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論《修震澤許塘記》的藝術風格"/>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劉舒揚
吳昌碩是從具體哪一年開始臨習《石鼓文》的,沒有確切的記載。在1880年為海如書寫的篆書對聯,已經含有《石鼓文》的筆意。1882年曾題跋《石鼓文》拓本。說明在此之前,吳昌碩已經學習過《石鼓文》。1884年吳昌碩書《射人唯鱮》是我們能看到有紀年的最早的石鼓文風格作品,此篆書用筆圓潤,結字工整。雖然已具備《石鼓文》之形,但筆墨尚欠功力。從上述來看,吳昌碩臨習《石鼓文》在四十歲之前已經開始。
1889年吳昌碩在贈子諤臨《吾車》等四屏款署中提到:“子諤仁兄大人屬臨天一閣本《石鼓文》字”,這足以表明此時阮元天一閣復刻本已經被重視。拓片的優劣足以影響書寫者對原帖的認知,故吳昌碩一生中都在搜尋《石鼓文》精拓本,尤其是宋代拓本,得到阮元天一閣復刻本之后,即精心臨寫,從中受益匪淺。
吳昌碩早年臨寫過很多《石鼓文》,但用筆工整,結字拘謹,轉折處多生硬,雖有《石鼓文》形貌,但缺少雄渾之氣。吳昌碩本人也對此時期的作品不滿,曾在題款中寫道“自視無一筆能得古人生動意”“無一筆是處”“未能得一挺字,虛實云乎哉”“自視殊嫌腕弱”等。這都表明了吳昌碩在學習《石鼓文》的過程中,不斷發現自己的問題和勇于改進的態度,并且這也是吳昌碩在努力追求藝術高度的表現。
1900年以前,吳昌碩常臨習金石銘文、古代碑帖、漢磚瓦文字,在藝術探索過程中,經過反復對比,確定《石鼓文》為主要方向,臨池不輟,“數十載臨習《石鼓文》,一日有一日之境界。”沙孟海先生是這樣評價的:“這句話大可尋味,我看他四五十歲所臨《石鼓》,循守繩墨,點畫畢肖,后來功夫漸深,熟能生巧,指腕間便不自覺地幻出新的境界來,正如懷素《風廢帖》說:‘今所為其顛逸全勝往年,所顛形詭異,不知從何而來,常不自知耳。’懂得這個道理,才能鑒賞先生晚年所臨石鼓的高妙。”①
《石鼓文》用筆圓潤,線條飽滿厚重,結字方正平整,體態端莊典雅,章法平正疏朗、分布得當。而吳昌碩因早期受到秦代小篆的影響,所臨《石鼓文》用筆單一而死板,點畫細瘦生硬,線條粗細均勻而沒有變化。同時受到楊沂孫的影響,以致帶有楊氏篆書味道。
在吳昌碩59歲所臨《石鼓文》的作品用筆上中鋒裹毫,遒勁雄渾;結字上打破了《石鼓文》方正平整之態,融入了上緊下松、左低右高之勢;章法上給人感覺疏朗平和之感。
吳昌碩在中早期的作品完成了從生澀到熟練、從呆板到靈活的轉變,逐漸在用筆、字形和章法上融入了個人對藝術的理解,同時石鼓文書法特征也在吳昌碩筆下逐漸顯現,為后半生學習《石鼓文》奠定了基礎。
在1882年至1911年,吳昌碩因常往來于蘇州、上海、杭州等地區,結交了很多藝術界的前輩,如吳大澂、任伯年、楊峴等書畫家。吳昌碩因此眼界逐漸開闊,藝術上的閱歷以及見識在穩步提升。在此期間,吳昌碩善于學習前輩的經驗并不斷思考,于是在60歲之后對《石鼓文》產生新的認識,在運筆上逐步沉穩古樸,筆畫力求精到,在結字中向成熟變化,在蒼茫中見古拙,在古樸中見精致。雖未完成個人風格的轉變,但風格樣貌已經顯露,這個過程體現了吳昌碩對藝術不斷追求和探索。
