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和適應性推動新時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
——“第十七屆中國中青年職教論壇”綜述

馮 麗

2020年，《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提出，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增強職業技術教育適應性[1]。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對職業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加快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培養更多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2]。2022年，新修訂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正式頒布，首次在法律層面明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兩種不同教育類型[3]。同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要持續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4]。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技術技能型人才在經濟社會發展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這就需要充分發揮職業教育龍頭作用，整體推動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盡管國家和政府高度關注職業教育，但職業教育依然在吸引力、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及適應性等方面存在問題，這成為中國乃至全球職業教育在未來發展過程中不可小覷的重要議題[5]。

2023年12月9日，第十七屆中國中青年職教論壇在河北師范大學舉行。來自全國各地關注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中青年職教研究者、職業院校管理者及教師、教育行政管理人員、新聞媒體共400余位代表參加論壇。本次論壇由全國職業技術教育學科點聯盟主辦，河北師范大學職業技術學院、河北省職業技術教育研究所承辦。中青年學者采取多樣化的研究方法，從不同視角出發為職業教育吸引力提升、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以及職業教育適應性增強建言獻策。

一、認可度不高和吸引力不強是制約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問題

職業教育吸引力指一個國家或地區的人們選擇職業教育或接受職業培訓的積極性、自主性和主體性，也是政府、企事業單位、各種社會團體組織或個人參與職業教育的水平和力度[6]。推動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需著力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努力造就一支規模宏大、結構合理、素質優良的技能勞動者隊伍。然而，長期以來，職業教育面臨著社會認可度不高、畢業學生就業上升空間有限、技術工人社會地位較低等現實窘境，這成為制約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問題。相關學者圍繞職業教育吸引力進行了探討。

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教授郝天聰作了題為“從‘優先選擇’到‘被動選擇’——中國職業教育吸引力的歷史變遷與當代重塑”主旨發言。他提出，提高職業教育吸引力在全球范圍內被視為一項重大挑戰。我國改革開放以來，人們普遍認為職業教育培養的技術工人社會地位偏低、就業上升空間受限。郝天聰在個體化理論指導下，從社會歷史的傳統視角出發，借鑒了歷史分期的范式，采用主題分析的方法來確定改革開放后我國職業教育個體選擇的階段性特征。通過分析發現，我國各個時期學生的教育選擇具有復雜性，因此，政策制定者和教育利益相關者需要根據學生教育選擇的影響因素，不斷重塑有助于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的社會結構，營造有利于技能型人才成長的良好社會制度環境。

陜西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博士生王藝霏作了題為“文化傳統影響下職業教育社會認同的形成機制及其邏輯理路”的主旨發言。她提出，過去的政策補償、經濟扶持以及對入學條件的放寬，都未能從根本上改變職業教育吸引力低的窘境，而提升職業教育的社會認同是新時代職業教育繼續深化改革的前提。在規范性行為和價值觀指導下，人們形成了對職業教育的刻板印象，而中國傳統社會的階層化帶來的垂直社會身份結構和地位指向性的職業觀阻礙了職業教育的發展。人們普遍認為職業教育的社會吸引力較低，接受普通教育和接受職業教育后在學習成就、未來收益、社會認可、可持續發展等方面存在差距，對于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不能實現均等認可。因此，王藝霏提出了基于文化傳統的職業教育社會認同建構策略：一是構建平等包容的文化秩序，二是構建完整公正的比較優勢，三是構建相互交流的引導機制。

安徽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講師肖龍作了題為“職業教育的‘社會否定’現象批判——從職普分流焦慮說起”的主旨發言。他提出，高中階段職普分流已成為當前義務教育階段教育焦慮的最直接來源，而職普分流焦慮的背后在于社會對職業教育的不滿意、不信任和不認可，在于我國當前社會對職業教育普遍持有一種“否定”的態度。基于此，他采用例證式分析，否定了職業教育“無用論”“無望論”“反噬論”，提出應營造一種良性批評和理解支持在內的“社會友好型”環境，如降低企業參與校企合作成本、提升技能工人社會地位、大力發展啟蒙教育等，以此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推動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

吉林工程技術師范學院職業技術教育研究院李玉靜研究員作了題為“現代化視域下職普融通的發展邏輯與突破路徑”的發言。她從職普融通的視角提出，推動職業學校和普通高中課程互選、學分互認、資源互通，鼓勵學生自主選擇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增加職業教育對學生的吸引力。

二、提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質量是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基礎

2019年，國務院印發了《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完善學歷教育與培訓并重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暢通技術技能人才成長渠道[7]。新《職業教育法》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確，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類型定位。為加快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促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相關學者圍繞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職業教育課程教學改革以及職業教育教師培養展開探討。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提出，“十四五”時期，技術技能人才占就業人員的比例達到30%以上，高技能人才占技能人才比例達到1/3，為新時代加強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指明了方向。然而，專業技術人才依然流失嚴重，流失率高達25%[8]。華東師范大學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楊惠認為，人才流失不僅直接影響技術技能人才的工作積極性，還間接導致技術技能人才的斷層現象，使越來越多的職業院校面臨招生難、企業面臨留人難等問題。她基于對技術技能人才職業流動軌跡進行實證研究，提出要健全技能人才薪酬分配和獎勵機制，加強技術技能人才專用人力資本積累，積極引導技術工人參與技能培訓，以此培養高水平技能人才、促進高質量職業流動。

