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建設故事的時代講述與審美呈現

◆文/王文靜

《八步沙的故事》馮小軍 著江西高校出版社/2021.9/28.00元

馮小軍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副會長，現任中國林業文聯《生態文化》副主編。著有《別忘記這片樹林》《林間筆記》《美在民間》《綠色奇跡塞罕壩》等。曾獲全國第六屆冰心散文獎、河北省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和孫犁文學獎等獎項，《綠色奇跡塞罕壩》等多部作品被翻譯成英文。

被中宣部授予“時代楷模”稱號以來，八步沙“六老漢”三代人防沙治沙、植樹造林的感人事跡和他們甘于奉獻的當代愚公精神感動了無數人。從茫茫沙漠到林海綠洲，八步沙的滄桑巨變既是人與自然不斷碰撞和博弈的生態史的縮影，也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從起步到上升為國家戰略過程中的生動案例。隨著生態文明建設理念不斷普及，“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觀念成為了社會發展進步的共識，重新反思和構建人與自然的關系也成為了文學創作的新熱點。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由馮小軍創作的紀實文學作品《八步沙的故事》以治沙故事為經，以時間線索為緯，講述了八步沙人篳路藍縷防沙治沙，帶領后代們堅守八步沙、改造八步沙，在荒漠中改天換地的偉大歷程，不僅全面系統地呈現了“六老漢”三代人的治沙事跡，還敏銳地發現了八步沙在歷史維度和精神維度上的交匯融合，以扎實生動的文字呈現了由“沙進人退”向“人進沙退”轉變的綠色奇跡，以國家生態文明的戰略視野重新挖掘了八步沙故事包含的時代意義和情感內涵。

與其他優秀的紀實文學作品一樣，《八步沙的故事》有一個明白曉暢的題目，在這個題目之下，是一個個令人感動、使人震撼、引人深思的真實故事。1973 年“大集體”時，郭朝明在生產隊就帶領社員造林。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石滿在1985 年召集郭朝明、羅元奎、程海、賀發林、張潤源等人成立了八步沙集體林場，義無反顧地挑起了治沙造林的重擔。以郭萬剛為首的第二代治沙人扎實落實“三北”防護林工程的技術要求，綠化了一個又一個流動沙包。走進新時代，第三代治沙人郭璽、陳樹君、郭翊等人踏著第一代、第二代人的足跡，在黑崗沙等多處新的工程區搞起了機械治沙、互聯網治沙和林下經濟。三代人的接力不僅擺脫了“老黃毛怪”（沙塵暴）肆意吞噬人類生命和生存空間的困境，還實現了沙漠中的人工造林植綠，并通過種植“沙漠人參”肉蓯蓉、養殖八步沙溜達雞實現了脫貧致富。可以說，八步沙的故事在建構八步沙當代史的同時，也折射了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偉大進程。正如馮小軍在書中說的那樣，他們在我們所處的時代唱出了一出改造山河的大戲。

然而，與一般紀實文學不同的是，本書通過“六老漢”三代人防沙治沙的艱辛經歷，生動地反映他們“誓將沙漠變綠洲”的決心與毅力，塑造豐滿立體的八步沙人群像的同時，沒有止步于書寫模范人物和典型事跡的層面，而是用故事的形式把四十年歷史進程中人的生存、地的命運和沙鄉生態的走向進行了梳理，在八步沙的故事中嵌入了三個故事，即人的故事、沙的故事和這片土地的故事。

在本書中，沙塵暴是吞噬人們生命的“魔鬼”，沙漠綠洲則是西北人賴以生存的水土。作為一位生態文學作家，馮小軍始終運用歷史的、發展的觀點看待環境惡化與生態保護，因此他沒有把生態危機簡單地歸因于經濟發展和工業文明，進行機械、靜止的批判和反思，而是主張“不能因為親近綠色就想著把沙漠趕盡殺絕”，倡導治沙人要學習和了解“沙漠的生存法則”“綠洲的存在條件”。“一棵樹，一把草，壓住沙子防風掏。”郭朝明老漢無意間發現的壓沙植樹方法表達的是人類了解自然、順應規律的謙卑，蘊含的是人與自然必須和諧共處才能互利互惠的哲理意味。而這種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賦予了作品更加廣闊的視角，也讓八步沙的故事獲得了當代發展語境下的社會學啟示。

總而言之，在生動描摹八步沙的荒漠巨變和鮮活勾勒八步沙人群像的同時，本書著眼八步沙治理中“危與機”“悲與喜”“舍與得”“苦與甜”“畏與勇”“退與進”“綠與富”共七組對立統一又相互依存的價值概念，在體現人的處境、情感與理想的過程中有效擴大了紀實文學的思想容量和文學質感。也正因如此，《八步沙的故事》讀起來感人肺腑、深沉厚重，成為生態文學中對中國題材、中國成就與中國經驗的上佳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