1911年吳昌碩來到了上海,這時《石鼓文》的書法比以前大有改觀,并逐步走向成熟,70歲書寫《深淵平原》聯是成熟時的代表作,此時吳昌碩晚年書寫的《石鼓文》引起了書壇的注意,也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吳昌碩在71歲時寫過《其魚吾馬》聯,在題款的內容是:“近時作篆,莫郘亭用剛筆,吳讓老用柔筆,楊濠叟用渴筆,欲求三家外另樹一幟,難矣。予從事數十年之久,而尚不能有獨到之妙,今老矣,一意求鋒平直,且時有筆不隨心之患,又何敢望剛與柔與渴哉。”從他自謙的語句中,表達出吳昌碩敢于獨創,想要在莫友芝、吳讓之、楊沂孫等大家之外另立門戶的雄心壯志。
吳昌碩的晚年也在不斷學習,從大量的秦漢刻石、商周青銅器銘文中學習古樸厚重的金石味道。同時學習黃庭堅的左低右高,中宮收緊和四周舒展的結字之法,同時用《石鼓文》筆法打通自己的書畫印,并在78歲之后,用筆古拙遒勁、蒼茫豪邁,終于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白龍山人曾經見吳昌碩所書對聯:“小雨高原樂棕馬,斜陽古囿來鳴禽”,并題詩稱贊:“獵碣參以瑯琊碑,筆力飛動蟠斗螭。秦漢而下數百輩,缶翁氣概誰侔之?”

[清]吳昌碩 節臨《石鼓文》 紙本 1925年

[清]吳昌碩 致沈汝瑾扎 紙本
吳昌碩篆書風格形成受到時代因素的影響。清代中后期,阮元、包世臣、康有為等書法家倡導碑學,造成了碑學文化的迅速崛起。在碑學思想的引導下,鄧石如、何紹基、趙之謙等人開始了碑學書法實踐。到了清代末期,因前人不斷努力而具備了碑學書法實踐的諸多條件,吳昌碩開始投身于碑學書法。同時,社會經濟的發展同時影響著書畫市場的發展,從吳昌碩《年譜》中可以看到,他60歲時開始訂書法潤格,作品開始正式走向市場,此后,在70歲、73歲、77歲時都對潤格進行重新調整,每次調整潤格就漲一次,說明市場對于吳昌碩的作品需求不斷增加。《日本藏吳昌碩金石書畫精選》一書《后記》記載:“吳昌碩在世期間就有相當數量的作品流傳到日本。據傳,通過高島尾、王一亭等從日本的訂單就有上萬件。”②為了滿足市場需求,吳昌碩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在了《石鼓文》作品的書寫上,對于此類風格的純熟老道不無裨益。市場氛圍是吳昌碩晚年用筆新變的因素之一,也成就了吳昌碩的《石鼓文》風格。

[清]吳昌碩 修震澤許塘記 紙本 1910年釋文:震澤當苕霅之沖,水漲湍激,為田疇害,以故南北西皆有塘,由吳江至平望為北塘,由平望至壬江涇為南塘,而由平望至南潯,由南潯至湖州,初名荻塘,自唐刺史于公重修之,因是又名塘,而就平潯界線內言之,則縣之西塘也。塘為蘇湖水陸要道,腴田十數萬畝,資保障焉。塘亙四十八里,除浴字圩、朱家浦三百余丈石砌外,余均土塘。十數年來,輪船沖刷,震湯奔騰,日侵月削,坍塌隨之,加之連年水災,田久浸灌,壞塘三千八九百丈。塌損橋梁十六七處。當是時,鄉民百計堵御,田畝仍多被淹。而六里亭、鈞字圩等處,塘沒水中,坳垤崎嶇,失足斃命者常常有之。光緒三十三年,邑人唐君乃亮、談君麟書、黃君元惢、周君積厚、鄭君樟華,以修塘請于省憲,就水利局撥龍銀四百元,余飭就地籌措,工鉅款絀,相顧束手,簽議籌款難鳩,工尤不易,此非吾許公莫肯任也,于是復請于省憲,以許玉農大令文濬董其役。大令固曾宰震澤者也,既蒞會則咨于眾曰:水患雖平,而輪船上下,塘之壞且日甚一日,土塘不足恃也。