”感受較差；空間缺乏層次和趣味性，也不具備胡同文化的感染力，難以給老年居民帶來精神和心理的愉悅。

5 室外適老化空間的營建思考

在為期一年的調研過程中，多次與老年居民的接觸不僅讓調研者充分了解了他們的生活狀態、訴求和改造意愿，也潛移默化地向他們傳遞了政府、高校和各類組織對該地塊更新的決心、用心與細心。綜合改造不僅要提升物理空間的品質，也要提升居民的幸福感與獲得感，重塑鄰里關系，強化代際聯結，以營建完整社區。

1）營建原則。

基于“適老支持空間”的理念來營建宜老環境，使老年人在空間中可自發形成多樣活動；同時進行服務輸送，形成空間中有力的社會支持。以實際落地為導向應著重考慮以下方面：首先，要解決調研中出現的問題。在系統、精細化的調研中，捕捉到物理環境中所有問題的細節后，再利用專業知識進行改造設計；在長期、深入接觸老年居民的過程中，能夠切實了解其感受、意愿后，設身處地進行社會支持環境的營造，并對服務和社區管理提出要求。

然后，對過去已改造環境進行反思。在以往街道較大力度的多輪街巷院落整治后，仍發現很多環境和空間問題，說明建筑師、設計師、建設者在某些理念、理解、行動的把握上存在偏差。必須借鑒以往的經驗教訓，在精細化社區治理語境下進行反思，避免重復出現類似問題。

最后，克服調研者主體的認知盲區。思考我們認為最迫切需要改變的，是否也是老年及其他居民最需要、最關心的要點。要走出實施主體的盲區困境，必須通過多種形式征求老年居民的意見，并在改造設計前對他們進行改造意向的詢問、核實、調整。

2）營建方法。

崇外6 號地的室外環境存在很多問題，但它本身卻是充滿了“煙火氣”的活力空間。在改造消極活動空間的同時，也應為老年居民保留一些生活方式的映象。

（1）加強街巷道路的空間支持作用。紓解當前停車占用道路的問題，盡可能騰出街巷本來的尺度和面貌。在此基礎上補全休憩座椅和綠化景觀，打造較為理想的線性界面，為老年居民的目的性、休閑性出行營造良好的動線和停駐空間。

（2）著力完善公共服務設施的配套。補全公共服務空間和配套設施短板，不僅為居民提供生活上的便利，還能增加社會交往的廣度與頻度，因為只有“遇見”和“會面”，才有交流、陪伴、參與的可能。

（3）對自發形成的各類活動空間擴容。結合各空間周邊房屋情況，進行可能的騰退、功能置換或改建，突出各空間的“角色”與“特色”，以吸引更多居民停留活動；結合老年人的喜好進行“口袋空間”的適老化營造。

（4）在空間環境中落實精細化設計。通過反思已改造空間的問題，切實了解老年居民的“好用”和“不好用”之處，務要從老年使用者的特點出發，尤其注重細節設計。

（5）尊重老年人的自我決定意愿。平衡街巷角落里“沙發”和“座椅”等個性化的權屬標志與全體居民公共空間的需求之間的關系，在一定條件下加強老人對“家”的識別性、對鄰里之間“性格”的認同感。

（6）強化社區管理和為老服務。對于已改造公共空間，應由政府明確管理職責，維護良好的環境和秩序。建議街道、社區居委會、志愿組織利用好公共空間，積極設計、組織各類活動和為老服務，提供正式社會支持的同時也帶動了非正式社會支持的形成，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

6 結 語

老年人是最具有胡同記憶和歸屬感的居民群體，又是平房院落住區日?？臻g最多的使用者，當前的環境提升必須首要重視老年居民的意愿訴求、符合老年居民的行為特征、尊重老年居民的體驗感受，塑造適老支持空間的同時完成社區更新治理。近期實施落地時不講求“一步到位”而要做“精細化設計”，確?！盁o錯率”，逐步打造適宜的、愉悅的平房院落室外環境。

從長遠來看，針對較低品質的平房住區，欲根本解決需要產業和文化的有力帶動。通過調整地塊功能、發展新業態、增強入住吸引力等方式，提升住區空間活力，實現區域的蘇醒；挖掘區域內的文化價值，結合新時代首都精神面貌，樹立居民的文化自信，實現區域的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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