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
——以獨舞《孔乙己》為例

□張雨昕

情緒的表達是舞蹈作品常用的表現方式，而情緒的轉化則是使舞蹈作品更加精彩的重要因素。舞蹈作品的成功表演離不開舞蹈演員對情緒的表達和演繹，可以說情緒是舞蹈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舞蹈演員向人們訴說舞蹈情節的重要途徑，而情緒轉化則是讓舞蹈情節更加精彩的方法。在舞蹈情緒轉化的過程中，舞蹈演員需要解讀好舞蹈作品所要表現的內容，領悟好舞蹈表演的主題與內涵，再利用轉化得當的表演情緒，傳達出舞蹈本身所擁有的真實情感。本文以“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為研究對象，以獨舞作品《孔乙己》為論證案例，首先分析了情緒轉化與舞蹈表演的關系，然后概括出了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手段，最后分析了舞蹈作品《孔乙己》三個段落中舞蹈演員情緒的轉化過程。

一、情緒轉化與舞蹈表演的關系

（一）情緒轉化是為了塑造舞蹈人物形象

舞蹈表演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會直接受到舞蹈演員情緒的表達以及舞蹈演員情緒的轉化是否流暢的影響，盡管有些舞蹈演員有著高超的表演技巧，但不代表他們能夠根據舞蹈劇情的走向非常流暢地轉化好人物的情緒。情緒的轉化是舞蹈表演者在經過對作品情節內容的內在解讀之后，通過體驗自身情感的變化，將轉化后的人物情緒細膩流暢地表達出來的過程。因此，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是人物形象塑造的關鍵。在舞蹈表演中，如果舞蹈演員的情緒轉化跟不上舞蹈劇情的走向，觀眾便很難體會到舞蹈動作中蘊含的情節內容、思想感情等。

因此，舞蹈演員在塑造人物形象時通常需要在情緒轉化上下功夫，只有充分了解了舞蹈人物形象的身份、年齡、職業、氣質及性格特征等因素，才可以將人物形象的典型性呈現給觀眾，并引發觀眾的情感共鳴，使觀眾一看到舞蹈演員的情緒轉化，就知道舞蹈塑造一個怎樣的人物形象。

（二）情緒轉化是為了營造舞蹈表演氛圍

在舞蹈表演中，舞蹈演員情緒轉化的好壞可以決定其素質能力的高低。這是因為在舞蹈表演中，舞蹈演員的內在情感無法通過肉眼直觀欣賞到，而是需要將舞蹈情緒融入舞蹈表演中，并將一個個富有寓意的情緒以細膩的表情表現出來。舞蹈演員需要利用舞蹈中人物的性格、面部表情等在舞臺上盡情地演繹每一段舞蹈內容，進而成功營造出舞蹈表演的氛圍，讓觀眾被舞蹈演員打動。而舞蹈作品中的情緒轉化過程能更好地烘托出舞蹈表演的氛圍，再通過舞蹈演員的演繹進一步深化作品氛圍。

事實上，好的舞蹈演員是非常善于利用情緒轉化來營造舞蹈氛圍的，那些常見的與喜怒哀樂相關的情緒，會在舞者的一嗔一笑、一顰一蹙中得到升華。因此，舞蹈表演中良好的情緒轉化對于營造舞蹈表演氛圍來說具有“畫龍點睛”的作用。

（三）情緒轉化是為了展示舞蹈主題內涵

舞蹈表演的藝術性包括律動性、造型性和象征性等各個方面，舞蹈藝術性的關鍵在于舞者如何去處理情緒。情緒的處理關系到舞蹈律動性是否準確，舞蹈造型性是否到位，舞蹈象征性是否顯著，以及舞蹈主題能否表達清晰，而舞蹈的類型不一樣，所表達出來的情緒也存在著明顯的差異。不同的舞蹈類型存在不同的情緒表達方式，舞蹈演員也需要在不同舞蹈類型的演繹中實現情緒的轉化，進而展現不同內涵的舞蹈主題。

一名好的舞蹈演員在表演的過程中會在所演繹的角色轉化情緒時迅速做出反應，而這種反應過程也會與舞蹈音樂相配合，通過舞蹈音樂的渲染以及舞蹈動作的修飾使情緒轉化巧妙地展示給觀眾。通過將舞蹈肢體語言與表演情緒相融合，舞蹈表演者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世界，突出舞蹈作品所要傳達的主題內涵。因此，舞蹈情緒與表情塑造過程中的巧妙切換，可以引發觀眾更深層次的共鳴。

