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年話癸卯龍銀

孫浩

舊時中國以天干地支紀錄年月日時，民國建立后才改用公元歷法開始與國際接軌。干支在傳統文化的應用上非常廣泛，人事物各方面皆有，若干地方所造的機制幣即用之以標示年份——最早見18 9 8年的江南戊戌年銀幣，最著名的當是19 0 3年奉天癸卯一兩了。2023年歲次癸卯，我們不妨談談以此紀年的龍銀。

話說庚子國難，奉天省城被俄國軍隊攻陷，機器局也遭嚴重破壞，經交涉索回后于癸卯年重建完成，同年發行新版銀銅幣。其形制比照各省通用設計，但加上干支紀年，其中七錢二分大洋銀幣因中央滿文讀法不同，有“奉寶”及“寶奉”兩版，以后者較少約2：1。雖也嘗試制作一兩重銀幣但未發行，樣幣成了中國最珍貴的龍洋與話題之王。奉天龍銀以干支標示者僅此一年度。

2022年，奉天一兩以4657.5萬元刷新了中國錢幣拍賣最高價紀錄，除歷經一二十年才會公開拍賣外的機緣外，此“天花板”之價也只能仰望。但七錢二分為流通銀幣，雖“斤兩不足”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奉天癸卯”，把玩起來不亦樂乎？

癸卯年銀幣的另一重頭戲是江南的癸卯“ 無花”“ 有花”兩版，后者多了一朵大花。幣面差異明顯必有其故，經查閱造幣廠記載、海關報告等文獻及參考國外學者著作，檔案的字里行間中確實有蛛絲馬跡可循。按江南銀幣正面原本無外文，然而寧廠（南京造幣廠）開鑄后所造銀圓質量參差，含銀低于標準，致市面評價甚低，不受銀錢業歡迎，銷路遲滯導致其財務困難，庚子年關閉了兩次。辛丑年江南局重行開工，新聘洋技師H. A. Ho l m e s （寧廠報告書稱“霍教習”）為頭等化驗員到廠監督，所出“銀圓皆加戳記，以為取信中外之計”，這是江南銀幣自辛丑年四月（19 01年5月）起加注H A H英文之緣由。相對于先前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報告書中的“計”字，令人玩味。

次歲壬寅、癸卯續用H A H字樣，霍氏離任時間未見明文記載，若比照其前任簽訂二年為期，癸卯恰滿兩年洋技師或聘書約滿求去。寧廠報告書中的“照舊用霍教習戳名”也透露出某種訊息，應是指洋員離職后暫不除名之意。筆者認為，江南癸卯銀幣之所以分“無花”及“有花”兩版即以此為界，前者系霍氏在職期間所造，離去后的加上花飾區別。次年甲辰沿用H A H，到乙巳年時江南銀幣上不再出現此縮寫。依據近年來公開拍賣所見，無花版的數量與低于有花版，兩者比例約1：10左右。

另一個采用干支紀年的是吉林龍洋，始自光緒己亥（1899年）至戊申（1908年），改帝號宣統時取消。

玩錢收藏能集成全套當然是最理想了，惟現實上幾無可能，除了奉天癸卯一兩這種天價外，機緣也非常重要。在價格飛漲的今日，泉友可以每年定個小目標集中精力，假以時日系列性藏品完成時乃一大樂事。美國藏家史威尼以自己出生年份搜集各國錢幣，進而對某些錢幣上的廠記“H”發生興趣，最后以集幣角度寫成《伯明翰造幣廠史》就是“以玩好始，以學問終”的絕佳之例。2023年歲次癸卯，若有興趣以此為本年度對象的，銀幣方面還有“北洋造光緒元寶二十九年”。在癸卯年銅元方面有江南、江蘇及奉天等三省，也可納入收藏系列

兩甲子前的癸卯年，還有一件影響全球的歷史大事發生：1903年12月17日，被譽為現代飛機發明者萊特兄弟所制作的萊特飛行者（Wr i g h t F l y e r），由弟弟奧維爾擔任駕駛，是人類首次以重于空氣的航空器在可控制的動力下持續飛行成功。萊特兄弟有兩句名言可供玩家參考：“從事自己有興趣的事，就是幸福”，“鸚鵡是鳥類中最會說話的，但飛的不高”；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也，新歲同好共勉之。