職業教育前途廣闊、大有可為，農村也同樣需要大量的技術技能型人才來承擔鄉村振興的重任。我國農村職業教育體系的構建與完善，是促進職業教育體系整體高質量發展的必要路徑。江蘇理工學院副教授呂莉敏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對高素質農民培育效果進行實證分析，并提出在培育高素質農民過程中，應采取四方面措施：一是要制訂不同類別、不同層次的學員遴選機制，鎖定重點培育對象；二是設計滿足不同需求的培育項目，實施分類分層培訓；三是出臺教育培訓標準，加快資格認定與配套政策的完善；四是構建鄉村振興數據共享平臺，整合鄉村振興資源。職業教育與鄉村振興的有機結合，不僅可以推動職業教育的發展，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優化鄉村人力資源結構，促進鄉村經濟的建設與發展。

現代職業教育正朝著高質量發展的方向邁進，發展重心已從規模發展轉移到內涵建設上來。不容忽視的是，職業教育的課程教學改革仍是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亟待突破的重點和難點。華東師范大學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博士后柯婧秋從人才培養的角度出發，提出提高學歷層次及人才培養規格的關鍵在于升級職業教育教學微觀層面新基建，與地方政府合作，聯合開放職業院校實訓基地和公共實訓基地；借助數字化技術，建立職業教育數字學習資源庫，采用靈活多樣的方式開展技能培訓，降低培訓門檻。

教師隊伍是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職業院校在發展過程中，要始終將提高教育教學質量作為發展的重中之重，重視教師培養的先導作用，明確教師資格認定和選拔標準，不斷提升職業院校師資的專業化水平。金華職業技術學院副研究員王亞男采用扎根理論的方法，發現越來越多的博士學位教師在專業發展路徑方面面臨諸多困境，如在教學與科研的抉擇時呈現“左支右絀”、在理論科研與應用科研抉擇時呈現“左右為難”、在常規教育與成果教學抉擇時呈現“左推右擋”等現象。因此，要基于學校發展需求審慎招聘博士學位青年教師，以技術學科建設為核心強化應用導向科研機制，以科教融匯為方向助力博士學位青年教師轉型發展，以此加快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

三、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是推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

職業教育是與經濟社會緊密聯系的一種教育類型，具有一定的教育性質和經濟性質，天然存在適應性的問題[9]。增強職業教育的適應性，需遵循社會發展規律、經濟發展規律、教育發展規律和人才成長規律，是推進職業教育深層次改革、實現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相關學者探討了職業院校自身、普通教育、區域經濟發展以及中國特色學徒制與職業教育適應性之間的關系。

提高職業教育發展質量，職業院校自身要不斷完善、優化各專業布局。天津大學教育學院副研究員宋亞峰提出，職業本科院校存在各專業結構復雜，各專業間銜接不佳、融通不暢的問題，這成為穩步發展職業本科教育亟須解決的課題。他基于適配理論，采用實證分析的方法，提出不同層次、類型的職業教育專業之間要形成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適配機理；并提出學校的專業布局設計要有良好的調整韌性和外部適應性，橫向拓展專業廣度，凝練院校和專業特色，實現特色化、差異化發展。

在我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背景下，職普融通是我國推進教育現代化及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本質要求和基本方向。李玉靜梳理了職普融通的內涵價值、發展邏輯以及創新策略。她提出，要推進職業教育與各學段普通教育滲透融合，推動兩類教育的溝通銜接、融通發展。建設尊重技能人才、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均等認可的社會文化環境，通過職普融通推進技能型社會建構。

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相比，在一定程度上與區域經濟發展的聯系更為緊密。只有不斷適應經濟社會變革，才能更好地推動職業教育發展。柯婧秋基于中國省級面板數據的典型相關分析，對高等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互動發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深入探究。結果發現，二者具有顯著的互動關系，為了加強二者的適應性，要不斷提高學歷層次及人才培養規格，面向區域制造業優化專業布局，拓展社會公共職業技能培訓，以此助力技能社會與終身學習社會建設。

探索中國特色學徒制是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的關鍵舉措。河北師范大學河北省職業技術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員王輝認為，學徒制與高等教育相融合，為校企合作、雙主體協同育人的人才培養模式構建提供了經驗和啟示，同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職業教育的認可度和吸引力，促進終身學習、增加社會流動。

四、結語

中國中青年職教論壇一直致力于為中青年職教學者提供職業教育學術交流的平臺，十多年來為培養具有學術創新能力、高水平視野的職業教育領域青年學術人才提供了有力支撐。此次與會的中青年學者深入探討了職業教育吸引力、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以及職業教育適應性等問題，助推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在職業教育吸引力方面，各位學者指出認可度不高和吸引力不強是制約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突出短板，并從政府、利益相關者以及個人等多元主體的角度提出了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的策略。在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方面，相關學者圍繞技術技能人才培養、職業教育課程教學改革以及職業教育教師培養質量展開深入探討。在職業教育適應性方面，相關學者探討了職業院校自身、普通教育、區域經濟發展以及中國特色學徒制與職業教育適應性之間的關系。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職業教育也處于動態變化發展之中，面對新的機遇和挑戰，中青年學者需肩負起中國職業教育發展的重任，以更高的熱情推動職業教育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