二、舞蹈表演中情緒轉化的路徑分析

（一）要對舞蹈人物產生共鳴心理

在舞蹈表演中，舞蹈演員對角色產生共鳴心理是舞蹈情緒轉化的首要條件。在這一過程中，舞蹈演員要積極地與舞蹈編導展開溝通，盡可能對舞蹈作品的表現內容進行理解和吸收，將自己帶入舞蹈演員的故事中，想人物之所想，念人物之所念，思人物之所思，由此對角色產生共鳴心理，并最終利用真實、逼真、感人的情緒轉化將舞蹈角色完美呈現。例如，在獨舞《孔乙己》的情緒轉化中，為了演繹好孔乙己這一人物形象斷腿后悲痛欲絕、苦苦掙扎的情緒，舞蹈演員并沒有簡單地表現出悲傷、痛苦，而是選擇利用一系列“呼天搶地”“捶胸頓足”“顫抖不止”的上肢動作來配合角色情緒的微妙變化，從而表現出孔乙己這一形象凄慘無比、癲狂無助的人物心理。

（二）要有豐富的可供表演的舞蹈情節

在舞蹈表演中，如果舞蹈演員只是簡單地通過面部表情來表現舞蹈內容，那么整個舞蹈劇情線索的展現便充滿局限性。在舞蹈表演中，不同的舞蹈類型、舞蹈節奏、舞蹈部位，甚至舞蹈音樂都可以表現出不同的情緒特點，想要將不同的情緒特點呈現出來，舞蹈編導還需要在舞蹈作品中創作出豐富的可供表演的舞蹈情節，如此才能夠創造出可供舞蹈演員表演發揮的內容，使舞蹈演員可以根據舞蹈的情節，運用適當的舞蹈情緒及相應轉化使作品中的不同情緒流暢表達。例如，在《孔乙己》的情緒轉化中，舞蹈編導就安排了眾多精彩情節給舞蹈演員發揮和表演。“偷竊”“醉酒”“賒賬”“斷腿”等情節都是很好的情緒表演和轉化的細節，可供舞蹈演員發揮。

（三）要提高舞蹈演員文化修養以便感知舞蹈內涵

舞蹈編導在創編的過程中，還需要對舞蹈演員的文化素養能力進行培養，進而提高舞者情緒轉化的能力。一方面，舞蹈演員需要上好每一堂文化課，因為文化知識對增加舞蹈演員知識儲備，拓寬舞蹈演員知識眼界具有重要作用，文化知識的積累也影響著舞蹈演員對作品中人物性格特質的解讀。舞蹈演員有了豐富的文化知識，便可以將發生在不同歷史背景、文化背景、文化制度下的舞蹈故事內容呈現出來；另一方面，舞蹈演員還需要上好舞蹈理論課，切實掌握舞蹈專業理論知識，這關系到舞蹈演員對作品內涵的分析是否準確，而只有上好了舞蹈理論課，舞蹈演員才能使用正確的舞蹈元素、舞蹈種類、舞蹈風格將舞蹈語言原汁原味地表現出來。例如，在舞蹈《孔乙己》中，以孔乙己情緒轉化的過程為啟發，青年舞蹈演員孫科為了表現出清朝末年考舉無望的讀書人的“窮途末路”之感，請教了導師，主動了解清朝末年科舉制度的時代背景，以及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讀書人所面臨的生存狀態，對魯迅的原著進行了仔細研讀。在對特殊歷史條件下所誕生的人物性格仔細揣摩之后，帶入情緒進行表演，使“孔乙己”這一人物形象貼合了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原型。

三、舞蹈作品《孔乙己》中情緒的轉化過程

（一）第一舞段的“喜”

好的舞蹈作品離不開舞蹈編導在創編過程中對作品內涵的反復琢磨，舞蹈編導不僅要考慮舞蹈技法、舞蹈表現的內容，還需要從舞蹈作品的情感內涵出發，安排好舞蹈演員在每個段落中應該使用的情緒，這樣才能更加從容地轉化情緒，呈現出舞蹈編導想要展現的舞蹈表演效果。但在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需要舞蹈演員與舞蹈編創者積極溝通，利用各種條件輔助人物情緒的轉化。