然限于財,絀于力,可奈何?令(今)酌擬辦法,先從標治,狹者廣之,低者崇之,缺且陷者平治之,其緊對漾蕩、回灣轉角易受沖刷之處,則磚石瓦屑,和泥而固筑之,橋之屬于塘者,均宜修治,使車馬舟楫,水陸成坦途,不獨禾稼無漂沒之患,其最當沖要如楊灣、粽子圩、浴字圩、三官塘等處,宜增易石塘以捍之,土塘有飯錢無工資,汝圩甲任之,石工非六七千金不辦。集款督役,則吾與首事者任之。于是會縣諭圩甲,而自捐銀千元以倡之。起丁未九月,迄戊申二月,自平望三官堂達潯東極樂寺,修筑土方二千八百九十八丈,修橋十有四,曰:東濟、百步、鋪浜、富村、謝路、星祿、興民、眾安、清澤、政安、楊定、安慶、螽思、觀音。大修之橋二,曰:大朱家橋、小朱家橋。修石塘二,曰:浴字圩、朱家浦,計二百八十八丈四尺。新石塘:三楊灣、粽子圩、三官塘,計二百七十三丈六尺,而談君復于己酉之冬,籌募銀千余元,于浴字圩續修石塘六丈四尺,添建石塘四十八丈六尺,以竟厥功。蓋戊申二月以后,大令赴句容任,工暫中止也。是役也,先后用銀七千七百二元六角,邑人士德大令之勤,請定西塘之名為許塘,并鐫勒捐銀姓氏于石以垂后。宣統二年庚戌十月,安吉吳俊卿并篆。第四葉第四行“水”下奪“利”字,補“龍”下,第五葉第一行“日”誤“田”,第十葉第三行“今”誤“令”。乙卯花朝,缶復檢。鈐印:吳俊卿印(白) 俊(朱) 缶(朱) 吳昌石(朱)
吳昌碩曾說:“予少好篆刻,自少至老,與印不一日離。”③這可見吳昌碩對藝術的熱愛,“與印不一日離”即與篆書不一日離。吳昌碩一生臨池不輟,留下書法作品的數量驚人。“小技拾人者易,創造者則難,欲自立成家,至少辛苦半世,拾者至多半年,可得皮毛也。”這是吳昌碩對藝術的理解,當他發現《石鼓文》的時候,就專心在《石鼓文》之上,搜集宋、明原拓本若干,置于案頭枕邊,反復臨摹學習。雖專于《石鼓文》,但也吸收《瑯琊刻石》《泰山刻石》《嶧山刻石》《會稽刻石》等刻石的金石味道,亦在補充《石鼓文》的創作之中。還將《散氏盤》《毛公鼎》《墻盤》等三代吉金銘文以及隸書、楷書、行書和篆刻等用筆方式巧妙地融入《石鼓文》的創作中。著名畫家馮建吳曾說:“吳昌碩老石鼓文,多欹側取勢,橫畫多作有上斜舉狀,造成結字松動肩角,這是他長時間沉浸于李北海、蘇東坡、黃魯直三家法度的結果,其行草將此特點推向了極致。”
《修震澤許塘記》為墨跡本,吳昌碩在1910年受人委托所書,是其晚年得意之作。該作有768字。全文內容主要為修復震澤許塘的背景、經過、意義與捐款情況。在吳昌碩與沈汝瑾的書信中曾經提到作此書的情況:“今晨寄去篆字硯銘,鑒及不?要再篆亦可。據云貴友老親行述(九百余字)索作篆書,昨為震澤徐氏寫譜敘,篆五百余字,送潤百金,字多遞加,望轉達前涂,如以為可,望劃烏絲二線來(屬碑帖店打格),以便臨池。復頌石友先生道安。缶弟頓首。”④
《修震澤許塘記》強調書寫性,在體勢上強調以縱取勢,左低右高,表現端莊在錯落之中。氣格高古曠達,雄渾豪邁,章法疏密有度,節奏明快。有別于壯年時期篆書的剽悍雄強,,其用筆方圓結合,不僅工整嚴謹而且表現出沉著樸厚的氣韻,將爛漫自由的個人情感巧妙地融入筆尖的篆籀之氣中,完美體現了吳昌碩晚年篆書書風的特點,形成了獨特的金石之美。達到了人書俱老、返璞歸真的境界。
《修震澤許塘記》藝術風格體現在四個方面,分別是樸厚之美、奇正之美、疏密之美與古法之美。