以獨舞《孔乙己》第一段“偷書”中的情緒轉化為例，在這一舞段中，“喜”是舞蹈演員最需要呈現的情緒，但這里的“喜”并不是簡單的“笑”或者“開心”，而是一種“欣喜若狂”“喜出望外”“暗自竊喜”的情緒。舞蹈演員的情緒展示不能單單表達出開心的狀態，而是要在開心中帶著一些狂妄，讓觀眾通過情緒間的細微轉變，更好地體會孔乙己這個人物角色的特點。為了展現孔乙己那落魄又狼狽的“可笑”形象，舞蹈演員在表演的過程中要演繹出單純的喜到深層次狂喜的遞進，并且以跳躍、翻轉、搖頭晃腦等動作相配合。在這一段表演中，舞蹈演員表演的成功之處不僅體現在肢體語言上，還體現在了一個個“欣喜若狂”“喜出望外”“暗自竊喜”的“喜”的情緒上的微小轉化與遞進的表達上，這才讓這一段舞蹈充滿了滑稽的喜感。

（二）第二舞段的“癲”

要使角色情緒精準匹配人物形象，舞蹈演員不僅要通過面部表情展現，還需要將此情感代入細膩的內心世界，深刻解讀后再將內在情緒準確無誤地表達出來。而要使舞蹈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能夠通過舞蹈演員的演繹得到更鮮明的刻畫，便需要通過情緒的轉變，來突出舞蹈人物形象。

以獨舞《孔乙己》第二段“醉酒”中的情緒轉化為例，在這一舞段中，“癲”是舞蹈演員最需要呈現的情緒。這一舞段中的“癲”要呈現出與第一段中的“喜”的情緒之間的轉化，因此，作品運用了一段安靜的音樂與舞者動作相結合，仿佛舞者進入了深層次的內心世界，從而實現了兩種不同情緒的轉化，使作品在情節上也展現了不同的內容。這是兩段舞段銜接中的一個重要環節，而正是這樣的精確轉化使觀眾能夠更好地理解這一舞段中的瘋癲感。為了展現“孔乙己”醉酒過后窮困潦倒的瘋癲形象，舞蹈演員可通過音樂節奏的強弱變化來宣泄情感，讓舞蹈動作在不同力度的帶動下呈現出“癲”的等級，同時展現出孔乙己在醉酒這一段落中既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酒鬼，又是一個從不賒賬的讀書人，還是一個盜竊成性的小人的形象。而這些情緒的宣泄也體現出了人物性格的諸多矛盾，讓整段舞蹈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三）第三舞段的“悲”

在舞蹈表演中，情緒的轉化從來就不是單獨存在的，還需要音樂與主題氛圍的烘托以及與舞蹈演員自身的肢體語言相結合來表達。舞蹈藝術的物質載體就是人體本身，因此，在肢體語言的輔助表達下，情緒轉化能夠事半功倍，在多方面條件的共同作用下達到舞蹈情感表達的效果。這能讓觀眾有機會細細品味舞蹈的表現力、舞蹈作品在此呈現效果下所產生的感染力以及舞蹈人物在情緒轉化的方式下所產生的威懾力，進而給出較為客觀且公正的評價。

以獨舞《孔乙己》第三段“斷腿”中的情緒轉化為例，在這一舞段中，“悲”是舞蹈演員最需要呈現的情緒，但這里的“悲”并不是簡單的“悲傷”或者“難過”，而是一種“悲從中來”“悲天憫人”“悲痛欲絕”的情緒。為了展現“孔乙己”斷腿之后悲憤絕望的情緒，舞蹈演員需表現出從“悲”到“大悲”再到“悲痛欲絕”的情緒轉折。舞蹈演員使用了大量盤腿而臥、雙膝跪地挪動的肢體語言來表達絕望無助的情緒。不僅如此，舞蹈演員面部表情充滿了絕望之感，夾雜著舞蹈演員肢體劇烈的顫動和急促的呼吸之聲，讓觀眾能一點一點感受到其情緒上“悲”的層次遞進，使孔乙己在封建社會凄苦掙扎、絕望瘋癲的形象躍然于舞臺，為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感受，并由此震撼到觀眾的內心，讓整個舞蹈的情緒表現達到了高潮。

總之，舞蹈作品的成功演繹離不開舞蹈情緒的準確表達，而不同情緒之間的轉化則是使整個作品富有靈魂的主要手段。情緒的轉化是讓整個舞蹈作品的表達更加鮮活的過程，是舞蹈演員與作品完美融合的途徑。舞蹈情緒的流暢轉化是舞蹈表演過程中不可舍棄的部分，它使每一個舞蹈形象在舞臺上得以鮮活地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