[清]吳昌碩 射人惟鱮七言聯 124×26cm×2 紙本 1882年釋文:射人射馬執弓矢;惟鱮惟鯉游淵淵原。光緒壬午夏五月,集《石鼓文》字。吳俊。鈐印:吳俊卿(白) 蒼石(朱)
吳昌碩用筆圓潤充實,收筆輕頓緩提,是融合了大篆和小篆的用筆法則。《修震澤許塘記》相較于臨習《石鼓文》作品,在筆尖上增添了提按變化,更富有動態又顯渾樸厚重。在筆畫轉折處透出一種力度,柔韌、流暢而靜穆。筆力蒼茫,老辣遒勁。通過墨色濃淡的變化,體現用筆的自由暢快。同時在按筆的輕重和運筆的緩急處理上控制得當。
吳昌碩此時期篆書用筆達到了心手雙暢的境界,其難度在于運筆瀟灑自在但又有靜穆、莊嚴之態,《修震澤許塘記》表現出高難度的書寫性,既無媚俗之弊,又無張狂之感。
吳昌碩篆書用字結構上學習了秦代篆書的特點,在字形上進行縱向拉伸,如秦代刻石的上緊下松、左右開張,并吸收了鄧石如與吳讓之在篆書上的風格特點,并發揮了自己在篆刻中所學習到的金石之氣。結字緊湊,奇正相生,在體勢上左低右高,寓端莊與錯落之中。平中見奇,字內疏密有致,避讓得當。在茂密處與疏朗處都有呼應,外形如龍騰虎躍,“昌碩以鄧法來寫石鼓文,變橫為縱,自成一派。”這也是吳昌碩善學善變,在字形結構的處理上的高妙之處。
《修震澤許塘記》的章法布局疏密為美,并以界格為規范,氣象萬千。吳昌碩的創作遵循“陰陽相得,乃和在中也”的道理,追求自然和空靈的境界,在平正中求奇絕,分布章法疏密有致,處理字勢避讓得當,布局的疏密之美體現了“計白當黑”的創作理念。
界格的形式雖然局限了整體的貫通,但是吳昌碩在用每個字的靈活之氣予以補救。濃淡相宜,生動活潑,增添了蒼茫古樸之趣。
吳昌碩對古法的追求在晚年達到了融徹的階段,以《石鼓文》為基底,融合鐘鼎文字、獵碣體勢,并與原作迥然不同。我們通過表1與石鼓文、臨石鼓文的字相比較,可以看出吳昌碩晚年對《石鼓文》的領悟更上層樓,并在《修震澤許塘記》中又進行了《石鼓文》風格篆書的再次創造,體現了自家獨特風貌。縱觀此作品,率真凝練,在結字上已經打破《石鼓文》的方正、均勻。取而代之的是自由、生動。在書寫橫畫時已經沒有純粹的平直,例如“不”字,在石鼓文中是筆直的橫畫,臨習石鼓文時也遵循原來的樣貌,但是在《修震澤許塘記》作品中橫畫已經有微微地抖動,體現了作者對字形了然于胸后,在放松的狀態下進行自由書寫的樣貌。長筆畫在作品中錯落有致,例如“來”字,石鼓文中的字更接近于金文的字形規律,而吳昌碩在臨習的時候有意將最后兩筆拉長處理,在字形上更接近于小篆,在《修震澤許塘記》中的“來”字書寫均無雷同,在字的神態上稍作變化,使得整篇作品生機勃勃。一種“吳昌碩石鼓書風”面貌進一步確立起來。■

表1 《修震澤許塘記》與石鼓文中相同字的比較
①吳長鄴《我的祖父吳昌碩》,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年,第202頁。
②《日本藏吳昌碩金石書畫精選》,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第21頁。
③[清]吳昌碩《吳昌碩談藝錄》,吳東邁編,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2017年,第221頁。
④《吳昌碩全集》,上海書畫出版社,2022年,第179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